他抬起眼,迷惘消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古怪的笑。
抛弃?扶月对用这个词来形容是不太认可的,弄得她像那些玩弄女子感情、要女子身子过后不愿负责的渣男。
好罢。
一定程度上看,确实像,但这个不是自愿的,完全是被系统逼的,做‘渣女’,还是可能死亡?
相信理智的人大多会选后者,而扶月恰恰是一个很理智的人,恋爱脑在她这里怕是存在不了。
况且,眼下境况,也谈不上恋爱。
虽得到季玉泽不会伤害自己的保证,但顶着他的视线,扶月有点儿犯怵,却明白该趁热打铁,于是鼓起勇气。
“这说不上抛弃,你别那样想,你之前不也觉得喜欢很虚无?的确很虚无,我。”
说不下去了,她保持沉默。
毕竟今日早上还没想到过会提前摊牌,尚未组织好语言,情急之下,能说出上面那些话已很不错了,扶月认为。
季玉泽给断开的挂画卷绳子灵活地打了个结,接好,缓缓地重新挂上墙。
“所以,月月喜欢上了别人?”
他询问的语气像是在问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扶月心跳如擂,兴许是过于紧张,汗浸湿了贴近背脊的里衣:“没有。”
没骗人,她真的没喜欢上别人,而陆少慈——目前只是系统硬塞给自己的攻略目标。所以能坦率地说没有。
密室里安静到只能听到烛火燃烧的轻微响声。
过了一会儿,扶月像是记起什么,半蹲下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哐当,锁链解开,落到她的手上。
季玉泽眼睫一颤,抿唇不语。
扶月踌躇半晌,蹲到季玉泽面前,掀开他衣摆,微微露出那苍白的双足。
密室很干净,两人是脱鞋进来的。
双足极为秀美,骨肉分布均匀,窄瘦有力,比古代足不出户的女子还要好看三分。
衣摆被扶月抬起后,赤足完美地裸.露在眼前。
其实,她在现代是一个比较肤浅的人,不但是颜控、还是手控、声控,如今看来,再加上一个足.控也未尝不可。
敛下乱七八糟的想法,扶月绕开锁链,轻轻地系回季玉泽脚踝上。
继而她抬起首,仰视着他:“还给你,这个还是戴在你脚踝上好看,抱歉,前一段时间,我、我,你还是忘了罢。”
说着说着越来越口不择言了。
季玉泽轻轻一笑,从刚刚开始变得淡然的眼眸终于有了细微波动,面容如皎皎无瑕的白玉。
“忘了?”
扶月瞬间怂了:“你要记得也可以,就是我们不能那样继续下去了,我不想了。”
他还在笑:“那样继续下去?那样是哪样?”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扶月快要濒临竭的地步了,脱口而出现代用语:“反正不会再跟你做.爱。”
这件事很重要,若是断不了这个,她压根无法以正常心态去攻略陆少慈,而他似乎还挺热衷这个的。
是以,还是说清楚好。
从未听说过这个词语的季玉泽收敛了笑,单纯地重复一遍:“做.爱?”
扶月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说话不经大脑,怎么就用上做.爱这个词了?
但前一瞬间,她一时找不到什么词来代替,快言快语中,还把交.媾给忘了,待回过神来,为时已晚。
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她扶额,好心解释一下。
“就是你说的交.媾,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交.媾是指单纯地满足双方对那一方面的欲.望,而做.爱指的是发自真心地跟自己爱的人水.乳.交融。”
此言一出,空气里莫名地弥漫着旖.旎气息。
说来,扶月觉得之前他们根本算不上做.爱,顶多算纾.解欲.望,又不是只有爱上一个人才会产生欲.望。
原来如此。
季玉泽理解能力很强,很快就接受了做.爱的意思:“嗯。”
也没怀疑扶月为何会用这个词来形容水.乳.交融一事,因为她自小是在边城长大,不在京城,说的可能是那里的方言。
密室陷入沉默十几秒。
扶月瞟了一眼满墙的人皮画,毛骨悚然,刚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刹那间消失,有点儿想逃离此处了。
“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尚未处理,先走了。”
季玉泽漆黑的眼珠静静地俯视着扶月,像是想透过她的脸看穿些什么,可惜,看不出什么,并没有在开玩笑儿。
扶月、她、在玩弄他。
玩弄他的身体、玩弄他的心...
浮躁。
浮躁。
想被她杀自己。
...她当真要抛弃他。
季玉泽呼吸一点一点地变紊乱,却掩饰得很好,外人窥视不得半分,容貌看上去依旧圣洁漂亮。
而那看似高高在上的神却在扶月迈开腿的那一刻破裂,苍白的面色爬上精致的五官,终究是服了软。
“月月。”
他喜欢扶月吗,喜欢。
但他爱扶月吗,季玉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很渴望扶月,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她靠近、触碰他,就会有短暂的欢愉。
久而久之,便不自觉地臣服沦陷,而扶月一旦离得远些,一阵阵看不到边际的空虚使他痴嗔。
“月月,别走。”
声音很轻,仿佛一股风就能吹散。
赌对了,他并没有伤害自己。扶月咬紧唇瓣,心莫名有些难受,却没停下来。
她当没听见,循着记忆原路返回,走出密室。
独留季玉泽一人在密室。
他看着那些画卷出神了很久,双瞳倒映着画中丰富多彩的颜色,映得眸色单调。
哐当、哐当、哐当,锁链敲打着轮廓分明的脚踝,在寂静的密室里,轻微的铃铛声被无限放大,听着阴森至极。
季玉泽踱步到床榻旁边的衣柜前,抬起清瘦的手,面无表情地拉开柜门,露出两套大红色的婚服。
把两套婚服都拿出来。
一套摆放在跟他差不多高的木架子上,一套自个儿穿上。
一袭绛红色婚服如火,穿在季玉泽身上,愈发衬得肤色洁白,像枝头上最艳丽的那花儿,还很好地展现出了身材优势。
他走到挂在木架子上的女子婚服前,指尖微颤地凑上去,抚摸着婚服面料,轻轻地念着。
“月月、月月......”
游走在身体各处无法言说的感受化为了痴怨。
扶月。
你终究还是抛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