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抬头,头顶却似成了一只眼睛,早便看见那剑光。
脸上露出一抹笑,熟悉的剑法,如此快速的剑,只有安家的人能够用的出来。似是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时他们都还年轻,意气风发。相约在闹市之中比剑,比试的条件便是不得伤及任何路人,不得让路人看见他们的剑。
来往行人只能看到可疑的闪光,再凝神去看时,那光早便消失不见。
因而在那段时间里,楼兰的人们老是传说街上有狐仙。这狐仙只是顽皮而已,倏忽来去,无伤大雅。
为此原因,兄弟几人经常受到责骂。只是那时他们尚年轻,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虽然被骂了许多次,仍然屡教不改。
笑容一闪即逝,这一切都过去了。感伤的情绪不可或免,因为风物依旧,人事全非。他跃起,以杖代剑,杖头点向剑脊。他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总是直击要害。那剑光虽然灵动如蛇,他的杖却直击蛇的七寸。
剑光无奈,改刺为劈,大刀阔斧地仰面砍下来。此时,剑不再似蛇,而似一头雄鹰,自上而下,凌空下击。杖亦变了,如同离弦之箭,其势迅猛,直射向鹰眼。
剑光与竹杖似是斗了半晌,其实只是片刻光景。附近的路人,只觉得这个地方忽然起了古怪的旋风,旋风之中隐隐见到银色的闪光。
但也只是片刻功夫,一切便又恢复平静。
剑光连试数次,都无法击败竹杖。剑便蓦然后退,直退到檐下,转眼之间沙弥于无形。
一个黑衣人悄然无声地站在屋檐下,似乎从远古时代便是这样站在那里,一直未曾动过。他微笑着向黑衣人走过去,两人熟视半晌,三十七年未见了,再次重逢,只觉恍若隔世。
黑衣人先开口,“开阳,你变老了。”
开阳笑了笑:“是啊,江湖风波险恶,怎么会不老?破军,你却一点都没改变。”
黑衣人仍然貌似少年,唇红齿白,相貌竟颇为俊雅。只是眼底眉梢总是闪过一抹忧伤绝望之色。这抹神色过于沉重,即便他只是安静地站着,旁人却会有一种错觉,他一直在流泪。
开阳只看了他一眼,便叹道:“破军,都已经三十七年过去了,为何还不能释怀呢?”
释怀?安破军暗暗冷笑,若是可以释怀,你为何流落江湖,三十七年都不返回楼兰?没有人能够释怀,只要是安家子弟,有生之年,便不能释怀。
他却展颜一笑:“谁说我不能释怀,若我不能释怀,我又怎么会回到这里来?”
安开阳默然,只是回到这里来吗?他总觉得破军心怀叵测,他返回楼兰应该不会全无来同。他却也不点破,只是笑道:“咱们兄弟许久不见了,难得相逢,不如一起喝一杯。”
他话音才落,另一个声音便插了进来:“是啊!真是太久不见了。”
两人一起转过头,安贪狼缓步走了过来。两人脸上的神情就有些僵硬,他们都不喜欢安贪狼,可是他到底是他们的大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