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平的做法是正确的。</p>
历史上，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些像陈海平的人，他们在关键的时刻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大汉才之所以成为了今日的大汉。</p>
想到这个，袁崇焕心头不由又涌起一丝无奈。虽说从善如流是难得的德行，但实际上，现在他的很多做法也有些被逼无奈的成分。比如这一刻就是，对科尔沁部联姻的请求，他没有犹豫过一瞬。</p>
外面是四个大火堆，袁崇焕和布木布泰两人相对着一个小火堆坐着，小火堆上烤着一只鲜嫩的麋鹿。</p>
听完布木布泰讲完自己的经历，沉吟片刻，袁崇焕问道：“你和领政大人认识？”</p>
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布木布泰道：“我认识领政大人，但领政大人不认识我。”顿了顿，跟着又解释道：“那儿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而我又刻意低调，所以领政大人根本就不知道有我这个人。”</p>
切下一块麋鹿后腿上的肉递给了布木布泰，而后，袁崇焕问道：“嫁给我，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p>
没有犹豫，布木布泰道：“是我自己的意思，我父亲也不反对。”</p>
袁崇焕平静地问道：“为什么？”</p>
与袁崇焕对坐， 压力是外人难以想象的，但布木布泰依旧平静如水，她道：“我们博尔济吉特的女儿生来就是有使命的，我们要为了部族的生存奉献自己。我认为嫁给大帅符合部族的利益，我父亲也同意我的看法。”</p>
袁崇焕平静依旧，问道：“你认为领政大人如何？”</p>
布木布泰道：“绝世之才。”</p>
袁崇焕问道：“比我如何？”</p>
布木布泰坦然道：“大帅不如。”</p>
沉吟片刻，袁崇焕又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嫁给领政大人？”</p>
布木布泰道：“我尊敬领政大人，但领政大人是我们蒙古人最大的敌人。”</p>
袁崇焕不解地问道：“我听说领政大人对蒙古人极好，他又怎会是你们最大的敌人？”</p>
布木布泰道：“领政大人的目的是让所有人都成为汉人，好与不好都是只是手段而已。像女真人，他们不就是在领政大人的压力下变成汉人的吗？”</p>
看着布木布泰，袁崇焕问道：“大家和睦相处，这样不好吗？”</p>
头微微扬了扬，布木布泰道：“我们博尔济吉特氏是黄金家族的一员。”</p>
从布木布泰的眼中，袁崇焕看到了一种除了死亡，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骄傲。</p>
不论是谁，心中要是有这种骄傲就都是值得敬重的。看着布木布泰，袁崇焕的目光柔和下来。</p>
感受到了袁崇焕的温柔，布木布泰垂下眼帘，静静地注视跳跃的金黄色的火焰。</p>
过了一会儿，袁崇焕轻声笑道：“布木布泰，我想我们那位领政大人知道皇太极的决定可能不会怎么太高兴。”</p>
布木布泰也笑了，她道：“天下这局棋原本只有领政大人一个棋手，其他人都是棋子，但皇太极真是绝世人杰，因为他这一变，很多人都变成了棋手，真正的棋手。”</p>
这个布木布泰年纪轻轻，却不仅身手不凡、气度不凡，见识竟也这般了得。想了想，袁崇焕道：“你太乐观了些，我们要生存，仍然要按照领政大人的构想，和女真人决一死战。”</p>
轻轻摇了摇头，布木布泰道：“不会的，大帅，皇太极既然都决心让女真人汉化了，那他又怎会让与大帅两败俱伤的事情发生？”</p>
袁崇焕问道：“你认为皇太极会怎么做？”</p>
布木布泰道：“皇太极很快就会派人过来，我想他会答应至少把河西之地让出来，然后请求大帅互市。”</p>
一知道皇太极变法，袁崇焕就想到了这个可能。皇太极只有让出整个辽西之地，他和辽军才能独立生存下去，也就没有了迫在眉睫的生存压力。辽军上下，包括他自己，在目前的形势下都决不会再与皇太极死拼。</p>
只有让出辽西之地，皇太极的这盘棋才能活起来，才能走的下去。</p>
沉吟了一下，袁崇焕道：“这可能吗？那我岂不会遭万人唾骂？”</p>
布木布泰道：“不会的，南明朝廷必定想要拉拢大帅抗衡领政大人，他们对女真人汉化这件事一定大加褒扬，所以他们对您与皇太极互市非但不会谴责，反而会很赞成，希望你们两家都能成为牵制领政大人的力量。”</p>
袁崇焕道：“你忘了，还有领政大人呢？”</p>
沉思片刻，布木布泰道：“与女真人互市，我想领政大人也不会反对。”</p>
这次袁崇焕可真有点意外了，他问道：“为什么？”</p>
布木布泰道：“事情既然发生了，我想领政大人会有这个胸怀接纳女真人的，因为他要给我们蒙古人树立个榜样。”</p>
这一次，袁崇焕沉默良久，然后问道：“你嫁给我，对你们科尔沁部有什么利益？”</p>
布木布泰道：“嫁给大帅，那我们科尔沁部就可以和双方同时交好，保持中立，不受任何一方制约。”</p>
看着布木布泰的眼睛，袁崇焕问道：“以后呢？”</p>
布木布泰眼里涌上了一层水雾，但随即就又清澈坚定起来，道：“嫁给大帅，布木布泰就已经尽了对家族的义务。今后，布木布泰不论生死都是大帅的人，都只会以辽东的利益为利益。”</p>
袁崇焕抓起酒囊，倒了一碗递给了布木布泰，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端起来默默地喝着。</p>
皓腕凝霜，布木布泰也不说话，她用一把小巧的金刀片一下一片片麋鹿肉递给袁崇焕。</p>
许久，袁崇焕道：“布木布泰，我终究是汉人，我倾注一生心血所希望的就是北疆的安定。为了这个，将来我极可能会做出你不希望看到的决定。”</p>
抬起头，望着苍凉的晴空，布木布泰悠悠地道：“大帅，和您谈过之后，我发觉心意变了很多。刚才我说的，嫁给您之后我就已经尽了对家族的义务，这本是姓博尔济吉特的女人的信念，但现在，我是真的想那样。”</p>
白云悠悠，苍风浩荡，不知为什么，袁崇焕感到这一刻萧索极了。</p>
――――――</p>
天擦黑的时候，王仲然和申子岳来了。</p>
王仲然还是老样子，十年前就像个小老头，现在还是，几乎没什么变化，但再没变化，也已经是奔六十的人了。</p>
暗部是特殊机构中的特殊机构，不说第一代接班人早就在培养，就是第二代接班人也都已经在考察之中了。</p>
王仲然选定的接班人就是申子岳。</p>
申子岳是暗部最优秀的干才，一开始就是，要不陈海平率领商队深入草原大漠的时候，王仲然根本就不会让申子岳随行，负责情报之事。</p>
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申子岳没有出过丝毫差错，王仲然更是倾力栽培，把自己的一身本事倾囊而授，全都传给了申子岳。</p>
招呼王仲然和申子岳坐下后，王仲然道：“少爷，袁大人要和蒙古科尔沁部联姻了。”</p>
陈海平一听就是一愣，这也太快了吧，他问道：“怎么回事？”</p>
王仲然道：“好像是科尔沁部主动的，他们通过束不的同袁大人接洽的。”</p>
皱了皱眉，陈海平道：“科尔沁部的变化也太快了些。”</p>
王仲然道：“是很奇怪，但这事儿已经证实了。”</p>
当陈海平转头向申子岳看去时，申子岳立刻把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道：“少爷，您看这个。”</p>
接过文件夹，一打开，陈海平就愣住了，他一打眼就看见一个名字：布木布泰。</p>
这个布木布泰不就是后世那个赫赫有名的孝庄皇后吗？难道还有第二个，又或是名字弄错了？</p>
此前，陈海平自然不会对皇太极娶了几个老婆感兴趣，所以他不清楚皇太极到底娶没娶那个什么大玉儿。</p>
文件只有三页纸，看完之后，陈海平对申子岳道：“子岳，详细资料带来了吗？”</p>
申子岳道：“带来了，给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