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通往天津卫的路上

路上少有行人,张日旺背着行囊在匆匆地赶路/

时令已是红轮西沉,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中已是青烟缭绕……

路上,张日旺加快了脚步……

一会儿,张日旺便来到这个小村庄,他看见一位老人便走上前打听:“大爷,您好!问您个事儿,你们村里有客栈吗?”

那位老者有点耳背,他见张日旺问他,就伸了伸耳朵道:“啥?你再说一遍!”

不得已,张日旺就只好又抬高了嗓门,把刚才的话继续重复了一遍。

那老者听了就摇摇头:“没有!”然后就颤巍巍兀自而去。

望着那老者的后影,张日旺怅然。

恰这时,有位中年妇女端了一盆洗好的衣服经过张日旺面前:“那老头是个聋子,找他问路你是白费口舌。”

张日旺听之,便从那老者身上收回目光,赶紧向那洗衣妇女寒暄道:“大婶,你好!我向你打探个事儿。”

那洗衣妇女:“什么事儿?你说吧。”

张日旺:“大婶,你们这个村里有客栈吗?”

那洗衣妇女:“哦,这个,我们这儿是个只有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庄,客栈是不会有的!后生,你要找客栈,得到北面的卢家沟才有呢!”

张日旺看看天色,就问:“大婶,那……从你们这儿到卢家沟还有多远的路程?”

洗衣妇女:“哦,这个还远着那,估计还有近二十里地吧!”

张日旺又看看天气,面露难色:“谢谢大婶。”说罢就要抬脚赶路。

洗衣妇女:“后生,这年月到处是兵荒马乱、土匪出没,现在天这么晚了,还有近二十里的山路,你一个小后生走肯定是不安全的。后生,要不……”

张日旺打住脚步:“大婶,有话你讲。”

洗衣妇女面露羞涩:“这位后生,你要不嫌弃的话,就跟我到我们家暂借一宿吧?反正我们家住的也还算宽敞。”

张日旺对此喜出望外:“大婶,我不嫌弃,我不嫌弃,谢谢你。”

洗衣妇女:“那你跟我走吧!”

“嗳!”张日旺欣喜地答应着。

县城赵府晚

赵明的卧室中,已躺在床上的香秀见丈夫还没有睡意,就不悦地道:“他爹,你还在磨蹭个啥呢?快上床来睡吧。”

赵明叹息一声,走到床前边脱衣服边道:“日旺走了几天了,至今连一丁点的消息也没有,也不知他平安到达目的地了没有?”

香秀:“日旺那孩子比德中有心计,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你快睡你的觉吧!”

赵明:“但愿如此吧。”说完就盖上被子朝床上倒去。

洗衣妇女家日

豆油灯下,洗衣妇女和张日旺面对面坐在桌前正在喝酒。

洗衣妇女红光满面,举着小酒盅就相邀张日旺道:“来,日旺兄弟,其实我比你大不了几岁的,不要叫我大婶,从现在起你改口,就叫我大嫂好了。来,日旺兄弟,我俩把这盅酒干了。”

张日旺为难:“啊,大……嫂,实在对不起,我不会喝酒,这盅酒我实在是干不了……”

洗衣妇女:“日旺兄弟,看你各自长得这么高,说起来你也应该是个英俊的小男子汉了,男子汉哪有不会喝酒的?来,干了这一盅。”

张日旺:“大……嫂,你别难为我,我真的不会喝酒。”

洗衣妇女:“要真的不会喝,大嫂也就不逼你了。”说罢把自己酒盅的酒一饮而尽。

张日旺见状,就夸赞道:“大嫂,你真行。”

洗衣妇女又一边朝自己酒盅斟满就一边道:“日旺兄弟,什么叫行不行?不瞒你说,我这也是被逼出来的。”

张日旺:“逼的?大嫂,谁逼你了?”

洗衣妇女:“那死鬼走了,每天扔下我一个人在家里苦闷无聊,没有办法,久而久之后我也就学会了以酒浇愁。”

张日旺:“大嫂,你说的死鬼是谁?是你当家的吗?”

洗衣妇女一仰脖子,又将一盅酒灌进肚中:“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张日旺:“那……你家大哥呢?他怎么了?”

洗衣妇女:“他两年前离家时说是去跑一趟皮货生意,至今却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地没有回来……”

张日旺沉吟了……

洗衣妇女见张日旺不语,就又斟一盅酒举到张日旺眼皮下:“来,日旺兄弟,如果你还算是个男人,还是个小男子汉的话,就把你酒盅的酒喝了。”

张日旺被逼无奈,就只好举起酒盅:“来,大嫂,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也就没有退路了!好,这盅酒我喝了。”说过就一仰脖子将酒盅的酒喝进肚中……

洗衣妇女见状,就又握起酒瓶要去给张日旺斟酒……

张日旺赶紧端酒盅站起身回避:“大嫂,刚才是被你的话将得我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喝那盅酒的,大嫂,对酒这种东西我真的不行,不会喝酒……”

洗衣妇女的话语中已有了醉态:“好,可怜的后生,那大嫂不逼你了,不让你喝了,你先吃点饭,吃完后到后屋去睡吧。”

张日旺答应着,同时又颇为关切地道:“大嫂,你也少喝点,千万别喝多伤了自己的身体。”

“快吃吧,吃完早点去睡吧,大嫂习惯了。”洗衣妇女醉眼朦胧地道。

这样,张日旺赶紧吃完饭起身向后屋走去。

张日旺来到后屋,用火柴点上油灯,然后就打了盆洗脚水洗脚准备入睡……

前面伙房中,洗衣妇女一反刚才的常态,手脚麻利地在收拾杯碟碗筷……

后屋,张日旺已经上床,但一时又难入眠……

张日旺开始梳理这两三天中在路上的见闻——

一队北洋军在迈着整齐的步子从自己跟前走过,他们脚上所穿的油光铮亮的黑筒靴的鞋跟踏得路面咯咯作响……

一个小村庄的村头,有一个孩童的头顶上插着草,一边的父亲正在高声吆喝着卖儿……

一个有钱人走到那被卖孩童的面前,以手托起那被卖孩童的下巴稍作端详,就扔给被卖孩童的父亲一个银元道:“这孩子我买了。”

那被卖孩童的父亲看看手中银圆,就央求道:“东家,这……这也太少了,能不能再增加点……”

有钱人见说就把眼睛一瞪:“嫌少是吧,嫌钱少我不买了,把钱拿来。”说罢就伸出手要钱。

那被卖孩童的父亲不知所措……

那被买孩童见状,就赶紧跪倒在他老子跟前道:“爹,少就少点吧,拿回去给俺娘治病要紧,爹,我跟这位东家走了。”说完就一步一回头地跟那位有钱人而去。

那位有钱人发出一阵轻蔑地嘲笑……

那被买孩童的父亲见儿子走远,终于热泪纵横地大哭道:“儿啊,我的儿啊……”

张日旺驻足目睹了这一场景后,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发酸起来……

又一个小村庄的村口,一位年轻的妇女抱着她刚死去的孩子在痴痴地发笑:“孩子,你就这样走了……嘻嘻……”

洗衣妇女的后屋中,张日旺使劲地揉了一下双眼,不由得犯起困来……

张日旺合衣往床上躺去……

县城赵府夜

赵德中一个噩梦,忽地从床上爬坐起来:“管家,管家!”赵德中惊愕地大喊起来。

老管家闻声而入:“少爷,有什么吩咐?”

赵德中:“现在是几更天了?”

老管家:“少爷,还早呢!最多两更多天。”

赵德中听后揉着眼睛不语。

老管家:“少爷,你有什么吩咐?”

赵德中摆摆手:“没事儿,你去睡吧,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老管家:“少爷,你睡觉时不要把枕头枕那么高,把枕头枕低点也就不会做噩梦了。”

赵德中半信半疑:“是吗?你这是听谁说的?灵验吗?”

老管家:“这是我的经验之谈,少爷你不妨试试看。”

赵德中:“好,我试试,你去休息吧。”

“嗳,我就在你隔壁,有事儿就随时喊我。”说过就离去。

赵德中点点头后,就又重新朝床上躺了下去。

洗衣妇女家夜

后屋中,张日旺一觉醒来,点上豆油灯看时,那洗衣妇女却正香甜地睡在他的旁边……

张日旺大惊,就大呼道:“大嫂,大嫂你……”

“天还早呢,喊什么喊。”洗衣妇女懒洋洋地答应一声,翻个身,一只手就朝张日旺的身上搭去。

张日旺见状,稍作思忖,就轻轻地扳开洗衣妇女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然后又悄悄地起身下床……

张日旺悄悄地出门……

“回来!”忽然,洗衣妇女就不悦地喊道。

张日旺没有理会,赶紧逃也似地加快脚步离去。

洗衣妇女睁开眼皮望着张日旺离去的方向羞怒交加地骂道:“小东西,天底下真还有不吃腥的猫,枉费老娘的一片心机。”

通往天津卫的路上日

已经进入了山道,张日旺背着行囊在匆匆地赶路……

四周群山丛峦,羊肠山道崎岖难行……

张日旺走在这样的险境中,心里虽然有些紧张,也有些害怕,但面上却并没有多少表露,他依旧在脚步匆匆地向前急行着……

前方,一个拐弯道出现在张日旺的面前……

张日旺驻足朝周边打量了一下,就又迈开了脚步……

猛然一声喊,只见两个歹人横挡在了张日旺的跟前……

“小子,留下买路钱,我哥俩就放你过去。”

其中,有一个歹徒手持大刀对张日旺凶狠地喝令道。

张日旺打住脚步,定定眼神,就望着两个歹人平静地问:“我们前世无仇,今世无冤,你们为什么要来打劫我呢?快闪开,别影响我赶路!”

“啊哈,口气倒不小啊!”另一歹徒见张日旺没被吓唬住,就嘲笑道:“这样说来,这卖路钱你是不想掏了?”

张日旺:“我一个穷苦人赶路的,哪有什么买路钱给你们,两位兄弟行行好,快让开让我赶路要紧!”

“少废话,要不想掏买路钱就拿命来。”先开口的那个歹徒说过,就手持大刀凶神恶煞地朝张日旺挥来。

张日旺见状,赶紧以行囊挡过,随之一个反擒和一个扫膛,就重重地将那个歹徒撂翻在地……

“哥,快上,这小子会武功!”

这时,另一歹徒见倒在地上的歹徒这样喊后,不由分说,也挥舞着大刀向张日旺砍来。

张日旺面无惧色,开始徒手和那挥刀歹徒搏斗……

搏斗中,双方各自都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终于,那持刀歹徒就被张日旺给制服了,张日旺夺下对方的大刀,以刀尖指着那两个歹徒就威严地道:“哼,就你们这点能耐……”

两个歹徒跪在张日旺面前磕头求饶:“小好汉饶命,小好汉饶命,我哥俩原也是本分人,只是这两年天灾人祸,家里断炊,不得已才出来做了这个行当!”

张日旺:“你们以往谋了多少财,又害了多少命,从实交代,若有半个字谎言,当心我今天就结果了你们的狗命,省得你们日后再祸害人。”

两个歹徒边磕头边道:“我们对天发誓,这是第一次,以往从未有过谋财害命之为,小好汉饶命……”

张日旺想想:“好,今天我看在你们两人是初犯的份上,就饶你俩不死。你们快滚吧,快回去守着老婆孩子种地去。”

“谢谢好汉的不杀之恩,谢谢好汉的不杀之恩……”

两个歹徒听了,边说边爬起身逃遁。这时,张日旺又喊住他们,并把大刀还给他们道:“记住,往后就是饿死,也不要再去做这伤天害理的勾当。否则,即使不被我碰到,就是遇到别人,他们也会结果了你们的小命……”

两个歹徒答应着,赶紧逃走。

张日旺见两个歹徒逃了,就拣起地上的行囊,抖去尘土,然后背上行囊继续赶路……

县城杨四布庄日

赵德中牵着小英的手走了进来……

布庄店员见了,就赶紧陪着笑脸道:“二位好!二位可是来选购布料的吗?二位可是找对了,在我们这个小县城,我们布庄里的布料品种可是最齐全的。”

“啊,店家,我说你哪来的这么多的废话呢?”赵德中心烦,对布庄店员就不耐烦地制止道。

店员:“好,好,是小的多嘴了,你们选布吧。”

“小英,你挑吧,看哪块好。”赵德中对小英道。

接下来,赵德中陪伴在一边,就由小英开始选布料。小英对着一堆花花绿绿地各种布料进行精心地挑选……

小英挑了一会儿,终于拿起一块碎花布的布头贴在自己身上比划着问赵德中道:“哥,你看这块好看吗?”

赵德中瞅瞅小英手中的布料,心不在蔫地回答:“好看,好看,小英,哥对这个是个外行,凡事你喜欢的就行。”

小英见说心里发美,她握着那块布料爱不释手地对店员道:“店家,这块布料我买了。”

店员应答着,就赶紧从脖子后抽出尺子去量布料。

店门外,有人鬼鬼祟祟地在朝店内窥视。

小英偶然抬头见之,就赶紧偎到赵德中跟前压低声音紧张地道:“德中哥,门外那个无赖……”

赵德中朝门外看时目光恰好与门外那人的目光相对……

赵德中推开小英跃到门外:“贾阿大,你站住!”

想溜的贾阿大定住了脚步……

赵德中:“贾阿大,你小子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贾阿大:“啊,我……赵德中,你管得着吗?”

赵德中:“是,我管不着,只是你没犯在我手中,不过,请你把上次的教训记牢了,没事儿别三天两头的到街头上转悠,去做那些偷鸡摸狗拔蒜苗的勾当,有能耐的就去务些正事儿。”

贾阿大:“行啊,赵德中,我打不过你,也说不过你,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还不行吗?”说罢就离去。

赵德中朝着贾阿大噬一口,又转回店里继续陪小英买布料。

石山铺镇客栈傍晚

店铺柜台前,张日旺交了住店钱后,店小二就殷勤有加地道:“客官,随小的去给你开房门。”

张日旺点点头,提着行囊就跟在店小二后面去房间。

店小二将张日旺带到二楼的一个拐角处,打开拐角处房间的房门,就又对张日旺道:“客官,这就是你要的房间。”

张日旺环视一下房间的设施,就有些不满地问:“店家,你们这儿的房间都这样吗?还有没有比这条件好一点的房间呢?”

店小二:“客官,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能有这样条件的房间就不错了。”

张日旺:“那好吧!你去给我打一壶水来。”

“好的。”店小二答应着离去。

张日旺走进房间,打量一下房间设施,又走到门边看了看门闩是否安全,然后才放下行囊准备脱鞋上床。

突然间,门外有一白衣少女从张日旺的眼前闪过……

张日旺打了一个机凌,刚想起身仔细观察时,恰巧店小二提了水壶进来:“客官,你要的水。”

“谢谢!”张日旺说。见店小二要走时就又拽住他问道:“店家,你们这还有女客来住店的吗?”

店小二稍作思忖:“你是指……哦,客官,客栈嘛?只要人家交钱来住店,自然是什么人都有的,不光有女客,有时土匪强盗的也有呢!”

张日旺听了稍作思忖,就摆摆手道:“哦,是这样……没事儿了,店家你去吧。”

店小二:“客官,睡觉前放好自己的贵重物品,关好门窗,要不出了事情我这儿是不负责赔偿的。”

“知道了,谢谢。”张日旺道。

店小二离去。

县城赵府傍晚

后院花园中微风习习……

在习习微风中,赵德中和小英款款走来。此时,他们已情感缱绻,难舍难分了,就连散步,小英也紧紧地挽住赵德中的胳膊。

小英:“哥,你和你爹娘再好好说说,为了不给他们增加经济负担,就不要将我娘我爹搬到县城来住了,俗话说穷家难舍,我娘我爹他们在乡下住惯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过惯了乡下的贫穷日月,乍要让他们搬到县城里住,离开他们耕种的土地到这县城里坐享清闲,他们也真的不会习惯的,你爹娘的一片好意小英我心领了。哥,你说好么?”

赵德中摇摇头:“小英,叫你爹娘到县城里来住,是我向我爹娘先讲出来的。好不容易他们二老已经同意了,你现在再让我去对他们讲不让你爹娘来,这样的话我讲不出口。真的小英,男子汉大丈夫吐一口唾沫砸一个窝,你这不是要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做事儿出尔反尔吗?”

小英:“哥,那我去和你爹娘说行吗?”

赵德中:“你也不要说。”

小英:“为什么?”

赵德中叹口气:“小英,且不说我娘,我爹那脾气你还不了解,爹他是一个文化人,也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说话一言九鼎,平常里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现在我好不容易才做通了他的工作,让他同意了让你爹娘搬到县城里来住享享清福,你要再去找他说不让你爹娘来县城,那我爹又会怎么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