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石山寨日

山神庙内。院子中的大银杏树下,白月霞对张日旺道:“……你想想看,那样的结果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张日旺摇头:“这样的结果当然是最不理想的。可是我们就这样地空手而返了,我等几个又如何回去见我们师长呢?”

白月霞望望张日旺,又看看他的四个随从,就不无狡黠地道:“日旺,你放心吧,那个牛大夯我了解,他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

张日旺:“姨,对这你又何以见得呢?”

白月霞:“日旺,你看我们去他山寨的时候,我就没指望你们师长的三姨太会在他那儿,即使在他那儿,我也没指望他这么轻易地就承认下来,可是事实呢?面对那个牛大夯,我仅仅用了个敲山震虎之术,他就一下子露陷了,日旺,你就放心吧,他牛大夯不会不考虑我最后对他所说的那番话的份量的,一旦他考虑成熟了,他必定要亲自把你们师长的三姨太给完好无损地送回去的。”

张日旺:“姨,你说有这个可能吗?”

白月霞轻轻地笑:“侄子,你带着你的人就安心地在我这儿住两天,我有好酒好饭的招待着你们,两天后必见分晓。”

张日旺对此还是半信半疑:“姨,你就这么有把握?那你有把握的理由是什么呢?”

白月霞无声地一笑:“这个嘛,自然就凭姨也是道上之人和对他牛大夯的直觉了。”

张日旺不语了。

张日旺开始埋头思忖起来。

木杨山寨日

山寨大厅内,有两个土匪把三姨太带了进来。

牛大夯见了,就立马迎上去咧着一张大嘴搭讪道:“三姨太,对不起,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其实,在余师座还没当师座前我和他还曾有过交道……”

三姨太:“你少废话!到底如何,你就放个痛快屁出来,是送我下山呢还是要立马枪毙我?”

牛大夯:“当然是送你下山,不光是送你下山,而且我还要亲自送你下山,亲自去向余师座赔罪呢!”

三姨太惊讶:“这么说你肯放我下山了?”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牛大夯答应连连。

天津卫警察局日

局长办公室中,李维双对侯局长开门见山地道:“侯局长,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什么人都敢敲,连我们余师座你也赶打主意。”

侯局长一边给李维双敬烟,一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道:“李副官,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我侯某就是长了三个脑袋,也不敢去打你们师座的主意啊!我们警察局和你们军队,历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李副官,你可不能无缘无故地就来向我兴师问罪啊!”

李维双燃上烟,轻吸一口,然后朝沙发上一靠:“对你明说了吧,今天我来是找你侯局长给我们师座要人的。”

侯局长:“要人?要什么人?”

李维双:“啊呀我的侯大局长,我说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你猪鼻子插大葱,有意和我装象,装糊涂卖傻呢?”

侯局长:“啊呀李副官,你这可冤枉死我侯某人了,我是真的不明白,你来找我到底是给你们师座要什么人来的?”

李维双听后忽地从沙发上弹起:“姓侯的,你要再装大头蒜,当心我手下的弟兄们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侯局长:“李副官请息怒,李副官请息怒。李副官,你找我来要人,为你们师座要人,到底要什么人,你总得让我知道个一二吧?你不能就这样蛮横无理吧?”

李维双冷笑:“是我蛮横无理吗?”

侯局长自责:“啊呀,我该死,看我这张嘴……”

李维双:“好,侯局长,现在不和你绕圈子了,我明白告诉你,我们师座有个亲戚被你们警察局给弄进来了。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吧?是继续看押还是放他回家,我就等你一句话。”

侯局长:“啊?有这事儿?”

李副官:“没有这事儿,我吃饱了撑的来找你?”

侯局长稍作思忖:“李副官,你们师座的亲戚叫什么名字?”

李副官:“他叫雪千霜。”

侯局长:“是因什么案子被抓的?”

李副官:“这个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的任务就是奉师座的命令找你要人的。至于这人犯了什么案,你查一下不就明白了吗?”

侯局长听了觉得有理,于是就随手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喂,刘探长,你到我这来一下。”然后就气愤地放下了电话。

稍顷,刘探长就推门而入:“局长,请你吩咐。”

侯局长:“有个叫雪千霜的人是你抓的吗?”

刘探长:“局长,这个案子是我经手的。”

侯局长:“这个雪千霜犯的是什么案?”

刘探长:“报告局座,他犯的是倒卖烟土,是重案。”

侯局长沉吟一下,然后望一眼李副官,就对刘探长道:“现在……你马上把这个雪千霜给我放了!”

刘探长:“报告局座,雪千霜犯的是倒卖烟土的重案,如果放了,恐怕对民愤交待不了?”

侯局长:“少废话,执行命令,马上把雪千霜给我放了。”

刘探长极不情愿地点了下头:“那好吧。”

李维双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石山寨日

山神庙外的一块儿空地处,张日旺对小四女道:“小四女,你说吧,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儿?”

小四女美丽的凤眸一闪,娇嗔地道:“张大哥,没事儿就不能找你说说话,聊聊吗?”张日旺:“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

小四女瞅一眼张日旺,一时难语。

张日旺见状,转身就往回走。

“张日旺,你给我站住。”见张日旺要返回山神庙,小四女一下子急了,就厉声喝住对方道。

张日旺停住脚步,转回身:“那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小四女:“上次是我给你引路,送你顺利下山去军营的。现在你该怎么感谢我呢?”

张日旺笑了:“啊,小四女,一大早神神秘秘地约我到这里来,原来就为这芝麻大的小事儿啊!小四女,那你说吧,你要我怎么感谢你。”

小四女美丽的凤眸闪烁出火辣辣的光泽,她一脸娇羞地道:“张大哥,你是要我说吗?我说了你会答应我吗?”

张日旺认真地点点头:“小四女,你说吧,只要是我张日旺能做到的事情,我就会答应你。”

小四女稍作思忖,就鼓起勇气低声道:“张大哥,我要你……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张日旺:“啊这个我还真做不到……”

小四女:“为什么?”

张日旺不假思索:“小四女,我现在是吃军饷的人,等办完了三姨太的事情,我还得回队伍,回我的军营去。”

小四女:“队伍,队伍,你们队伍上的田满仓、孙二喜、毛蛋他们都跑到我们这里来,你为什么总还想着你们队伍呢?”

张日旺:“小四女,那不一样,人各有志,我张日旺的志向决不是呆在深山老林里过一辈子,一辈子都占山为王。”

小四女听后沉默了。

特写:“小四女在沉默中认真地思索着……

张日旺见小四女沉默不语,就道:“小四女,你要没有其它的事儿,我真的要回去了。”

“张大哥,你等一下。”小四女仰起头来:“张大哥,我刚才想过了,你要回队伍也行,那你得答应带上我,我也跟你去加入你们的队伍。反正,我不想再离开你了,往后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我一辈子都不想离开你……”

张日旺惊讶……

张日旺稍加思忖,就道:“小四女,我们队伍里没有女兵,这有些不太可能的。”

小四女:“你……你真是个死脑筋,俺指的不光是那层意思……”然后就娇羞地跑走……

张日旺望着小四女美丽的倩影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嗬,大清早的一男一女的跑到这地方来幽会,真是好不风光啊!”突然,云珠出现在张日旺的跟前……

张日旺脸红:“云珠,别胡说!压根没有的事儿……”

云珠依旧笑容可掬:“还没有的事儿呢?我都在一边偷看你们好久了。”

张日旺继续低气不足地红着脸道:“云珠姐,这可不能乱说,我和小四女之间……真的是什么事情也没有……”

云珠:“是吗?这种事情还能直到上床才算有事儿吗?这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张日旺心中叫苦,埋下头嘟噜:“云珠姐,你要硬这样说那我也没有办法……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云珠笑了:“洗不清就不要洗嘛!要是你真喜欢小四女,你就大胆地将她带走就是了。日旺你放心,大姐那边我去帮你们说情。”

张日旺听后急忙摆手,用几乎是告饶的口吻:“啊呀云珠姐,你干吗非要往我的身上抹黑不行呢?我真的是没有那事儿,时值今天这个动荡的社会环境中,真的云珠姐,我张日旺真的没有那种心思……”

云珠:“好了,日旺,你别太紧张,我刚才是逗你玩的。”

张日旺:“逗我玩,把我的冷汗都吓出来了。”

云珠:“没事儿的,用不着出冷汗的。走吧,日旺,大姐叫我来找你有事交待。”

张日旺到此时心情才稍有放松,于是就使劲地点点头,跟在云珠的身后往山神庙走去。

天津南郊军营日

军营大门口两边的岗亭内,有四个士兵在荷枪站岗。

这时,远处有一顶轿子被四个壮年汉子抬着缓缓地走来,那轿子的跟前还跟着牛大夯和他的两个随从……

岗亭内站岗的士兵望着走近的轿子,就以枪指着大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喝声后那轿子却并没有停下……

岗亭站岗的四个士兵见轿子并未停下,就着急地大声喝道:“站住!再不停下我们就要开枪了。”

站岗士兵话音刚落,那顶轿子里就露出半张脸面:“你们哪个敢?”

站岗士兵一见那半张脸是余师座的三姨太,就赶紧收枪立正道:“是!三姨太。”然后就恭恭敬敬、诚惶诚恐地打开了军营大门……

那顶轿子和牛大夯等人进入了军营……

站岗的士兵目睹着这一切,有一个士兵就不服地嘟噜道:“哼,这叫什么军营,连土匪们都能大摇大摆地进入。”

另一士兵听了就白那士兵一眼:“兄弟,这有什么希奇的?这年头本来就是兵匪一家嘛!”

那士兵:“这兵当的也真他娘的窝囊,真还不如回家种地去。”

另一士兵:“兄弟,要是回家种地,你能吃饱肚子吗?每个月还能有两块军饷拿吗?”

那士兵听了埋头不语。

另一士兵就讥笑道:“所以啊,兄弟,你就别每天牢骚满腹地没完没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年头你就好歹在这里混吧。”

第三个士兵:“是啊,比起乡下那些每天吃不饱的穷人来,我们也还算是好的。呆在这里不光能吃饱肚子,每月还有两块钱的军饷发给你,供你跑到窑子铺里去消遣,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那士兵听了,白对方一眼,依旧没有言语。

天津卫警察局不远处日

在一家小饭馆的餐桌边,李维双正在请雪千霜吃饭,雪千霜披散着长发,端着一碗肉丝面正在狼吞虎咽着……

李维双静静地看着对方饥饿如狼的样子,就无声地一笑:“怎么样?兄弟,牢房的日子不好过吧?”

雪千霜边往肚子里吞面条边道:“他娘的,不光不让吃饱饭,他们还打人。”

李维双:“慢点吃,别噎着。”

雪千霜口不离饭地答应着:“嗯,嗯……”

李维双静想一会儿,就又叹口气道:“兄弟,不是我批评你,这年头你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干与那些洋人们合在一起倒腾烟土来毒害我们中国人,要知道,我们中国人处在这种乱世之中本身就枯瘦如柴,民不聊生了!你不该再从洋人那里贩烟土来再毒害他们,让他们雪上加霜。”

这时,雪千霜一碗热乎乎的肉丝面已吞进了肚中,他听了李维双的话把碗一推,又用手抹一把两嘴角的饭垢道:“李副官大哥,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不瞒你说,有了蹲号子的这一劫,我已决定金盆洗手,不再干倒腾烟土的勾当了。以后,我就捣鼓点其它生意。”

李维双:“好,兄弟,能改了就好。”

雪千霜:“李副官大哥,这次幸亏你帮忙了,往后有用得着我雪千霜的地方,你尽管吩咐,我雪千霜决不会吐半个‘不’字。”

李维双:“好,够兄弟,也够朋友,将来说不定还真的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呢!”说罢就喊过店家付了饭钱。“兄弟,我们走。”然后就和雪千霜出门。

余师长师部日

余师长对着跪在地上的牛大夯训斥道:“牛大夯,你****的狗胆也大到天上了,什么人你都敢动,连我三姨太你都敢动邪念……”

牛大夯听后就磕头如捣蒜:“师座,你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俗话说不知者不为怪,我不知道我手下给我劫来的女人就是你师座的三姨太,要知道的话,你就是给我八个胆,我也不敢啊。”

余师长听了不语,倒背着双手只是在气愤地踱步……

牛大夯抬头偷瞟一眼余师长,就又继续求饶道:“师座,你消消气,当我牛大夯知道我手下劫来的女人是你的三姨太后,我不是完发无损地给你亲自送来了吗?师座,你消消气,我牛大夯自出入江湖以来,还从未给谁服过输,现在我服输了,我给你负荆请罪了……”

余师长怒视一眼牛大夯,就猛地喊道:“来人。”

听到喊声,有四名荷枪警卫进入:“师座,到。”

余师长定住脚步,不屑而鄙夷地望牛大夯一眼:“把这头莽牛拖出去,把头给他砍了,挂到城门楼上示众,还有他的随从,一块儿都给我解决掉!”

话音刚落下,四名荷枪士兵立即上前,架起牛大夯就朝门外拖去……

牛大夯急了,气得破口大骂余师长:“余大麻子,****你八辈祖宗,你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两兵交战不斩来使,余大麻子,****你祖宗,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饶过你的,余大麻子,我……”

门外,随着一声枪响,牛大夯的骂声嘎然而止。

三姨太住处日

三姨太坐在梳妆台前正在让侍女给她梳妆。这时,余师长倒背着双手突然气呼呼地走进门来。

三姨太见了,就吩咐侍女道:“你们先出去吧。”然后就心虚地问余师长:“哟,我的宝贝男人,看你满脸杀气,怒悻悻的,这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惹你不高兴呢?”说过,一架软绵绵的躯体就欲朝他的怀里倒去……

余师长一把推开三姨太,然后就拉一把椅子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三姨太一个冷颤,就马上变出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道:“大麻子,我说你这是那根筋抽了,无缘无故的跑到姑奶奶这里来找茬子……大麻子你给我说清楚了,你三姑奶奶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刚回来,我哪里得罪你了。”

余师长听了,气愤得欲言又止……

三姨太见状,就紧逼不舍地道:“大麻子,你说话啊?你怎么熊了呢?”

余师长忽地站起:“我说,赛金花,你告诉我,必须实话告诉我:你……你在土匪窝里的那些日子中到底失身了没有?”

三姨太听了怒不可遏,一个巴掌猛地向余师长的麻子脸上抽去:“畜生!你把我赛金花当成什么人了?”然后就委屈得呜呜地哭了起来。

余师长见三姨太哭了,就捂着被打疼的麻子脸一时六神无主起来……

“呜呜……”三姨太双手蒙着脸继续哭着,但她的一双眼睛却又在边哭边偷偷观察余师长的反应……

余师长终于从六神无主中镇静下来,他走到三姨太的跟前,一把将三姨太抱在怀中:“好了,宝贝,算我错了,我就见不得你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好了,我的心肝宝贝……”说着就抱着三姨太朝床跟前走去。

三姨太在余师长的怀中撒着娇:“今天你非给我说清楚不行,要不,你三姑奶奶决不伺候你……”

余师长:“好,好,是我错怪你,多疑你了。”然后猛地将三姨太往床上一扔,就急不可待地脱去衣服……

木杨山寨日

大厅中,胡为正在召集众土匪开会。

胡为一手握着匣子炮,站在一把椅子上高声道:“弟兄们,现在大当家的出了事儿,被余大麻子给砍了头……大当家的走前对我胡为有过交待,一旦他回不来,这山寨就由我指挥了,现在大当家的他果真回不来了……弟兄们,从今天起,你们愿意留下来跟着我干的,我举双手欢迎!不愿意跟我干的,我也决不勉强,那你们可以再去另寻他主,我发给你们路费……”

“胡为,你有什么根据说我们大当家的回不来了。”这时,众匪一阵骚动,然后就有一土匪公开向胡为质问道:

胡为冷冷地一笑:“我有什么根据,现在,我们大当家的人头正挂在天津卫的城楼上示众就是根据。”

“你胡说,有谁看见的?”听了胡为的解释,众匪中就有人又质问道。

胡为冷眼望一望质问他的那名土匪,就对身边的一个小匪道:“腊八,你告诉他。把你所看到的都如实告诉他。”

腊八清了下嗓门,就道:“弟兄们,二当家的说得没有错,大当家的被余大麻子给杀了,他的头颅是正挂在天津卫城楼上示众……”

“腊八,你****的在撒谎。我们不信。”众匪中此时又有人高叫道。

腊八一听心里发虚,就慌忙争辩道:“弟兄们,我没有撒谎,是我亲眼看到的。”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亲眼看到的?”

腊八:“前几天,我奉二当家的指令去天津卫办事,正碰到两个士兵把大当家的人头向城门楼上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