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从天而降(1 / 2)

 夜里一个晚上都在地动山摇,老周还以为自己去了。

第二天一早,老周揉着眼走出小黑屋去扫墓,刚开门,就看到了满山的绿地。

“好绿哇!”老周呆了,“这是草吗?”

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猛地一扔手中的铁杯,拔腿就往陵墓里跑。

“啊啊啊啊!”

庄园这边,徐响腰里兜着三只小鹅正要去对着老周炫耀,却在半路上听到了老周的沙哑的嚎声。

这还是头一次听到老周如此激动。

徐响心说:准是见到了满山的绿地,给高兴的疯了。

小老头儿嘛,一辈子窝在陵墓,就没见过世面,看他多淡定,虽然整个庄园包括老周那边的草都是徐响弄得,但他深藏功与名,觉得与邻为友助人为乐,些许小事不值一提。

徐响背起小胖手,昂首挺胸的向着老周声音方向走去:“老周,嚎什么那?”

“小徐?”脚下传来一个声音,把徐响吓了一跳,这才低头看去。

原来老周头正躺在地上,灰头土脸的。

“对啊,哎呦,您怎么成这模样了?”

徐响凑过去,就差嘲笑老周这没见过青草的没出息的样子了。

“你说,这地上,怎么就突然长草了呢?”

干巴巴的老头这会儿看着又瘦又虚弱,语音也没刚才那么大嗓门,似乎被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说到这,徐响可来劲了。

他挺起胸脯,张开口,正要说是有他这个吉祥物在,所以老天才降下福泽,才给这片土地恢复了生机。

那边,老周就已经面目狰狞的半坐起来:“这不可能是天生的草,肯定是人为的!”

徐响:“……”您这什么表情?

他话到口中,又含了进去,混胡不清的“嗯?”了一声,老周这啥意思啊?

“你说昨晚到底哪个小王八蛋弄的,是不是闲的啊,跑到陵墓来种草皮!”

说起这个,老周气不打一处来,“老头我平时扫墓这腰都要断了,他还给种一片草皮,是生怕我老头的锄头生锈了,专门再给我添点儿活干?”

徐响:“哦呵呵呵您这业务,还要锄草呢?”

这以前不知道哇!

“守墓人扫墓、锄草,是自古留下来的规矩!”老周正色道:“以前不用锄草,是没有草,现在有了,是一定要锄掉的,不然会被除名,不能再做守墓人。”

你们这些守墓人还挺多规矩!

徐响觉得,应该没人会来除名老周头,这地方啥都没有,两个接班的都难找,让现在的年轻人跑来守墓,不给够钱估计都不来。

不过……虽然老周精神可嘉,但仔细一想,也确实谁都不想自己死后坟头还要长草。

“有原则!”徐响还是敬佩的,他竖起大拇指,“有需要的话,我可派这三元大将来助你,虽然扛不动锄头,但能把你小屋前的草吃一吃。”

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腰。

老周瞄了一眼三只腰包里小鹅,老小的三只,在徐响包里叽叽喳喳的,老周早就听见了,这会儿认真一看,都挺丑的,黑黄黑黄的,跟发了霉的毛球似的。

“那颗蛋孵出来的?”

“对。”

“那一颗蛋,出来三只小家伙?”

“这叫鹅,没见过!”

“嗯嗯,这鹅吃什么,吃草?”

说实话,没见过。

放在不忙的时候,还挺新鲜,不过……这会儿正烦呢。

留三个这玩意来折腾他老头呢?

老周斜睨过来一眼:“胖活儿,草不是你种的?”

凭空出来三只鹅,完了又滚出来一地草,鹅还吃草,这个关系怎么听着就有些相关联。

“……怎么可能!”徐响打着哈哈,“那我就先走了,你忙!”

再待下去要出事!

徐响灰溜溜的离开了老周的陵墓,回到自己庄园。

本来是残破的庄园,现在虽然依旧残破,地面却都被上了一层绿化。

徐响滚了两圈,身上都沾满了草屑。

陈鱼落在身后的石头上,百日下的小少年长发乌黑,皮肤雪白,就像小时候阿姨手中抱着的女娃娃。

就在徐响以为他会安静的这样待一下午的时候,对方却开口了。

“老周来了。”陈鱼说,“还带了一群人。”

“来这里了?”

徐响“啊”了一声,从地上打滚起来,“他来做什么?”还带了一群人?

老周在这边还有认识的人?

说不好啊!

徐响毕竟也是个新客,刚继承了这座庄园不过两个月,第一个月光顾着熟悉庄园环境了,第二个月开始养鹅蛋,倒是没怎么关注这附近的住户都有哪些。

犹记得……似乎是有一个小村庄,只是里面人数不算多,平时也不上山来,基本不互相交流的。

难道老周带来的,是庄子里的村民?

他们来干啥?

徐响心情沉重了一分,他感觉,只要是老周来,准没好事。

“开门!”没多久,门外果然传来老周沙哑的喊声:“小徐,开门了。”

呵呵,还知道在村民面前给留点面子了,这次知道不叫胖活儿了?

徐响摆好姿势,扬声说:“门没关,自己开!”

顿时那破烂的庄园门,就从外被推开了。

不过开门的也不敢大力,因为那破烂庄园门咯吱咯吱的,像是挂在那就等着哗啦一下子倒地讹人的。

“嘿,小徐你这门可真该修了啊,再推拉两下都得散架。”老周从外头走进来,抬眼一看:

面向大门的屋檐上,徐响正盘膝坐在那一截还算稳固的檐子上,面容冷静的望着众人。

“你怎么上去了你?”老周把锄头抗在肩上,哭笑不得的很。

他一脸服气,一边捂着额头,一边指着上头:“你那胖还敢上房揭瓦啊,快下来快下来,我看了头晕。”

徐响不下来,坚决不中计:“你就先说啥事。”

还好有陈鱼报点,不然老周来了,他还没准备。

看老周一肩一个锄头的,他能是来干活?还是来揍他?

草地的事暴露了?

“你先下来,别给人看笑话。”老周叹气:“今天几个山下的乡亲过来,想问你庄园里的井还能用不,能用的话借点水抬走。”

说着回头:“都进来,这小子就是庄园的人。”

他话音刚落,那庄园门外就又进来几个抗锄头和棍子的人。

有几个高瘦的男人,还有两个戴头巾的女人,都是面色焦黄、尘土满面的样子,

“呃……”徐响被这么几双眼睛盯着,有点尴尬了。

他连忙抬了下腿,在屋檐上晃悠了一下,重重的跳下来,“乡亲们好,我是这座庄园的户主徐响,我记得……后院好像是有口井,就是都堵上了,里面会有水吗?”

这触及到徐响的知识盲区的,他是文科生,可绝不是学土木工程的,井水这方面是真的不懂。

“不、不确定……”几个男人走过来,展示了一下手上的锄头,基本都是用来挖石头的,和老周平时的用法差不多。

“我们带了工具,来掏一掏。”

“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叨扰您,太打扰了。”戴头巾的女人有一个上前来,对着徐响鞠躬。

“别别别,不至于,都是邻里乡亲,大家伙没水了那我这也是休戚与共,大家能帮我挖井,我开心还来不及。”徐响最受不了有长辈这样谦卑的面对自己了,活了好大年纪了,还要对小辈弯腰请求,徐响的思想不允许他这么受下。

老周在旁边抱着手臂,看徐响这个样子有点好笑。

他不是第一次见新星人了,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没见过,别觉得他从出生起一辈子就守在了陵墓,实际上年轻时候他也出去过。

可见到的新星人,没有徐响这样的。

说他傲气,也有一些,他绝不是自卑的性格,可要说他瞧不起谁,那也真没有,在新星听说是个庞大家族的公子哥那么养着的,到了旧星失去了一切,啥也没有了,也没什么情绪的落差感。

有些时候,老周还是挺佩服徐响的,他才多大啊,十几岁的小孩儿,经历的这些事,真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酸楚了。

可人家还能痛快的或者,还养蛋养鹅的。

要老周说,这就是修养好,心态好,这种邻居,虽然老周嘴上嫌弃的不得了,可心里头还是不反感的。

“行了,我也搭把手,看能不能挖出来井水。”老周扛起锄头,对着一起过来的乡亲说:“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这家伙的庄园好几百年没人住了,那口井也该枯的不行,虽然当初挖掘的时候,应该是位置最好的一口井……可这么些年了,谁知道怎样了呢。”

他提前给村民打个预防针,真挖不出水来,也别怨这庄园的主人。

人家让进来挖井探水,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言外之意,徐响没听出来,不过几个村民倒是听懂了,连忙点点头。

路上,徐响坠在众人身后,老周悄悄的摸过来,脑袋凑到他耳边:“你等会儿,真挖出水来,我给你捧哏一句,你就当场开价,也别太高,这群村民没几个钱,就一桶水一块星元就行。”

徐响觑他一眼,露出了一副不愿与之为伍的表情,“老周,你居然是这种人?”

“别提了!”老周摆手:“这群家伙,把自家祖宗儿子的都往我陵墓里乱藏,也不交钱,早想敲他们一笔了,你知道我每年要多扫几个墓不?”

“都不容易,你大度点。”徐响特别喜欢慷老周慨,反正不用他扫墓。

老周无言:“行,你说了算,别当我没提醒你,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他说道:“你这在旧星每天待庄园里,也没收入,现在还有点余钱买营养液,以后呢,小娃子不知道向长远看,多攒点家当害不了你。”

老周认真起来,也没那么闹腾。

徐响知道他是为自己考虑,毕竟也是两个月的邻居了,虽然吵吵闹闹,可也是吵出来的感情,爷俩整的跟忘年交似的。

不过这种关系还挺舒服的,不用想太多人际往来,比在新星过的高兴。

“谢了老周,我这还小,有的是存钱的机会,再者你也说了乡亲们没几个钱,我还惦记人家这个,没必要。”徐响在这方面确实比较随意。

他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因为在前十几年,他在徐家,从来没为钱苦恼过。

现在他每天靠着网友寄的营养液过活,真正的存款都没剩下,其实也相当于是身无分文了,等营养液耗光,他可能真得解决饱腹问题了。

不过……也说不好。

徐响心想,他有个古诗文庄园,再能具现点古诗,说不定还能炒个菜,自给自足。

不是不可能的!

何况他的梦想,从来不是遨游星际,而是就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过日子,最好醒也无聊、睡也无聊,什么时候都无聊,才是在庄园休养生息的最高境界!

“徐先生,你这井看着是有些年头没用过了,”正在挖井中淤泥的村民笑着说:“这淤泥都老大劲了,有些撬不动……”

正说着,他的锄头啪地一声,断在了里面。

徐响:“……”劲儿是挺大。

另一边,

戴头巾的两个女人在箭枯枝,将井边清理出来。

“婶子,这样子像能出水吗?”徐响不好意思去打扰用锄头挖井的那边,凑到捡枯枝这边来,好奇的询问道。

他看不懂挖井的程序。

戴头巾的女人看了他一眼,目光看着这十几岁的胖少年充满善意,毕竟谁能拒绝一个热心的胖少年呢?

她摇摇头:“有淤泥,说明是有水的,但前两天刚下雨,不好说这水是天上的,还是从地下出来的。”

徐响认真听讲的点点头。

“其实前两天下雨,我们都觉得最近不会缺水,因此家中都无存水,谁知一夜之间长满了草……唉!”另一位见徐响爱说话,也凑上来跟他多说了两句。

“长草……和水有什么关系?”徐响瞠目结舌。

说到长草他可不困了,那草就是他弄的啊!

这又和井水有啥关系?

“今日一大早,我们山下的村民发现自家周围都长了草,刚喜不自禁,却发现村内的井水空了。联想到一夜之间疯涨起的草地,村长猜测,是这些小草的生长,汲取了井里的水。”聊起天来,这两位戴头巾的妇女也不困了,就一人一句的说着前因后果。

“这下大家可愁了,没人说得清不毛之地为什么能长草,这算一种奇迹,又好像是对村民的惩罚。”

“没办法,只能上山求援了,实在不行,晚上村长和几户男丁去一趟城里,买了水回乡……只是城里卖的水,物价奇贵,这半月来的务工算是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