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恩科乡试(2 / 2)

德川家康笑道:“卓吾兄何必如此自谦?你前日默出的那七篇时文制艺,愚弟都请张先生看了,端的是法理老道,花团锦簇,张先生也是赞不绝口呢!”

李贽吃了一惊:“张先生?”

随即,他又抱怨说:“你原说要看愚兄的文章,愚兄才逐篇默出给你斧正。谁曾想,你竟把愚兄那样的覆瓮之作拿去污浊张先生的法眼?!”

德川家康所说的“张先生”,正是御前办公厅的秘书、新近兼任南京国子监司业的张居正。张居正少小便名动江南,是为国朝后起一辈中的理学名臣;又曾入当今国朝心学大家、内阁学士徐阶的门墙,受其指点,可谓一身兼有理学心学两家所长,偶尔在国子监开讲授课,众多生员听得如痴如醉,李贽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因此,当听到德川家康说将他那七篇仓促写就的应试之作拿去请张居正看了,李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德川家康笑道:“不是愚弟自作主张,而是张先生指名要看你卓吾兄的文章,愚弟也是师命难违啊!”

原来,当日三山街邂逅,皇上一口道破了李贽的姓名,张居正便料定此人也是皇上梦得神授的忠臣良将,一来他身兼南京国子监司业,有心要提携后进;二来皇上知晓李贽要应试,是必要关心他取中与否。若是不中,皇上岂不迁怒于主持今科乡试的恩师徐阶?恩师的家人在松江欺官虐民,已然令皇上大为不满,若是再出什么不合上意的岔子,圣眷衰落便不可幸免。因此,张居正就想暗中助李贽一臂之力,帮他取得举人功名。

但是,张居正又深知李贽是那种荤素不吃、油盐难进的狂生,担心提前让他知道自己要为他走后门撞木钟,不但不会领情,甚至还会做出一些令人下不来台的难堪之事。因此,他暗中嘱咐与李贽交好的德川家康以学习为名,要求李贽将自己的文章默写出来。李贽不明就里,就中了他们的圈套。

德川家康满不在乎地说:“张先生是你我的师傅,要考察学生的课业,也是理所当然。他平日里本就对你青眼有加,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再说了,张先生又没有说你卓吾兄的文章欠通,更不会罚你挨手板子,卓吾兄又何必如此惶恐难安?”

李贽心里苦笑一声:这个倭人小鬼能说得一口流利的大明官话,却还是不懂大明官场的那些猫腻啊!张先生的恩师徐阁老是今科乡试的主考官,他这么做又岂是考察学生课业这么简单,平日里高看自己一眼,无非是念及自己是高大人举荐;帮他中举也无非是想卖个人情给高大人。说起来自己为求功名仕进,不得已放下正经的学问,揣摩那种味同嚼蜡的程墨房稿、科场利器,已然令自有文字而来所有的先哲前贤为之蒙羞;若是再因与高大人的意气之交而得以中举,更侮辱我辈士人之节操斯文。其实,我的文章火候已到,纵然没有张先生关说人情,也未必就会名落孙山,张先生又何必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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