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斗法(1 / 2)

 侍卫再滚一滚,顺势站起,如旋风一般冲着上央拦腰砍去,反正砍死算皇后娘娘的。

上央不躲不藏,站立如松,只一张小南瓜脸涨得通红。

不打紧,只要身上不红就行。

侍卫只觉一把砍刀如入棉堆,软绵绵地没了准头,随即刀尖处传来一股大力,像是有人生生在刀刃上踢了一脚,将它踢得脱手而去,而自己也被这力带得仰了一仰,一个站不住,叭叽,四脚朝天了。

呀,看不出平阳少傅竟练过金钟铁布罩!

侍卫尚望着蓝天白云发楞,傅飞燕命人赏了他五两银子,把他连滚带爬赶出了千山苑。

上央这才卸了结界,一脸乐呵呵地正要跟傅飞燕表态,她已大袖一挥:“六皇子交给你了,你把这本事教给他。我明日就去向圣上替你讨个官位!”

她爽快说完,掉头就走。

上央正要道谢,面前已经没有人了。

傅飞燕回了晚晴宫,兴冲冲地将千山苑之事讲给宣六遥听,末了手舞足蹈着说道:“六遥,好好哄着上央先生,把那本事学回来,往后母后就放心多了。”

他缓缓地翻了个白眼,此等本事,你儿子我早已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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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日,上央就成了少傅,还被赐了宫外的一个小宅院。从此他可以以上央少傅的名头光明正大地进出宫廷了。

他的吃穿用度、文房四宝,傅飞燕都安排好。

这日晌午,小黄门们捧进暖炉和膳司里准备好的羊肉片,各式配菜,还有两壶玉满春,满满地摆满了拼在一起的两张书案。

这羊肉,可不是宣六遥变出的无主活羊,而是膳司从宫外买来的。

上央看着满桌美酒佳肴,很是感慨:“有心栽花花满地,无心插柳柳成阴。”

“先生此话怎讲?”

“求势者得权得势,求清净者,却亦权势自来。不过,权势利䘵皆是浮云,守得真心才能长久。”

此种道理,宣六遥在前世便已悟透,他不再追问,只聊起闲话:“先生和平阳少傅是孪生兄弟,先生如今多少岁了?”

“不瞒殿下,老夫如今九百多岁了,我们出生时便知道千岁是个关,若是能活过一千岁,便有两千岁,若是过不了,也就活到头了。”

“先生在世上已近千年了?”

“是啊,老喽。”上央一边感慨着,一边替他烫了许多肉片。

香气弥漫到屋子外头,馋得看守的两个小黄门探头探脑,几乎能听到他们吞咽口水的声音。上央又烫两碗肉片,加了点雪白的羊汤,招手让他们取走。

两壶玉楼春已是空了一壶,眼看另一壶也已倾倒过半。

宣六遥前世也是好酒之人,此时虽然肚子里还未养出酒虫,却也想起了美酒的滋味,一双眼睛落在酒壶上徘徊不去,连着手指头也蠢蠢欲动,悄摸摸地朝着它伸过去了。

上央一把捞过酒壶放到自己脚下:“往后老夫不在你面前喝酒了。酒虽味美,却是坏东西,伤身,伤情,还耽误事。六皇子少碰为妙。”

想来他有过旧事。

宣六遥喝了一口汤,心里暗笑。

心里笑声未止,屋子外头传来一阵嘿嘿的笑声,干涩得如同秋日晒干的鱼干,刺啦啦地听得很不舒服。

两人朝门口望去,一个瘦巴巴须发皆白的小老头走了进来,是臊眉耷眼的的平阳少傅,想必听说了自家兄弟同在皇宫任职,特意赶来探望。

上央微微楞了一下,脸色不太愉快:“你是来恭喜我的么?”

平阳开门见山,直接了当:“我是来劝你走的。”

“皇宫是个好地方,你呆得,我就呆不得?”

平阳话里有话:“是,只怕对六皇子不好。”

上央冷笑一声:“我来了,他就好了。”

两人不再说话,只冷冷地相互盯着,杀气嗖嗖。

盯了许久,连着屋里的香气也似凝了,若有似无的,几不可嗅。

宣六遥看得眼睛都酸了,眨了一眨,瞄到桌上的暖锅,不知何时锅里的羊肉汤已凝成了脂膏。

他又望锅下望了一眼,楞了。

锅下的木炭仍有闷暗的火苗在燃烧。他又往暖锅里仔细瞧,万确千真,锅里的汤冻起来了。仿佛锅在对炭说:你烧你的,我冻我的。

这......他不曾见过如此景况。

头一抬,更不得了。

暖锅上边竟然飘起雪,下起冰雹。

左半边飘雪、右半边冰雹,泾渭分明,叮叮咚咚地落进暖锅,又从锅里溢出,慢慢地飘起,在平阳和上央之间停住,似在等待着什么。

又突然地一瞬间,雪和冰雹相撞,混在一处,撞击周旋像得了疯癫症,又像被大风搅动,在山谷里下了一场不见天日的暴风雪。

雪片虽细,却胜在量多,无数颗雪花围攻一粒晶亮的冰雹。

渐渐地,雪片和冰雹在争斗中各有损毁,越来越少,渐渐只有十数个小团尚在纠缠不休。

突然间雪片似变了阵法,聚成几颗寸许的十字架,架头上尖尖如针,齐刷刷地对准上央射了过去。然而冰雹呯然散开,结成冰雾,挡住了雪花针,随即一阵白色的雾散开,飘雪与冰雹荡然无存。

锅里的肉汤在这瞬间沸腾起来,才刚一幕似乎从未发生过。

平阳又开了口,语气冷冷:“原本我会护着六皇子。”

上央毫不退让:“如今有我护着,我自始自终只会护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