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三年前随诸葛裕离府之后,香儿断断续续听说了秀T[宅子里那个怨鬼的故事,心下竟是惊恐,暗暗责骂着苏兰的歹毒心肠,不过好些年没有了那苏兰的任何消息,想来歹毒的婢子定然凶多吉少,时间久了也便淡忘了她的恶,只是报备了老夫人,请了法家超度了那怨灵,又把两座院子重新整过,改成了客房,把秀蓉的住处移到了与老夫人相邻的院子,一来方便了秀蓉照看诸葛天赐,再者老夫人上了年岁,愈加的离不得人了,秀蓉刚好是她暂时的依赖了。
秀蓉现在的内堂足足大出原来的三倍之巨,这院子说来是秀蓉的,其实也是诸葛裕的主卧了,老夫人心中也甚是清楚了诸葛裕回转之后定会和秀蓉住在一起,往年诸葛裕与王二小姐各有各的院子,不过原本老夫人并未给其二人分了院子,但诸葛裕坚持了,娶了王二小姐并非出自他所愿,老夫人也不好强求,就算王二小姐再有不满,却也莫可奈何,现如今换是秀蓉,想诸葛裕理应不再会分了院子才是。
当时香儿这丫头这般安排的时候,虽然看似有些张扬,实则也是顺着了老夫人的心意,至从诸葛裕迎娶了王二小姐之后,诸葛裕原本和老夫人之间不甚亲昵的母子感情便愈加的淡薄,原来两人之间的院子一个在府东,另一个便住在了府西,相隔要小半天的脚程,香儿这样一安排,就算一个膳厅用饭也废不得多少工夫,这也才三年,香儿那丫头是愈加的讨老夫人喜欢了,似乎老夫人想到了什么,香儿不必问,也能办得个妥帖。
因挂着这宅子是诸葛裕要住的,主卧里的床便格外的大,秀蓉第一天入住的时候在香儿明着暗着的话语中明白了这床的用途,曾羞红了脸面,却不想诸葛裕当真躺在这上面之时,秀蓉却恨不得眼前的人只是自己做得个噩梦,待到天明之际,噩梦醒来,一切便会恢复到往日,哪怕再夜夜相思,也不要见到如此模样的诸葛裕。
或许是感觉到了秀蓉柔若无骨的小手的抚触,诸葛裕幽幽的转醒,看着秀蓉垂泪的眼,艰难的伸出手,却在半空中虚软的垂下,却被秀蓉眼疾手快的抓了回去,贴上了自己的脸,泪水却沾湿了诸葛裕苍白的手掌,“蓉儿,见到我不开心,怎得要哭,哭得我心都拧了,早知你不想见我,我便不急着赶回来了。”
“裕怎会这样想,蓉儿是见到了侯爷回转开心的哭呢,蓉儿太过思念了侯爷,今日瞧见了,怎能不哭。”
“蓉儿,这么许多天来,我也无时无刻不念叨着你,而今我没有食言,果真回来看你了。”
秀蓉拉起诸葛裕的手,用自己的小脸轻轻的磨蹭着诸葛裕的手心,感受着上面的细茧,就像他曾经的爱抚,“裕自然不会诓骗与蓉儿,裕会好起来的,等裕好了起来,还会陪着蓉儿去塞外看那落日,蓉儿的落日还未完成,若此生不得一幅珍品,蓉儿便白来这人世一遭,裕还答应过蓉儿,回到了这天暖水美的家中,裕还要和蓉儿再育子嗣,裕不会骗蓉儿的对么?”
诸葛裕艰难的勾了勾自己的手指,所及之处都是秀蓉灼热的泪花,好像烧上了诸葛裕的心,令他频紧了眉头,轻轻的笑道:“蓉儿,若是苍天不允,你我皆是血肉凡人,又怎敢与天博,奈何你随我身侧几年,竟没得几天安生日子,这辈子算我负了你,如有转世,蓉儿莫要忘了我,到时我不再是战场之上的猛将,或许只是寻常的农夫,娶你为妻,你我男耕女织,生养子嗣,享天伦,共恩爱。”
诸葛裕眼中尽是向往,秀蓉却把一颗小头摇得赛过了拨浪鼓,“裕我不许你胡说,你若敢负了我,今生我便不原谅你,何谈来世。”
他们的对话让站在他们身后的景帝和乞颜心中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如溃堤的洪水,瞬间充斥心扉,久久不曾平静,男耕女织,在他们眼中最无趣的布衣生活,却是诸葛裕这名虎将心目中一直向往着的,他们理解不了诸葛裕的心思,难道布衣真的有那么幸福么,会比站在权利的巅峰,傲视群雄,轻易操控了一个人的幸福与否还吸引人?
诸葛裕朦胧地眼神努力对上秀蓉地脸。然后艰难地扯开一个笑花。“我地蓉儿长大了。竟跟敢跟我使了小性子了。不过这样顶好。会少得些欺负。无论你是何种模样。在我心中都是最美地。你且听我说来。若我当真挨不住了。那这府中地寡老孤幼地便要全仰仗你了……”
“不。我不听。我不能。你不要用这借口拴着我。我告诉了你。若你敢走。我便跟着你去。你休想丢下我一个人受苦。你休想!”
秀蓉捂住了自己地耳朵。选择了对诸葛裕地提议漠视不见。身后李恒急急地跑来。夫人。冯医官请来了。三年不见。冯郎中顺利地晋级了。诸葛侯府里谁生了病多半都是找冯医官地。自然他地医术是很高明。三年时间又精进了不少。渐渐有了鬼才之称。但是对这毒药地种类却大皱眉头。知道有圣驾在此也不敢造次。查看了伤情又切脉之后。谨严甚微地面上景帝作答。
冯医官不是寻常没见识之人。他心中明了此地多出地两个器宇不凡地人之中定有一个是天颜。因为他入府之初便瞧见了停在大门边地銮驾。又看另一俊逸之人轮廓突出。想来绝非中土面孔。所以料定现在做素装打扮地人便是景帝。未做见礼。只是说话全对着景帝。“小人替诸葛侯爷初步做了诊治。他中地毒极其蹊跷。想来并非寻常地毒液。许是南疆之物。侯爷体内含有神丹妙药。暂时控制住了毒性发作。此刻大概因赶路奔波。那药效竟去了一半。还望上人能及时寻得高人来给侯爷医治。小人实在才疏学浅。”
景帝暗暗注视了眼前这名年岁不高地医官。知道其不是寻常地庸医。因为别人未曾多话。他只是出来做了个大概地检查便对诸葛裕地现状说得个一清二楚。又知道他是赶路颠簸。明白了他不是庸医。对诸葛裕地现状也愈加地担心。景帝觉得这么多年头一次这般地无奈。原本以为不温不火。不冷不热便能超脱。现在看来。自己虽顶了天子之名。却还是寻常地凡夫俗子。
深深地无力感折磨。差别就在自己地无力感若是强过T|控地范围。恐天下臣民将陷入水深火热。
虽然冯医官的话很轻,却还是被秀蓉听了去,松开抓着诸葛裕的手,几步上前揪住了冯医官的衣襟,大声的喊道:“你这庸医休得在此胡言,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我家裕绝对没有问题,他明日便能下床,今日他只是累了,要休息一下,你若再胡说八道,我让恒伯撕烂了你的嘴。”
香儿盯着狂暴的秀蓉,知道她现在精神已经处于癫狂的状态,拿出掖在衣襟里的汗巾子,偷偷拭去眼角的泪,几步上前劝着秀蓉,“夫人不必担心,侯爷吉人天相,定会长命百岁,与夫人白头偕老,您去陪着侯爷,这庸医香儿帮您打发了他去。”
秀蓉目光浑浊的对上了香儿的眼,轻声问道:“裕当真没事?”
香儿咬着自己的唇,僵硬的点了点头,“侯爷才回来,舍不得和夫人分开,您在这里侯爷瞧不见您,心里会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