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安红,我想你(2 / 2)

坠入爱河 蒋偲昕 13516 字 2019-10-02

“我只听到了一股焦油味道。不跟你多说了,现在我是在街上打的公用电话,好贵的,等我回家再给你打了!”

没等风说再见,美媚挂掉了电话,剩他妹妹跟他大眼瞪大眼。

“你完了!她把钱看得比你重要!”妹妹幸灾乐祸地说,她最近是沉浸在了LOVERIVER里了,有个大帅哥每天给他送花,搞得风现在对花过敏。

“她比你高哦!”

“你知道个X。”风有点急,不管抓到什么招都使了出来!“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你恋爱学分没拿……”

美媚如约打来了电话,和在网上一样,说的都是废话。好像说的很多,到了一挂电话,却根本想不起来说过些什么。多亏,风假装不知道美媚家的电话,只要给她打CALL机就好了。美媚说,她家的电话费一定比五月份的股市还升得快。

风的假期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早晨十二点准时起床,吃个午饭,看两片VCD等到四点左右换一身很性感的衣服去踢球,七点左右回家吃晚饭,八点同学的电话来了,出去喝酒,晚上两点准时回家。现在略有调整,每天起床时间改到了十一点半,乘家里还没人缩到老爸的床上给美媚打CALL机,对他来说,这已经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因为睡眠对保持形象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美媚也会在这个时候穿着身让风听得牙痒痒的睡衣缩在被子里给风回CALL。两个无聊的人说着无聊的话,心里想的却全是其他的,美媚想的什么不知道,风想的是美媚。

美媚说,我这么乖,每呼必回,你给我什么奖励啊?风说,给你香一个好了。每次通话结束,美媚都会向风索取她应得的香香,风、也任由取之,一本很无聊的书上写着,当你想KISS一个女孩的时候,可以先吻她的手,或者轻轻地先吻她的脸,这都不敢的话,只能在电话里先做试验了,风又一次萌生了犯罪的念头。

偶尔有几次被老爸撞到,看着风把个电话当宝啃来啃去,试着拿起来闻了闻,除了清洁片一鼓发腻的香味什么都没闻到,但是他会每次都很小心的用一块毛巾把话筒给擦干净,不是怕风的口水就是怕那个什么什么了。

风很想听到美媚的声音,美媚有时会不回电话,风很急,只有不断地打CALL机直到美媚的CALL机痛恨风家的电话号码为止。

风知道,美媚很喜欢睡觉,她的CALL机经常在她睡觉时被她庞大的身躯*惊声尖叫,此时CALL机就会升级为痒痒挠,当它再次受不了折磨*的时候它就会“咻~”地飞出去。

所以,美媚的CALL机有了更多的理由痛恨风,它的尖叫多是在风的强烈要求下发出的。往往反映着如下内容:如果你现在还在睡觉的话,那你很注意横向发展,如果你现在没睡觉话,请不要纵向发展,不管你有没有睡觉,请向我发展。

风有点相信*妈说的话,这样的女孩子他是罩不住的。自从他被第一个女朋友甩了之后,他发誓下次要再给别人甩就把姓给倒过来写,他姓田。风是那种给人一看外型就很像*的人。总是很跳脱的感觉,贼溜溜的眼神让人很难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是,至少,在他还没有第一个女朋友之前,他还是那种蠢蠢的少年。多看一眼女孩就会心率不齐那种。整天呆在球场上就为了多看一眼心中的偶像或者为了让偶像多看一眼自己。自从他被很不幸地被FIRE了之后。他就把自己归入了典型的杀鸡敬猴类,而且是杀自己给自己看的。他再找女朋友时,都会很小心地把心格式化一下,进行分区,以免系统崩溃。风用的是微软公司最新的情圣2000系统。

风从不否认对美媚的感觉,不过只是在自己面前。风向来都有点逃避现实的味道,有次一个小丫头无意点穿了他,认为他是那种希望别人认为他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躲在自己身后,给别人点神秘感。风傻眼了,要不是平时训练了张水火不经的脸,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把速度保持在180下/分钟的心脏。风撒腿就跑了。

骗天骗地舍不得骗自己,二月十四要到了,风把自己熬成了一碗相思汤,喝下去,喝完了,再熬。

打个CALL机给美媚,违心地说要是有什么艳遇别忘了先知会他一声,那天是十三,十四,风拒绝了几个邀约的电话,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女生请去看电影的,片子是不错——《情书》风想看了好久了。一直没机会,想了想美媚,忍了。就算是去玩玩,逗逗小女生高兴也没了兴趣,他这张脸也只能骗骗小女生的,太嫩相。大点的都会不自觉把他当弟弟。大学快毕业了,脸看起来还跟个高中生一样。缺乏点沧桑感,小时候也运气好,打架都没能在脸上留个刀疤什么的,要不今天还能给别人看扁了。

凤凰卫视每年情人节都要放一晚上的经典连续剧,今年没机会看到了,单位插转台的老王前段时间一个人躲在台里看国外的黄色电视台,解码器给收掉了。风也没办法,还好自己跟着老王去看的时候没给逮到。

借了一打经典的爱情片缩在家里看,感动得一塌糊涂,顺便消耗了大量的感情,不过看到最后一部《有话好好说》的时候又想起了美媚,感觉瞿颖和美媚有点象。都是高高瘦瘦的,长得不是特漂亮,但是让人看了舒坦。而且形象变得比梅艳芳还快,比她强,不过美媚有两点没法跟梅艳芳比的,一是老,二是丑。

风听到那句“安红——我想你!”时,就象自己在喊美媚一样,晚上一个人溜到情人山上没命地叫着,别人还以为情人节精神病院也放假。看到瞿颖把姜文拉到自己的卧室,说,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说完开始脱衣服。风的心疼了一下,美媚不是这样的人吧?

晚上实在没事做,本来说去批发点玫瑰来小捞一笔,可是花早给定完了,只好找了几个哥们发泄去,人手上百支的炮仗,一个应急灯,拿着个假ZIPPO一抖一抖的,一不小心抖坏了一个,管*的,反正也能防风的。冲到情人山上去,见人就炸,完了还把几支灯集中起来对着某个阴暗的角落,吼一嗓子:现在隆重登场。射得群情奋起。要不是看着风他们人多,早被踩扁了。就这样还有几对因为愤怒团结起来的情侣,想要维护不屈的尊严,碍于*的压力,大伙溜了,剩风一个人在那儿叫:安红——我想你!跟赵本山没多大区别。嘶哑程度略有超越。

回到家又给美媚打CALL机,今天打了一天了也没见回,想来也是,美媚,没人约才不正常,风又留了个言:天啊,难道今天我连一个粗鲁的节日问候也收不到吗?说完睡觉。

隔天,美媚打电话来了,风问,有没有帅哥给你送花啊?

美媚说,昨天无聊死了,我刚说最讨厌玫瑰了,转过身就有人塞给我一把玫瑰,好像有九十九朵。

风想,昨天跟兄弟还在讨论,现在要泡MM只要把一个月的生活费在一天之内用完就行了,没想到还真的有这种傻X花一千多快钱去买花来送美媚的,结果,哈!炮灰!

风没问美媚昨天为什么没回他的CALL机。问了能知道真实的答案吗?他没有信心,何况,他只是美媚的咯咯!放个屁都臭不到美媚的。

风告诉美媚他们在昨天晚上干的好事,美媚很气愤,说,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风有点讶异?美媚不像个如此有道德心的人?

“这么好的事居然不叫我去?缺乏起码的江湖道义!”

“当~我倒!”风象征性翻起两条毛茸茸的**。

没有美媚的假期如同蜂群擦身而过的瞬间,短暂却似永恒,风不是一个诗情画意般的人物,没人能想象他顾镜自怜时的无限哀怨,都说相思时人要憔悴,要消瘦,风称了称体重,发现长了三公斤,家的温馨是很简单的,每天宫煲鸡丁麻辣鲜鱼糖醋排骨回锅腊肉和麦片咖啡牛奶果珍堆在你面前,爱吃啥吃啥,只要你离开家时看起来跟养猪场出来的良品一样就好,父母会带着很大的成就感多在你的口袋里塞上几张**,怕你出去风吹雨打的累了苦了就算自己吃的是窝窝头也要让你吃上海鲜一样,老人往往是很可爱的,很单纯的。

(3)

母亲走到风的床前,风胖了点,白了点,但是眼睛里多了份忧郁,纯黑的眸子有点带着海水的深蓝,父亲不懂儿子的心事,母亲懂,离家前,风和父母从来都没有直接的交流,到了远方,一次,风拆着家里寄来的包裹,拆着拆着,他哭了,一个包裹。他拆了十分钟,他想,父亲要缝多少时间?

从此,他试着和父母沟通,父亲总是很忙碌,母亲会听他说。

母亲望着风,两双同样明亮的眼睛,风的竟然要显得浑浊和苍老些。风说,妈,我不想说,好吗?母亲静静走开,脸上是一派旧式的慈祥。

临走前,例行是邀约的酒局,三五个没能出去的落后分子如今反到人五人六起来,西装革履的,提着女式的手机,显得一派斯文,到是当年的娇子个个落得萎靡不振。聚在一起只知道比比谁泡的MM多点,谁不洗衣服的历史更长点。不服气的还要拖了鞋把脚伸出来比比谁的更具威胁,五十年后此处翻新重建,在地下两米深处发现了一窝蚂蚁化石,研究结果是全部死于生化武器,产地,香港。

风照例是要炫耀自己辉煌的战绩的,说着些跟他娃娃脸差别很大的语言,这次他却只是笨拙地笑着。

“风,诗性大发?”林的嘴巴和他的脚向来是同样的臭。

“没有,只是屎性大发而已。”风深情地看着林。

“好小子,中招了?”林的眼睛一向以毒?准?狠闻名,他看过MM能一口报出三围尺寸,误差不超过5%。他的理想是当个内衣经销商,现在念的是兽医。

“裸奔被警察逮到了。”风的平静说了句八十分术语。他知道,当他对一个人能够很平静地提起的时候,他的思想就已经裸奔了。

“人,又少了一个!”林反常地节约了很多语言,后来风听说,林也恋爱了。

春节总是能让运输业大大地捞上一把,车老板一边往袜子内裤里塞钱,一边抹着鼻涕眼泪说我们一年也就能赚这么几天钱了。说完带上瓶假冒伪劣的伟哥跑小老婆家里鬼混去了。第二天黄着张脸直奔小“3,15”。

风就这样被塞到一个沙丁鱼罐头里,旁边看来也是个大学生,一头顺顺的马尾让她显得青涩,不同的性别使他往着窗户缩了缩。

风点上支烟,表示现在想保持沉默。自从美媚的出现,风失去了和小女生搭讪的兴趣,大多数时候都是翻着张死鱼脸,坐在一边抽闷烟,同时不断发掘身边女生的缺点,衬托美媚的好。

风时常怀疑自己是否属于心理学上定义“具有自虐倾向的精神抑郁症患者”。在别人带着浓郁难道琼瑶情结做着与梦中情人迎面撞上手中咖啡开满了对方一头一脸然后顺理成章诚惶诚恐赔礼道歉带则后别人回家更衣沐浴却又因为水土不服空调过冷导致感冒发烧于是再次顺理成章在她床前守候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落得面黄肌瘦两眼发黑出门遭人围观差点被送到神龙架保护起来回家一看扔了满地的袜子裤头集体失踪窗明几净饭菜满桌上古时代曾现芳踪的拖鞋神秘再现梦中情人正趴在地上做第九百三十七回的擦洗于是感动得泪流满面跪下求婚说你就是我今生的田螺姑娘嫁给我吧最后王子就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等等等等的美梦的时候,风时常想的是在一个忘情冷雨夜被女友甩掉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在某个下着雨的秋夜,风伪说是去上网,其实是为了给女友一个惊喜私自冲到了她的门前守候她的归来,在没一根头发都被冻得快要罢工的时候,女友出现,身边伴着个莫名的男子临别是还有一翻火辣辣的现场直播,风很坦然的走过去,淡淡地说:你回来了?我等了你两个小时,对不起我很不小心看到了你和你“男朋友”的激情演出,说完拉出女友的手,把一头长发上的雨水全拧在她的掌心,“这是我送给你的。”然后很自尊地走掉。

他说,践踏我,*我,抛弃我!

风查阅了有关尼采佛洛伊德等人的学说,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他有希望成为一个哲学家。凡哲学家都有自虐的倾向。什么都懂的人是上帝,懂一半的人是诗人,什么都不懂的是哲学家。在古“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的启发下他又认为自己必将有所成就,凡成大事者非天才即白痴,天才看破了一切,避过了所有的圈套,白痴什么也看不破,踩穿了所有的圈套。

“变态!”风低咒了一声掐掉了第三支烟。身边的女生已经被熏得有点脸色发青,闭着眼睛忍受着。风不得不伸过手去把窗户拉开点,女生惊觉了风的动作,尖叫了起来“啊!你要做什么?”双手把怀里的包搂得紧紧的。风有种狗被吕洞冰咬了的尴尬。随手在兜里乱掏着抓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他回家时涂的一篇东西《夕阳网事》。网络是二十世纪最为伟大的鸦片工业,并将取代耶稣成为二十一世纪的上帝,带着后工业时代的诅咒。

上网使风多少有点神经质,只要听到类似B-B-B-的声音他就会很习惯的把手伸向右前方试图抓住鼠标回讯息,N次被人当作登徒子二级钳工唾骂。

家乡的破落有点超出风的想象,仅有的一家网吧设在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见不得人的样子,老板也只懂得调制解调器的中文译名叫做“猫”。每次掉线都要手忙脚乱地拉着外出务学回来的熟练工帮忙。只有两台机器。12元/小时。顶得上在学校的包夜价。

就这样,风往往拿着肉价钱去买臭豆腐还买不到。上了网通常也是刚说了句“今天风和日丽是我们认识的好天气”便被斜里杀出来的八大姑的二姨丈的小叔子的七侄子的三表兄隔壁烧开水的刘大妈家的幺儿子冲上来一阵好言相劝:年轻人要多做户外活动,不要老呆在网上泡MM,再用一支假冒中华打发了下去,临走是看到那B打出的第一句话是:MM好!为了能跟你聊天我历经万难,刚把一毛都没长全的小子给撵走了。

返校的日子是农历的大年十五,中国的情人节,风和美媚约好晚七点在网吧见面。可班车满得令人发指,*尤胜宿舍赵先生三分,这种中古时代的老爷车早该被当作古董展览的。

风习惯了的等待,甚至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带来喜悦的不是成功刹那的辉煌,而是此前折磨人的一点一点的付出与等待。就像看日出的时候,红日冒头后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只会让你的双眼感到刺痛。

车终于没能在七点前到成都,甚至那天晚上也没能到,司机能做的只是把他们拉到就近的一家黑店。因为那辆老爷车终于下岗了。风没有和大家一起表示对司机母亲,祖母以及再往上各母系亲属的由衷祝福。他只是一个人有句没句地哼着:安红,我想你。哼累了,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