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他朝几丈外的同伴呼喊。
“杀了我!”
“轰!”又是一声炮响,铁球从北城门中穿过,不知触碰了外面什么东西,又是爆发出一阵惊呼。
铁炮的威力强大如斯,让准备好的油汤完全排不上用场。
那几个甲士本来朝嘶喊的同伴跑过来,不知是想给他个痛快,还是要拯救他逃离战场。当听见第二声炮响后,这些人立刻调转方向,像受惊的兔子向北城门拥挤过去。
郑遵谦和孙全敬面如土色,汗水和雨水混杂顺着脸颊往下流。倒是陈子龙面色如常,跟在翟哲身后,但若仔细看才发现他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如果说三眼铳的响声让攻城的清兵心慌,那么这几声炮响,让不少清虏暗生退意,北城门在他们眼里立刻变得坚不可摧。
“轰!”第三声炮响,内城门缓缓拉开。
“轰!”第四声炮响,北城门内血肉四溅。
骑兵促动马蹄,骑士举起刀斧。
“冲!”
四列骑兵像巨大的攻城锥,追杀清虏甲士而出。
有守无攻非守城之道!翟哲之所以把最精锐的骑兵留在杭州城,正是为了让逢勤手中不仅有盾,还要有刀。这支随时可以出城突袭的骑兵一旦发挥威力,必然让多铎排兵布阵时有更多的顾忌。
逢勤仰头向翟哲,开口解释:“清虏攻城已过了近四个时辰,久攻不下,必然心生惧意。旧兵精疲力尽,新兵正在攻城,现在是很好的时机!”
翟哲微微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刚才逢勤的反应让他明白,他既然把这里交给了他,就不要该随意插手。
精心准备的攻城甲士从北城门溃败而出,而令清虏更加崩溃的是,紧跟着溃兵竟然是大明的骑兵。
当你把后背留给敌人时,你便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骑兵顺势驱赶城墙外侧云梯下堆积的清兵,长刀和三眼铳一路收割性命。翟哲等人从内城走到的北城门城楼的废墟上,逢勤取出一个千里镜递过来。
雨水稍微小些,水雾仍然很厚重。
正前方,三千骑兵突击在上万的清虏兵马中,所到之处,清兵落荒而逃。车风指挥骑兵穿插在其中,当遇见清虏抱团抵抗时,立刻回避,只顾驱赶失去勇气的溃卒。
翟哲的千里镜往四周转动,突然发现一堆黑影正疾驰而来。
逢勤显然也看见这些,放下千里镜,立刻下令:“放信号炮,收兵!”
又是几声震耳欲聋炮响。
千里镜中追击的正畅快的骑兵立刻调转方向,往北城门退回来,沿途不忘收割几个生命。
清虏的压阵骑兵还在三四里外,逢勤不让车风与他们接战,他不会让一个精锐的骑兵在这里白白死去。
看完逢勤的表现,翟哲彻底放心了。
留下逢勤在这里,兼有陈子龙协管民务,多铎想夺下这座城难比登天。
车风等人冲杀不到半个时辰,入城后连连呼唤不痛快,骑兵们炫耀般在战马油光发亮的鬃毛上擦拭戚刀上的血迹。
北城门外的溃败压倒了多铎的心理,虽然城内的骑兵很快退了回去,但杭州城的反应表明明军还有不少余力,他想乘大雨破城的希望已然落空。
翟哲领着一行人下城楼,说:“郑遵谦、孙全敬,我把你们留在这里七天,七天后你们再回萧山行营。”
“遵命!”
“这些为大明浴血奋战的士卒,除了养家的军饷,是不是该得到些更多的东西!”翟哲像是在自言自语,陈子龙和逢勤均心中一动。
“他们中有不少人可不是为这点军饷才来与清虏拼命!就像郑遵谦和孙全敬,是吗?”翟哲扭头。
“正是,大好的男儿岂是为几两银子,而是为汉家衣冠而战!”郑遵谦豪气万丈。他确实不是为几两银子。
“我准备向内阁奏请,免除杭州三年的赋税!”翟哲的目光看向陈子龙。
“大人此举乃是仁者之心!”陈子龙表示赞同,这样更利于他收拾杭州的民心。
“在杭州城内所有征战的士卒,是否也能免除家中赋税?”
陈子龙沉默片刻,答道:“应该!”
“我毕竟是个武将,卧子兄现在是浙江巡抚,能否与我共同上书?”
这只是开始,步子要一点点迈。
杭州城内兵丁家中的赋税免了,宁绍军镇其他的兵丁当然理所当然该免。这看似简单的一件事,关系到日后军镇改革的大计,翟哲拉上陈子龙,是不想把自己摆在这个风口浪尖上。<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