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精神与肉体的双重锤炼 4(1 / 1)



最新网址:www.那天晚上剩下的时间里,她没再跟我说话,只是“嗯嗯”地随意回答我的话。她担忧地看着我的样子仿佛在说:“那些白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所以我回到了卡特斯基尔,又一次感觉站到了世界之巅。在卡特斯基尔,我就是一个被宠坏的上层社会的孩子。又过了几个月,库斯告诉我,我妈妈生病了。他没告诉我细节,但负责我的社工得知,我妈妈被诊断得了无法治愈的癌症。库斯告诉我这事的同一天,我姐姐给我打来了电话。“去看看妈妈。”她说,“她身体不太好。”姐姐打电话的前几周,我去看过我妈妈,那时候她得了中风,脸和眼睛已经歪斜了,但我不知道她得了癌症。我唯一听过的“癌症”,就是我的巨蟹座。我明白有些不对劲儿,但我不知道这能扯上死亡。可来到医院,我彻底呆住了。我妈妈躺在床上呻吟着,可她的人看上去却是一动不动的。光看着她就让人非常痛苦,她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脸上瘦得只剩一层皮。她的被子没有盖好,露出了一部分乳房。我亲吻了她,帮她盖好被子。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得癌症的人。我看过电影,所以我想她可能会说什么“好吧,我爱你,但我要死了,乔尼”这种话。我以为我有机会跟她说话,在她死前跟她道别,但她已经处于昏迷状态。所以我离开了病房,再也没有回去。每天晚上我都会回到我们的公寓,跟我姐姐说我去看过妈妈了,她看起来很好。我不想再看到医院,那太让人痛苦了。所以我开始了疯狂的入室盗窃。我碰到了巴基姆,还有其他以前认识的人,我们一起偷了不少人家。有一天晚上,在我们准备偷东西前,我给巴基姆看了我从卡特斯基尔带回来的一个相册。里面全是我和库斯、卡蜜尔的合影,还有我在学校里和白人孩子的照片。那些照片让巴基姆难以释怀。“喂,迈克,这让我很不爽。那些人在欺负你吗?他们会叫你‘黑鬼’吗?”“不,这是我的家人。如果你这么说我,库斯会杀了你的。”我对他说。巴基姆摇了摇头。“迈克,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道,“回去和那些白人在一起吧。妈的,兄弟,那些白人爱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小黑鬼?上帝,我真希望我也能有白人那样爱我。回去吧,兄弟。对你来说,这里不是好地方。”我考虑了他的话。我是两届全国少年奥林匹克拳击冠军,可我还在偷东西,因为我又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每天晚上我都在喝酒,吸“天使粉”和可卡因,还去当地的脱衣舞俱乐部。我会做任何能让我忘掉妈妈的事。我姐姐总是对我说:“你来这儿是来看妈妈的。不要分心了,你不是过来玩的。”有一天晚上,巴基姆过去接他的女朋友,我们三个人一起走过布朗斯维尔的一个贫民区,我的一些老朋友在那里玩骰子。巴基姆也是他们的朋友,但他没有停下来聊天,而是直接走过去了。我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他们说:“迈克,你还好吧?”但他们表现得却很诡异,“我们以后再聊。”他们说道。我能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儿,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有人死了,或者有人失去了很多东西。后来我才知道,我们那个地方的街头帮派发生了一些权力争斗,形势明朗后,巴基姆成了老大。他拥有全部的车、女孩、珠宝和枪,因为他控制了那个地方的毒品交易。与我住的那时候相比,这个地方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化。毒品开始涌进社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死去。过去我们经常一起玩的人,现在为了地盘和金钱而互相残杀。有一天,我姐姐回到家里。我当时喝多了,但我听到她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我给她开了门。在我开门的那一刻,她对着我的脸打了一拳。“你干吗这么做?”我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妈妈死了?”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不想说“我没去医院,看妈妈那副孱弱的躯壳太让人痛苦”这种话,因为我姐姐会杀了我。所以,我说:“好吧,我不想让你受伤,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太软弱了,无法接受这种现实。我姐姐是我们家里最坚强的人,她能很好地处理悲伤。我甚至做不到跟我姐姐一起去看妈妈的遗体,我表兄埃里克最后陪她一起去了。我妈妈的葬礼让人感觉特别悲哀。她攒了一些钱,买下了新泽西州林登的一块墓地。只有八个人出席了她的葬礼――我、我哥哥和姐姐、我爸爸吉米、妈妈的男朋友艾迪,还有她生前的三个朋友。我穿上了用偷来的钱买的西服。妈妈的棺材是薄薄的纸板做的,我们甚至没钱给她买一个墓碑。离开墓地前,我说:“妈妈,我保证会做一个好人。我会成为历史上最好的拳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名字。当人们想到泰森时,他们不会想到泰森食品或者希瑟里・泰森,他们会想起迈克・泰森。”我之所以说这些话,是因为库斯告诉我,我会有这样的未来。那时,我们一家唯一有点名气的,就是和希瑟里有着同样的姓。我妈妈喜欢希瑟里・泰森。葬礼结束后,我又在布朗斯维尔待了几周,抽烟喝酒疯玩。一天晚上,我看到了几天前玩骰子的几个朋友,他们告诉我巴基姆被杀了。“没错,他们杀了你的朋友。”其中一个人对我说,“我还以为他们也把你杀了,因为上次我看到你时,你没跟我们玩骰子,跟他一起离开了,在那之后我一直没再见到你。”巴基姆的死对我产生了巨大影响。这家伙是第一次拉我去偷东西的人,让我成了他在街头的“儿子”。他才告诉我让我离开这里,回到我的白人家庭中。不只是他,我在这里的所有朋友都对我和库斯抱有巨大的期望,认为库斯会带领我取得成功。“和那些白人待在一起,迈克。”“我们什么都不是。迈克,不要再回来了,迈克。”“我不想再听到坏消息了,兄弟。”“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们没法离开这个地方,迈克,我们会死在布朗斯维尔。我们会在死前跟别人说,我们曾经跟你是朋友,你是我们的兄弟。”无论去哪儿,我都能听到这样的话。他们都很诚恳。对我的朋友来说,布朗斯维尔就是地狱。他们都希望能得到像我一样的机会离开那个地方。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我想回来,可我回来,是因为我想认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的两种生活没有任何交集,可在这两个地方,因为不同的原因,我都能找到家的感觉。有一天,有人敲响了我家的门,来的是科尔曼女士,她是负责我的社工。她是为了把我带回上州区而来,因为我偷东西被抓住了。我本来应该在葬礼结束后三天就回到库斯那里。科尔曼女士是个温柔的人,她从卡特斯基尔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来接我。她非常支持库斯,认为拳击会给我带来好的改变。我当时脑子还有点儿不清醒,所以我跟她说,我不准备回卡特斯基尔。她告诉我,如果我想待在布鲁克林的话,她会填好一些表格,让警察来接我,把我安置到纽约的其他地方。我那时候已经十六岁了,所以我知道她在胡扯。从法律上讲,我不再需要任何人的监护。但我还是跟她回到了纽约上州区。我看了看自己住的房子,想到了我妈妈是如何死于贫困和混乱,又想到了她死前的样子。这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态度。我的人生也许很短,但我保证我会活得光彩。回到卡特斯基尔后,库斯帮我度过了失去母亲的那段痛苦时光。他跟我聊他父亲去世的那一天。库斯当时和他父亲一起在家,他父亲一直在尖叫。他帮不了自己的父亲,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库斯帮助我再次变得坚强起来。一段时间之后,出现了一个名叫查理・威尔的南非白人拳手,他是少年重量级冠军的有力竞争者。他和他的团队来到了卡特斯基尔,和库斯一起训练。那时候南非还处于种族隔离时期,库斯告诉他们:“我这儿有个黑人孩子,他是我们的家人。你们必须尊重他,就像你们尊重我和卡蜜尔一样。”这太棒了,从来没有人这样为我争取过什么。查理和他的团队花钱来跟库斯训练,一般掏钱训练的都是大爷。但库斯给他们定了规矩,而且库斯在家里也这么说。“听着,我们现在是你的家人,知道吗?”他对我说,“你现在是我们的孩子了。你会为这个家庭挣得很多骄傲,骄傲和荣光。”我们三个人坐在餐桌旁时,库斯会说:“看看你的黑人儿子,卡蜜尔。你觉得怎么样?”卡蜜尔会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亲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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