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腹地,成乐县北,白渠水南,稽娄渊大军与鲜卑大军严肃对峙着。时别经年,再至此,竟有些物是人非之感。感受着依旧滚滚东流的白渠水声,稽娄渊有些感叹,当年初出茅庐,便领军随张奂北上抵抗鲜卑。
那些热血厮杀,那些阴谋诡计,那些龃龉龌龊,一幕幕从稽娄渊脑海闪过。数年之间,当初无权无势匈奴王子,已经成长为一言九鼎的匈奴大单于。
而之前纵横沙场的张奂垂垂老朽,窝在雒阳养老等死;一世之雄檀石槐,则受病痛困扰,出不了弹汗山。只有自己,霸业刚刚起步,即将纵横天下!稽娄渊胸中豪气横生,眼露精芒,威严盈目。
塞北寒风呼啸,马鼻轻响,口吐着白汽。手上带着精美的貂皮手套,暖和得很。指着白渠水对身边人道:“当初就是在这条水边,我中了檀石槐埋伏,被其追赶得如丧家之犬。若不是得上天眷顾,强渡成功,本单于早已成为冢中枯骨!”
兰黎闻言,当即笑道:“大单于乃上天之子,受狼神眷顾,必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对兰黎的奉承,稽娄渊不以为意,看了他几眼,对他最近得表现倒是挺满意。做事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作战勇猛。
稽娄渊抬起手来,兰黎见状赶紧将身体靠过去。在兰黎肩膀上拍了几下,稽娄渊越来越喜欢拍拍属下臂膀以示信任了,看着兰黎眼睛:“以前的事,本单于既往不咎!之后,就看你的表现了。”
兰黎闻言有种想哭的感觉,自稽娄渊登位后,心中悬了几个月的石头,终于彻底落地。赌誓般对稽娄渊拜道:“兰黎,誓死效忠大单于!”
收回注意力,稽娄渊远眺着对面的鲜卑人,两万余骑,杀气腾腾,面对自己三万大军,依旧蠢蠢欲动。双方间隔着三里地,隐隐约约地,还能望见阵中众星捧月的和连。一身金灿灿的戎装,端是华丽,可惜全无其父的霸气凌人。
稽娄渊嘴角稍微带着些不屑,但是对这两万多鲜卑精骑可是不敢小瞧。自己手下这三万人,除了仆固怀荌麾下战力能与之匹敌外,其余不过乌合之众罢了。
以往的几次交锋,匈奴就没有正面击败过鲜卑骑兵的时候,鲜卑人在面对匈奴人的时候,心理上是有着优势的。但这次不同,稽娄渊以大单于之尊亲临,激励士卒,手下又有猛将勇士。最重要的是,对面统率乃是和连!
“这匈奴人胆子是真的越来越大了,竟敢和我鲜卑勇士硬碰硬对垒!今日,就让我们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那个年轻的单于知道,谁,才是这草原上的主人!”和连此时也看着匈奴军阵,表情轻松,颇为倨傲地对身边的贵族首领们道。
一些好战的贵族点头赞同,匈奴人敢挑衅大鲜卑,就该被他们攻掠、奴役。“准备出击!”和连面带狠意:“蒲头那厮已经带人占了五原,我们得尽快击败匈奴人,把云中纳入掌控,不能让我那个大侄子专美于前。”
“杀!”随着和连一声令下,鲜卑人化为三支,朝稽娄渊大军冲去,带着滔天气势。面对着冲击力十足的鲜卑骑军,稽娄渊麾下的匈奴人多多少少有些畏惧,这可是鲜卑精骑,鲜卑人几十年下来积累的威势,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退的。
稽娄渊面容严肃,见着突击而来的鲜卑大军,拔出利剑,狠声也道一字:“杀!”在仆固怀荌等人的统率下,匈奴军亦如离弦之箭,猛冲出去,挥着弯刀迎向嚣张的鲜卑骑兵。
不少匈奴勇士几乎是被裹挟而出,刀已出鞘,箭已上弦,临战厮杀,由不得他们畏惧,也得拼命搏杀。一场箭雨过后,双方阵中一齐倒下上百人,而后撞击纠缠在一起。随即,热烈的厮杀声响起,一场人命的收割盛宴,在白渠水南的草原中上演。
论骑术箭艺,双方士卒着实没有太大的差距,但是在气势上,鲜卑人明显压制住了稽娄渊麾下部众。接战不久,匈奴骑兵便有落入下风之像,若不是有仆固怀荌、万俟槿等猛将支撑,只怕会瞬间被压着打,哪怕匈奴军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