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最近粮价涨幅太快了。”
“是啊,这才没两天,就涨了三成。”
“这可让咱们这些老百姓怎么活?”
“我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唉,太痛苦了。”
“......”
团聚在粮铺前的百姓,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愁眉苦脸。
他们带着布袋而来,想要趁着涨价之前多买些囤起来,没曾想竟然又涨了一成。
粮价飙升的速度让他们胆战心惊,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恐惧。
尤其再瞧一眼自己腰间那个没什么分量的钱袋子,便更是心痛不已,有种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老乡,你们是要买粮食吗?”
“嗯,你是......”
“你们去前面,有卖平价粮食的,二百二十钱一石。”
“平价粮?”
“没错。”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是我们卢家的粮食,尔等快去吧,否则待会儿便被抢光了。”
“走,快去,一起去。”
“......”
蓟县城西北角。
一个巨大的帐篷前,摆着两张桌案。
一个身穿秋水色长衫的男子,正坐在桌案前,手里拎着笔,一笔一笔地记录着今日的买卖:
“你要五斗粟米,对吧?”
“对对对。”
“这么多粮食,带的走吗?”
“有小车,放心吧。”
“好。”
男子记录在案,收了钱:“五斗粟米—!”
后方的力士立刻量取五斗米:“五斗粟米!”
“下一位。”
“......”
放眼望去,一条如同巨龙般的队伍延绵出去,目测至少有上百步,全都是赶来购买粮食的百姓。
可惜,偏在这时,一個极其不和谐的声音,从队伍的后方响起:
“卢毓,你给我出来!”
但见......
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带着十余个魁梧的壮汉从队伍后方涌出,直朝着帐篷方向赶来。
正在记账的男子回头瞥向帐内,轻声言道:“少主,新城孙家的孙奎来了。”
“嗯,我知道了。”
随即,一个翩翩佳公子从帐中缓步走出。
他身材至少七尺五寸以上,生得是唇红齿白,眉目清秀,年纪虽然不大,但一双剑眉倒拔冲天,自带着一股凛然霸气,手里拎着一个酒葫芦,腰间悬着一柄宝剑,给人一种少年侠客的既视感。
他叫卢毓。
当朝尚书卢植的亲儿子。
不过,他却没有随同父亲一起,在雒阳生活,而是在老家涿郡读书、练武。
卢毓年纪虽然不大,但性子与父亲相差不多,外柔内刚,说一不二,甚至连生活习惯,也完美承自父亲卢植,酒量惊人便罢了,关键还有点上瘾,每天不喝五七八斤,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当他拎着酒葫芦走出帐篷,一手按在腰间的宝剑上,剑眉倒拔冲天,荡过一抹腾腾的杀气时,原本气势汹汹杀过来的孙奎竟生出一抹恐怖的寒栗,在全身反复的窜动。
二人僵持了片刻,孙奎方才从下意识的威慑中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张嘴便骂:
“卢毓,伱故意的是不是?专门跟我孙家作对吗?”
“没错,正是如此,你能奈我何?”
“你......”
虽然孙奎知道卢毓是个硬脾气,但没曾想,对方竟是一点颜面都不讲,当场便怼了回去,直气得他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你完蛋了,你摊上大事儿了!”
“放马过来便是,一个腌臜遗丑而已,也敢在我范阳卢氏面前放肆?”
卢毓昂首而立,斜眼睥睨着孙奎,咕噜噜灌了一口酒下肚,阴寒的目光冷冷割向对方:“别说是你孙奎,就算是你爹孙昭来了,我卢毓照样不给面子。”
“赶紧滚!”
卢毓声音低沉而有力量地道:“否则休怪我不讲同乡之情。”
下一秒,正在搬运粮食的力士,从四面八方聚过来。
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晃动着身上的疙瘩肉,一瞬间便将孙奎这十余个包围起来,似乎只要卢毓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一拥而上,将孙奎砸成个肉饼。
新城孙氏与范阳卢氏,同样是涿郡的世家。
虽然他们相互嫌隙,但若是真斗起来,怕是会让别人笑话。
孙奎气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可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也只能认怂。
强行将怒火压了回去,孙奎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脸上带着讪讪的笑意:
“卢毓兄弟,你们的粮食从范阳运过来,加上运输的成本,还以平价粮卖,岂不要亏死了?”
“这是我卢家的事,赔不赔,赔多少,与你何干?”
“怎么与我无关?”
孙奎顿时急眼了,怒气冲冲道:“你们卢家以平价粮卖,还让我们的粮食怎么卖?这不是摆明了在抢生意吗?”
卢毓哂然一笑,瞥了眼孙奎:“有种,你们也跟着降价啊,大家皆以平价粮卖,岂不最好?”
孙奎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卢毓,你特么的疯了吗?我们花钱从新城运粮过来,难不成赔钱卖?你们傻,我们可不傻。”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卢毓早已经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摆手道:“要不然,你原路把粮食拉回去,运费我卢家出了,如何?”
孙奎气得脸都绿了,张嘴便骂:“卢毓你这个杂碎!劳资......”
一连窜的污言秽语砸过来,卢毓压根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把它当回事。
可是......
“你爹便是个犟种,怎么也生出你这么头倔驴,简直是......”
铮—!
孙奎话音未落,便只听一声剑鸣冲天,凛冽的寒芒乍现,森冷的剑锋直接横在了孙奎的脖颈,冰冷的触感从其脖颈皮肤,瞬间传入大脑,而后涌遍全身。
顷刻间,孙奎的声音戛然而止,神色木然的顿了顿,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其额上哗啦啦翻滚落下,脖颈处的喉结强有力的上下翻滚:
“卢......卢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辱我可以,但辱家父不行。”
卢毓眸中一片血红,眉尖涌出煞气,毫不犹豫,铿锵下令:“给我打,狠狠地打!”
身旁的力士齐声应命,乌泱泱一片直接涌上来。
蓬!蓬!蓬!
拳打脚踢,状如疯虎。
直打得孙奎龟缩在地上,抱着脑袋,一阵痛苦哀嚎:
“啊—!好你个卢毓,竟敢打我!”
“啊!疼死了,杂碎,你们竟敢打我!”
“保护我,快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