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沈重结实的木桌子果然被生生劈成两半那黑衣人却还是好生生地坐在那里大家明明看到他动也未动但也不知怎地这一刀竟偏偏砍不着他大汉们面面相觑老颜突然大笑道:“你们还没有看出来么?这是二哥刀下留情故意先吓这小子一跳然后再让他恼袋搬家……”
大汉们立刻又高兴起来欢呼笑道:“不错二哥的下一刀可就不会再留情了是么?”
那虬髯大汉擦了擦头上汗珠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刀怎会砍空的只有格格乾笑道:“弟兄瞧着二哥这一刀就要他的命!”
黑衣人忽然冷冷道:“像你这样的刀法最多也只配用来劈桌子砍板凳若想杀人……嘿嘿!远差得远哩!”
虬髯大汉涨红了脸怒道:“要怎样的刀法才能杀人你说?”
黑衣人轻轻抚摸着乌鞘长剑淡淡道:“杀人的刀法要像这样。”
语声中众人似乎见到他长剑出鞘剑光一闪但短短九个字说完后那柄毒蛇般的剑远是静静地躺在他膝盖上。
那虹须大汉也还是好生生站在那里只是面容却在一阵阵扭曲一双眼睛也似乎要凸了出来。
黑衣人再也不瞧一眼淡淡道:“现在你白了么?”
髯须大汉嘎声道:“我……我白了……”
语声未了“哗啦啦”一声响金刀已撒手接着他巨大的身子也推金刀、倒王柱般仰天跌倒。
他身上全无伤痕只有喉上多了一点鲜红的血。
致命的伤痕竟只有一点。
大汉们张口结舌那里还说得出话来。过了半晌一个个的目光才偷偷瞟过去去瞧窗口的箭。
箭头还是在对着黑衣人的头颔和胸膛但这黑衣人却连瞧也不去瞧一眼还是在轻抚着膝上的长剑。
老颜一步步往后退忍不住颤声道:“还……还不放箭?”
那掌柜的不知何时已走出了柜台此刻突然拎起了他衣襟正正反反掴了他十几个大耳光。
老颜简直被打晕了嘶声道:“老大……你为什么打人呀?”
掌柜的怒道:“我不打你打谁?你方才说了什么?”
老颜道:“我……我只不过要弟兄们放箭。”
掌柜的冷笑道:“你要他们放箭你可知道箭放出来后死的是谁?”
老颜道:“自然是这小子……”
话犹未了掌柜的又是几个耳光掴了过去怒道:“凭你也敢叫他小子你可知道这位朋友是谁?”
老颜道:“他……他是谁?”
掌柜的却不答话反而松开手走到那黑衣人面前恭恭敬敬当头一揖陪着笑道:“弟兄们不知道中原一点红大驾光临失礼之处还望阁下恕罪。”
这人才真是个老狐狸他先将老颜痛打一顿来证明自己兄弟的确是不认得一点红的再来请一点红恕罪。
这就叫老江湖的手段江湖豪杰讲究的就是这个调儿他只道对方听了这话也必定要有一番江湖礼数回敬过来。
谁知一点红竟完全不吃这一套。
无论你是多么老的江湖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手段什么样的门道用到他面前简直是白费。
一点红连眼皮都没有抬一抬还是冷冷道:“这茶喝不得换一壶来。”
那掌柜的怔了怔还是陪笑道:“是是是这茶喝不得弟兄们去换一壶来。”
等到一人换了壶茶来他立刻双手奉上谁知一点红接过茶壶就“当”的摔在地上冷冷道:“这壶茶也不好再换一壶来。”
大汉们面上都变了颜色那掌柜的却还是声色不动脸上还是笑眯眯的陪着笑说道“是是再换一壶来。”
他竟真的又换了一壶又双手奉上心里想道:“就算你不讲理这下子可也没有话说了吧!”
谁知一点红连闻都没有闻“当”的又将茶壶摔得粉碎冷冷道:“这壶茶还是喝不得”
那掌柜的也真忍得住气竟还是不停地要人换茶壶来心里暗道:“我倒要看你还摔不摔得下去?”
谁知一点红一连摔了八壶还是面不改色。
这时人人都已瞧出他是故意要他们好看一个个额角上不禁都沁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那掌柜的面上虽还带着笑也忍不住道:“要怎样的茶阁下才能入口呢?”
一点红道:“不臭的茶就可喝得。”
掌柜的乾笑道:“这茶难道是臭的?”
一点红道:“哼!”
掌柜的笑道:“兄台连一口也未喝过怎知这茶是臭的?”
一点红冷冷道:“只因这些人手是臭的。”
掌柜的眼角瞟了他膝上长剑一眼格格笑道:“这些人的手莫非真的很臭在下倒要闻闻。”
他缓缓走过去拉起老颜的手脚尖突然挑起地上的金刀反手抄住一刀砍了下去。
老颜惨呼一声晕厥在地。
掌柜的拿着老颜那只血淋淋的断手竟真的放在鼻子前闻了又闻面上还是满带笑容悠悠道:“这只手倒也未见得太臭只是有些血腥气。”
他似乎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很有趣话未说完已纵声大笑起来但除了他自己外还有谁笑得出。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笑得出。
他眼睛瞅着一点红心里暗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你是来找麻烦的这样也足够了吧?”
若是换了别人纵然心里有气气也该消了一个人忍到如此地步别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就连那“麻子”和“驼子”心里都不禁在暗暗叹气又奇怪那约一点红在此相见的人为何到现在还未现身?怎奈一点红的心肠却像是铁石铸成的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做他俱都不闻不见神色不动。
掌柜的终于也笑不出来了乾笑两声走过去自己倒了壶茶双手送到一点红面前乾笑道:“二十年来在下却未曾亲手端茶奉客这双手只怕还不臭兄台若肯给在下个面子在下感激不尽。”
一点红也不望他只是瞪着手里的茶壶缓缓道:“原来你才是半天风。”
掌柜的陪笑道:“区区匪号贻笑大方了。”
一点红冷冷道:“难怪你能活到现在你这样的人会是半天风倒真看不出。”
半天风乾笑道:“在好朋友面前在下实在不能算是半天风只能算是一条虫……哈哈!只不过是条小虫而已兄台又何必与小虫一般见识。”
一点红缓缓道:“不错你的确是条小虫你的手比他们更臭。”
半天风蜡黄的脸色立刻变为惨白嘎声道:“兄台你……你究竟要……”
突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
一人娇笑道:“原来半天风的手也是臭的我倒要闻一闻看。”
娇媚的笑声中一个豆寇年华明眸善睐头上梳着两条乌油油大辫子的红衣少女已盈盈走了进来。
外面风沙漫天别人走进来时一个个就像是用沙土塑成的但这少女身上却是一尘不染。
这屋子杀气腾腾满地血泊中远躺着死人。
但这少女却还是笑得那么甜那么开心她看来就像是刚从一个春光明媚繁花如锦的花园走过来走进她自己的闺房似的屋里这许多条横眉竖眼的大汉就好像全都是她使唤的小丫头。,此时此地会突然出现这么样一个人大家的眼睛不禁全都瞧直了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只见这红衣少女盈盈走到半天风面前向他嫣然一笑道:“你的手真的很臭吗?”
这句话也问得令人哭笑不得半天风虽然阴沉鸷狠一时间也答不出话来吃吃道:“姑娘……在下……”
红衣少女娇笑道:“瞧你这双手白白净净怎么会臭呢?我不信……”
她竟轻轻捧起了半天风的手如此美丽的少女如此温柔的笑容半天风又怎能拒绝?一点红虽仍声色不动眼睛也不禁向那驼子和麻子瞟了过去像是在说:“你们看这少女是何来历?”
驼子和麻子交换个眼色心里已不约而同想起三个字:“石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