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离憎一怔脚步却未停下也未转过身去他飞转念:“难道她就是所谓的‘水姑
娘’?因为即将进入剑簧阁所以对我有所叮嘱?”
此念仅在瞬间闪过范离憎迅做出了决定他让人难以察觉地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即
加快了脚步。
他之所以应允杜绣然是因为他想到惟有与燕高照诸弟子有更多更深入地接触才可能
破解寨内种种谜团。
为免引人注目范离憎决定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时方去面见杜绣然。
夜幕降临。
范离憎略作收拾正待离开“金戈楼”时忽听得门口一个柔柔怯怯的声音道:“戈公
子……”
是小竹的声音。
范离憎道:“进来吧。”
小竹轻轻推门而入微微垂低声道:“戈公子今天小婢打扫房间时见桌上有一
封书笺未曾开启小婢担心出什么批漏便将它藏了起来。”
范离憎本是背向着她的听到这儿霍然转身沉声道:“书笺何在?”
小竹道:“在床头枕下压着。”
范离憎走至床边掀开枕被果见一封书笺静卧床头范离憎拾起书签立即有一股幽
幽清香扑鼻而至——是那神秘白花所独有的香气。
“水姑娘”终于露面了!
范离憎心头狂跳定了定神他对小竹道:“若无他事你先退下吧。”
“是!”小竹躬身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范高憎小心翼翼地拆开封口取出一张素洁信笺展开目光匆匆扫过。
只见信笺上以清秀的字迹写道:“你应在今夜去见曾子之妻区阳菁后窗入知名不
具。”短短数语却让范离憎吃惊不小。
难道燕南北所言不假戈无害先前真的常常与曾子之妻区阳菁相见?那么戈无害与
区阳菁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秘密?“知名不具”批的是否就是“水姑娘”?如果是她让自
己与区阳菁相见又有何用意?
种种疑问如千头万绪缠绕于范离憎心间。无论如何范离憎不能不去见杜绣然因为
他已看出杜绣然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这样一个人常常会有惊人之举。
范离憎去见杜绣然无需避嫌因为在思过寨中人看来“戈无害”与杜绣然本是一对情
投意合的老相好“戈无害”久去归来自然要与杜绣然相见了。
杜绣然的闺房布置得十分雅致与她的性格颇有反差门前挂着一对草编的蚱蜢栩栩
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振翅而飞范离憎微觉诧异心付没想到杜绣然竟也有少女心性。
当一侍女将他引入杜绣然的闺房内时杜绣然正背向着他坐在梳妆台前秀披散于
肩一袭鹅黄色碎花宽袖长裙衬得身材窈窕婀娜。
两人的目光在杜绣然身前的铜镜中相撞了杜绣然嫣然一笑平添无限风情。
那侍女知趣地退下了并反手掩上门。
杜绣然拾起一把木梳递向身后却没有转过身来她显得有些慵懒地道:“帮我……”
范离憎略略迟疑了一下终还是走上前去接过木梳站在她的身后用梳子缓缓梳着
她的秀。
乌黑的秀在梳齿之间流动那种感觉很奇特。范离憎的动作并不很生硬但也绝不
娴熟。
更重要的是他的目光没有此刻所应有的柔情。
女人的心是敏锐的。
杜绣然轻声道:“你变了。”
范离憎已是第三次听人说他变了。
他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道:“也许同门之中大半的人都鄙视我他们认
为我以假的蓝凤神水给师父服用其罪不可饶恕。”
“所以你的心情很不好?”
“这对我很不利!”
“我觉得这些日子你的许多举措都不可思议按理你绝不应该犯下那样的错误。”
“为什么?”
“你虽然过于自傲但却并不盲目地傲。你应该知道自己以假乱真的事是很容易暴露
的为何这一次你犯下这样一个低级错误?”
范离憎闻言心中一震!
不错戈无害在十三弟子中虽排名第八其修为却在诸多师兄、师姐之上说明戈无害
天赋极佳这样的人怎么会犯下一个很容易暴露的错误?
如果戈无害仅为毒害燕高照才以假乱真那么他大可不必在远赴苗疆取药失败后
才这么做。难道这其中又另有内情?
范离憎思付之间忽然想到燕高照的生死之交扈禁到达思过寨的时间正好是恶剑客被杀
之后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缘故?他若是燕高照的生死莫逆之交耳闻燕高照死讯后
怎么可能还能压抑愤怒而不是立时向“戈无害”兴师问罪?
换而言之这来自苗疆的扈禁是否亦有蹊跷?
正自怔神间杜绣然已嗔道:“什么呆?整日魂不守舍莫非与我在一起很是无奈?”
范离憎回过神来忙道:“你想到哪里去了?这些日子生的事情太多许多事我是百
思而不得其解。”
杜绣然不屑地道:“有诸多师兄在你何必再去操那分心?‘蓝凤神水’之事生后
你在思过寨已永无出头之日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落得个清闲。我还道你是个有心计的人
哼!你未免也太让我失望了。日后若是大师兄成为寨主倒也罢了若是二师兄成了寨主只
怕你就难以消受了。”
范离憎心中一动道:“明日进了剑簧阁就可以见到师父那时自然还是他做寨主。”
杜绣然从铜镜中惊疑地望着他良久不语范离憎暗觉不妥一时间却又想不起自己出
了什么差错。
只听得杜绣然缓声道:“难道你真的认为师父不但活着而且还有能力约束思过寨?”
范离憎着实吃惊不小但他的惊愕却不能露于表面一转念说道:“他终是我们的师
父难道师父的话弟子还能明着对抗么?”
杜绣然道:“但你莫忘了师父是个好强的人他若是仍然担当寨主之位势必将过问
江湖中事若是让世人知道思过寨寨主的武功已只相当于一般的高手那思过寨还配列入十
大名门么?师父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这二年来才全力栽培你因为你的习武天赋是众弟子中
最高的。否则师父理所当然地会选择脾性与之颇为相似的大师兄。”
范离憎机械性地梳理着杜绣然的秀沉默无语心中却是思绪浮翩。
他没有料想到从杜绣然口中得知如此重要的一件事:燕高照的武功仅相当于一般高手!
无论如何这已是一件足以让人惊愕至极的事!
范离憎急欲知道真相但事实上他根本不能向杜绣然开口询问此事。
一时间他的心像被猫爪揪着一般。
杜绣然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抓着了范离憎的手以自语一般的声音低声道:“无害我要告
诉你一件事。”
她的脸上浮现出两朵红云眼中也有了如秋雾般的水气。
不知为何范离憎的心莫名狂跳他隐隐觉得杜绣然将会告诉他一件极不寻常的事。
“你说吧。”范离憎的声音有些涩。
“我……我有了。”言罢杜绣然无限娇羞地看了范离憎一眼低垂着头左手漫不经
心地拨弄着一只胭脂盒。
范离憎一呆茫然道;“有了?有了什么?”
“你……”杜绣然似嗔似怨地送:“真笨!你……真不知道么?”
范离憎当然绝不太笨只是因为他是范离憎而非戈无害所以才一时未能反应过来见
杜绣然如此神情范离憎猛然顿悟。
明白了杜绣然所说的范离憎只觉全身都不自在了亦不敢与镜中的杜绣然对视。
杜绣然将他的手抓得更紧低声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范离憎暗自苦笑他决计没有料到易容成戈无害后不但要面对思过寨中的明争暗斗
还要面对如此棘手的事!
范离憎显得有些吃力地道:“此事来得太……过突然容我再斟酌斟酌……”
杜绣然猛地抬起头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眼中有慌乱与不满她道:“时间拖得越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