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皮包扔到水里了?”刘炳坤问。
“谁知道啊不知是谁不小心掉到河里的吧让河水给冲到这里了。”黑子揉揉眼睛说。
“打开瞧瞧里面有什么东西?”刘炳坤说。
于是黑子开始拉开拉锁翻开包里五六个兜除了几张空白信纸一摞有颐和园作背景的相片外就是五斤全国粮票剩下就是一个手绢。
“这么好的包怎么里面什么都没有?”刘炳坤说。
“谁知道?”黑子没了兴趣把包扔到船上水草堆上。
“别是包主人被人杀了连人带包扔河里咱捡了包可不要被当成嫌疑人。”刘炳坤说。
“没听说这河段里飘私人不太可能是被杀的人掉的。”黑子说。
“这个包可是牛皮的瞧水泡的有地方都长绿毛了。那皮子还挺的挺直拉锁也没生锈。”刘炳坤说。
“可能是”黑子若有所思。
“可能是什么?”
“可能是小偷在颐和园附近在车上或在公园把人家旅客的包偷了拿走钱后把包顺手甩到河里了河水就给冲到这儿了。”黑子说。
“你够会编的!”刘炳坤说。
捞了一个月的水草刘炳坤对划船捞水草的工作已经适应了虽然是临时工一个月才挣三十块钱星期天又没有休息但是他觉得有个工作总比没工作强挣得少总比一分钱不挣强划划船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河面含氧多而又清纯的空气绿水蓝天听听鸟鸣观观蝶舞也是挺惬意的陈鲁平问他:“你到水务局干甚么工作?”
他说:“划着小船水面巡视捞点水草。”
“这工作倒不错清清爽爽的不用再吸尘土了对肺有好处。”
刘炳坤也确实感到自从回北京后自己的肺呼气也畅快了也爽利了尤其捞水草后呼吸更觉得舒服一口气吸进好像能把整个肺叶涨满一吐又把肺里的浊气一口吐光真爽。
可是在他一次出气时嗓子眼却感到痒痒一咳好像嘴里有个小东西他忙用手把那小东西掏出一看是个比火柴略细火柴头般长短的小疙瘩灰白色的外面好包着像鱼气泡般白白薄薄的一层皮。
这是什么自己怎么咳出这么个东西他放到手里用指一捻那层薄皮破裂里面竟是干的灰色的灰这灰太熟悉了就像高炉钢壳上和自己工作服上经常落上的高炉生产时落下的灰尘一样。
刘炳坤心里一阵惊喜莫非自己肺里在钢厂吸进的灰尘由于工作环境变了它自己能吐出来。“不错老天可怜咱这劳动人民啊。”刘炳坤暗暗说道。
此后经常不断地十天半月嗓子里边能咳出那么个小疙瘩而每次他都要从嘴中掏出放手上碾碎看着那灰色的粉末在指尖上弥散。
“你捏什么呢?”在家有一次陈鲁平看到他在捏那个从嘴里掏出的小疙瘩问。
“我在告别过去!”刘炳坤说。
船划到半路前边河边围了不少人河边栏杆里一个人正要往河里跳。“姑娘开些千万别跳河人一死什么都完了!”“姑娘别跳为个负心汉值得吗?”“姑娘你才多大啊有什么事不开非要跳啊!”岸上的人七嘴八口不停地劝说。
“黑子前边有事咱们划过去!”刘炳坤说。
小船划了过去就停在那姑娘要跳下的地方。“怎么回事?“黑子一脸严肃站在船上大声问。
“这姑娘可能对象和她吹了非要寻死觅活的要跳河!”河岸上一个中年妇女说。
“是啊也就是二十刚出头对象吹了就跳河值不值啊!”一个白老人说。
“姑娘别跳我不允许你跳河!”黑子在船上仰头一指那姑娘说。
“我没活路了我为什么不能跳河!”那姑娘哭泣着说。
“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没活路了?”黑子问。
“我千里迢迢来找他结婚本书 他跟别人好了不和我结婚了你说我还有什么脸回去啊。”姑娘边泣边诉。
“他是什么伟大人物舍得把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甩了。”黑子又问。
“他来北京上了大又留北京工作就变心了。”姑娘继续哭诉。
“真是个陈世美。”“到他们代为告他去。”人声汹汹。
“我告了单位领导说这是我们的私事改革开放了领导不管家庭这方面的事!”
“这也是个混蛋领导!”人群中有人骂。
“我活着也没意思了我也没脸回村了!”那姑娘哭着就要往河里跳。
“慢着你先别跳!”刘炳坤从船尾站了起来。
“为什么?”那姑娘一下愣住问。
“你知我们是干甚么的?”刘炳坤问。
“你们是捞水草的吧?”那要跳河的姑娘看着小船上堆着不少水草刘炳坤和黑子又穿着橡皮连鞋雨裤猜测说。
“我们不光捞水草我们还在这河里捞人呢前两年我们也从这河里捞起个姑娘她兜里的相片掏出来一看那叫靓丽时髦女孩妙龄青春唇红齿白跟林黛玉似的真让人看了恨不得亲一口。
可是她一死了在水里泡的没法看了身体泡的像个褪毛猪水泡的脸上都长绿毛了头一揪就往下掉鼻子还让河里的鱼给啃了光剩俩黑窟窿。
左耳也没了哎呀那个难看就像一个西瓜在猪圈里沤了半个月烂得长了黑白毛一样又凸又陷又流汤又滴水的你瞧那么漂亮的一个美人坯子一不开化作一堆骸骨又烂又臭的。别人见了都得绕着走你她啊?”
那姑娘被刘炳坤的话唬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时也停止了哭声。“别跳了别跳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早上起来一看到那样心里就应该高兴自己还活着呐我们岁数大的人都怕死都知道活着好你怎么寻死呢!”围观的一个老年妇女劝说。
“可是我怎么有脸回村啊我怎么有脸活下去啊!”姑娘停顿了好一会儿突然悲声又大起又要往河里跳。
“别跳你钱还没交呢!”刘炳坤突然大声说。
“什么钱啊?”那姑娘哭腔问。
“你跳河污染了这条河也是污染了这条水源这河里的水是供给北京市人喝的你跳下去污染了饮用水让北京人都喝你泡死尸的水你良心让狗吃了你跳下去我们就要给水源消毒那消毒费是要你出的我们捞你工钱也是要你出的你你跳河死了一闭眼全完了完不了你不仅害了你自己也害了大家!”刘炳坤大声说。
“姑娘别跳我们可不喝你跑死尸的水!”几个声音愤怒地说。
“我跳河寻死都不行要交多少钱我兜里还有十块钱给你吧!”那姑娘从兜里掏出十元钱伸手递给刘炳坤。
“就这点钱你还跳河寻死在这河里游个泳耍个水也不止罚这点钱。”刘炳坤说。
“那得多少钱啊?”姑娘颤声问。
“怎得也得个一两万吧!”刘炳坤一脸正经地说。
“我们家也没那么多钱。”
“那就拆你们家房子买你们家地!”
“你胡说!”姑娘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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