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借古讽今六国章(2 / 2)

桥玄道:“孟德不必动怒,袁大人提出此议也有其道理。自匈奴南逃,鲜卑族日渐强盛。尤其自檀石槐崛起后,鲜卑占据匈奴故地,聚集雄兵以十万计。兼且因关塞不严,不法商贾为牟取暴利,常违禁以精金良铁甚至成品兵器与之交易良马皮货。如今的鲜卑兵利马疾,对大汉威胁之大更甚匈奴!”

曹操道:“既是如此,我大汉正该对鲜卑人的入侵予以迎头痛击,使其不敢再生觊觎之心。袁司徒为何却作此苟合之议?”

“谈何容易!”桥玄苦笑,“昔日为平定西羌之乱,耗时十年之久,将国库数年积累耗损殆尽,至今尚未恢复元气。若贸然与鲜卑全面开战,又须多少时日,花费几许钱帛?一旦兵祸连结,旷日持久,只恐鲜卑未平,我大汉便已因财政枯竭先自乱了。故此袁司徒提议以此权宜之计安抚鲜卑,等数年后国库充盈再思还击之策。”

“这……”曹操此时毕竟年轻,见识有限,闻言虽觉得哪里不妥,却又说不出来。他将目光转到我的身上,道:“宇霆今日为何一言不发?快来说说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战!”我斩钉截铁地道,“以雷之愚见,那鲜卑最可怕之处不在兵甲犀利,而在檀石槐此人!只看他敢于重用因罪北逃至草原上的汉人为其谋主,便得知其实为一位雄才大略之主。得这些汉家不肖之徒相辅,如今的鲜卑高层已渐脱愚昧。方才孟德说的不错,我观鲜卑历年来的入侵颇有规律,看来已不止单纯地为了劫掠,而是在试探我大汉的虚实!若主动向其苟和,则恐反被鲜卑认定我大汉暗弱畏战,到时来的便不再是游骑侵扰,而是倾巢出动的鲜卑大军!”

桥玄与曹操悚然动容。桥玄起身道:“袁隗误我!若非宇霆此言,老夫尚觉此权宜之计可行。不行,老夫须立即进宫,力谏天子驳回此议!”

“桥公且慢!”我拦住他道,“桥公以为此去可有把握说服天子?”

桥玄决然道:“不管成与不成,总要尽力一试?”

我悠然道:“我欲作一文,若桥公能转呈天子,当有八成把握成事。”

桥玄大喜:“快快作来!”

曹操赶紧到书案前为我展纸研墨,我提笔在手在一张出自“翰墨斋”的上品宣纸上写下“六国论”三字。必须说明的是,如今桥玄书房中所用的笔墨纸砚皆是“翰墨斋”所出的精品,至于费用自然全免。没办法,这老头一向克己宽人,如今他已将我与曹操一样当做自己的子侄辈,既然成了他的“自己人”,当然理所当然的成了被他“克”的那类。

虽非首次见到我的书法,桥玄与曹操仍不免再一次赞叹,在他们看来,笔下的字体平和自然,遒美健秀,实已突破前贤藩篱,达到开宗立派的高度。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

看我写下的第一句话,桥玄与曹操对视一眼微微皱眉,均想道此言未免以偏概全,六国之亡,其因错综复杂,岂能以一个“赂”字一言以蔽之。

正想时,却见我又写下一句:“或曰:六国互丧,率赂秦耶?曰:不赂者以赂者丧,盖失强援,不能独完。故曰:弊在赂秦也。”读罢此句,桥玄与曹操心中微动。

我又书:“秦以攻取之外,小则获邑,大则得城。较秦之所得,与战胜而得者,其实百倍;诸侯之所亡,与战败而亡者,其实亦百倍。则秦之所大欲,诸侯之所大患,固不在战矣。”

“此言有理!”曹操肯定道,桥玄已颔首表示赞同。

“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子孙视之不甚惜,举以予人,如弃草芥……”

我一句句写来,桥玄与曹操越看越奇,等写到“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一句时,两人同时击节赞叹:“宇霆此言,揭尽赂秦之弊!”

我奋笔疾书,霎时已写到“呜呼!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奇才,并力西向,则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也”。

桥玄览此句如醍醐灌顶,叹服道道:“宇霆此言使老夫如梦初醒,若将欲与鲜卑之爵赏转赐三军,则将士用命,又何惧区区鲜卑焉?”

“夫六国与秦皆诸侯,其势弱于秦,而犹有可以不赂而胜之之势。苟以天下之大,而从六国破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国下矣。”

最后一段写完,曹操鼓掌大笑:“痛快,痛快!朝中苟安之辈读罢此句,合该愧死!”

是夜桥玄舍出老脸连夜叩开宫门觐见天子,转呈上我这篇《六国论》。天子读罢此文,初时大怒,继而大悟,悚然曰:“朕坐拥天下,若果从六国破亡之故事,有何面目去见刘氏列祖列宗!”

次日朝会,天子将此文与群臣传阅,决然道:“自今日起,有敢言与鲜卑苟和者,斩之!”

自此,我赵雷之名正式轰传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