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情为何物 直教人痴(2 / 2)

“什么?!寡人的熙儿死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夜离虽然神志恍惚,但子熙躺在血泊里的光景依稀时隐时现。

“人死不得复生,还请伯陀节哀。”

“寡人的熙儿怎么可能会死!寡人的熙儿怎么可能会死!你在骗寡人!”夜离猛烈地摇晃脑袋,双手不停地揪扯头发,仿佛一头被伤得千疮百孔的野兽,忽然间他抬起头,杀气腾腾地直瞪曲易“寡人要杀……”

“杀”字未落地,夜离哇的一声从口中喷出一口血来,溅得锦被血红一片,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曲易见状,疾步走到床边,却见夜离一动不动,急探鼻息,已然全无。

他大惊失色,慌忙运功替夜离推摩胸口,过有半盏茶的功夫,再探鼻息,才稍微有了一丝气息。

夜离本就重伤未愈,血气不足,一时心急,血气顿滞,便昏厥过去,幸亏曲易及时运功抢救,才将他从鬼门关夺回一条性命,但此时夜离伤情至深,也只剩下奄奄一息了。

孰料黄金台的落成典礼之日竟然是子熙命绝红尘的前兆,在一夜之间天下欢庆的节日竟然变成了万民缟素的丧期,包括那些前来恭贺的臣工们。而在草草之间,原本飞红飘绿的天都圣宫又都换上了素旌白幡,层层叠叠,望眼如雪,不停地迎风飘荡来飘荡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彼此正在倾诉着什么。

其实当夜离说出屠城的话时,就已经把冷了心的子熙逼上了绝路。

或许夜离只是一时气话,但在子熙的判断看来夜离恼怒之极时,未尝不会做出极端的事来,杀兄不是如此吗?弑父不是如此吗?最后弑杀师尊凌空子不也是如此吗?因此子熙唯有取死,才是不损清誉,不伤族人的两全之策,可惜子熙唯独漠视了夜离那颗爱她的痴狂而炙热的心。

遵从夜离的意愿,子熙的灵柩设在了黄金台。

超度亡事做了七天七夜,而夜离就在龙床上昏迷了七天七夜,并且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

于是朵颐与曲易又召来众臣商议,决定速速安葬子熙,毕竟一来宫中发生自刎之事,不利宫闱,不利国祚;二来也担心伯陀清醒过来之后,继续行那诛杀之事,不知又有多少人遭殃;三、至于夜离清醒过来,问起罪来,也只有朵颐与曲易一同担当了。

子熙的坟墓选在贝机国王室陵园中,正在傲奢墓穴右后侧百十余米处,安葬在此处自有朵颐的良苦用心,后人不得而知。

子熙出殡之日,缟素满城,天都震动。

但夜离依旧昏昏迷迷的仰躺在龙床之上,不省人事,若要再见子熙已是阴阳两隔了也。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眨眼间又过去了半个多月。

这半个多月里,在曲易运功行法相助之下,夜离的病情渐次好转,精神状况也正在恢复正常。

这日早晨,夜离终于清醒了过来,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画面便是子熙静然不动地躺在血泊里的光景。他不禁悚然一惊,全身冷汗嗖嗖,抽身坐将起来,却见曲易和朵颐正站立在龙床边,一派神色凝重的样子。

夜离急问道“寡人这是睡了多少日了?”

夜离突然发问,语气显得十分平静,并不像疯癫的模样,这叫曲易和朵颐既欢喜又惊恐,欢喜的是夜离终于清醒过来,惊恐的是担心因子熙的事而问罪他们。

朵颐连忙行礼道“伯陀已经睡了半个多月了。”

“寡人睡了半个多月了,那寡人的熙儿现在怎么样了?”夜离语气依旧平静。

“这……这……”朵颐一时语塞。

“启禀伯陀熙夫人刎颈自尽,小臣救治不及,已是身亡,灵柩已在半个月前安葬在王室陵园。”曲易回禀道。

“寡人的熙儿刎颈自尽了?寡人的熙儿已经安葬了?!”夜离猛听此话,顿如霹雳轰顶,思绪在现实与梦幻之间来回交叠,子熙自尽的画面倏然出现在脑海里,一时清晰,一时模糊,转动不停。

他心潮起伏,双眼泚出血来“是谁做得主?是谁做得主!寡人一定要杀了他!”

“是小臣做得主。”曲易低头轻声道。

“你!”夜离怒不可遏,骤然暴吼道,“来人啊!把这曲易拖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