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荀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坐在大堂角落的荆家长女,鬼使神差的说了句,“一楼。”
“好嘞,早点随后就到,您先……”掌柜终于反应过来,慕荀说的是一楼大堂而不是二楼雅间,但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有不多问就能快速变通的能力,眼下客人不多,他亲自拿块新布湿水,把蕲王要坐的位置使劲擦,末了不忘垫块绸缎,“爷您坐。”
慕荀本人反而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只顾留意不远处的荆初梨,听见掌柜招呼他坐,他就坐。
“这个被预定,那个也被预定,他蕴风阁还上新个鬼!枉费我们小姐起了个大早。”
“听凝白骂的这么畅快,奴婢这心里也跟着畅快。难得小姐早起,居然挑不到合心意的!”
“我怎么觉得你俩膈应我呢?”
“不敢不敢。”
慕荀突发奇想,没有隔开荆初梨的心里话,想看看这女子表里不一的模样。
「偶尔早起的感觉似乎有点棒,阳光斜照在墙上、树上、草地上、脸上,偶尔传来晨起老人间的问候,寻着嬉闹声看去,孩童们初阳下跃动生辉……还能……见到慕荀。」
这女人的心里话就是这些?
慕荀惊讶自己没有想象中失望,或许他匍匐黑夜许久,正是为寻找人性的简单。
人性还是有救的。
等等,“还能见到慕荀”?什么意思,我被盯上了?为什么?难道是那个总是冷眼看我的荆大将军想支持我?
「话虽如此,但还是睡懒觉的诱惑力比较大。」
慕荀捏碎一只杯子却被碎片扎出满手血,别人永远体会不到睡懒觉对他而言是何其奢求!
世人只知他喜怒无常,却不知只要他稍微放松警惕,别人的心里话就会不断流入脑海,烦扰他心神。
“喜悦”“感动”这些对别人而言是十分美好的词,放在他身上则是松懈的毒药,是会不小心弄碎对方面具,看清别人如何对他虚与委蛇的双刃剑。
“你是傻子吗?愣着看血不会流了吗?”荆初梨冲到慕荀面前,将方帕对角折成条状,绑在他右手虎口处,待思维跟上身体,脸蹭的一下红了,“对不起,我自以为是了,请王爷见谅。”
「荆初梨你脑子有坑吧,留点血又不会死。你以为你是他的谁,以什么名义这样他关心他……」
“凝紫凝白,走了。”第一次见自家小姐这么冲动,凝紫凝白惊讶得说不出话。回过神已被小姐拉着跑出门口。
……
无论荆初梨的眼神如何闪躲,都无法忽视慕荀看着自己时,脸上露出的浅浅笑意,干脆直视他,他依旧神情不变。
荆初梨正打算伸手试试慕荀是否在发呆,慕荀突然出声,重复了一次她第一次把卷轴给他的时,他说过的话,“卷轴你拿着,留在我身边。”
“丢了怎么办?被人抢去怎么办?”
“丢了就丢了,反正这世上只有我能打开。对别人来说那或许是珍宝,对我而言,那是一份很沉重的责任,我不想看到它,你替我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