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庄见到佳娘第一眼,忽然想到了那句“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
只是,这样的女子怎能甘愿屈居于此?
佳娘倒也没有因为见到乔庄等人而惊慌,一如往常,不卑不亢,对乔庄道:
“回禀陛下,卫大人来此,是真的来向奴家求药的。”
“哦?”乔庄挑眉问道:“那不若小娘子告诉朕,寻的是何种药?治的是何种病啊?”
乔庄的语气有些沉,那佳娘倒是一派自得,缓缓回道:
“回陛下,此药在巴蜀常见,乃是乌贝,长久食之,可愈内伤久咳,而卫国公近来久咳不止,卫大人也是心急才想到了奴家。”
乔庄看着这个佳娘慢悠悠说话,一副真情实意模样,实在心中不爽,这种感觉就是明明知道他们说谎了,好像她还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而他们还笑眯眯地看着你,似乎在嘲笑你,
“看吧,就算我说谎了,你能奈我何啊?”
乔庄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回话,那佳娘却是笑盈盈地看着乔庄,一派从容,哪有一点青楼女子见到贵人的自卑感,人家还处处彰显着一种不知打哪儿来的自豪感。
乔庄觉得,这个女人再美,她也是喜欢不起来的,这女人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那张美貌下面,藏着的不知是何种黑心肠。
当然,她不想这么去猜测一个人,只是,这个佳娘,她着实喜欢不起来。
倒是乔阿蛮撇了撇嘴,在一旁嘟囔道:“说的好似临安城的药铺都是摆设,皇宫是摆设似的,求药都求到了青楼里来了。”
这话一出口,对面的佳娘脸色僵了僵,卫彻勾起的嘴角又下沉了去。
卫彻幽幽抬头看了眼乔阿蛮,还在猜测她的身份,乔阿蛮却是看到他那眼神,立马瞪了回去,心中暗骂一声:老东西,坏家伙!
乔庄自然也看到了,拿扇子敲了卫彻脑袋一下,心里觉得舒坦多了,对他恶声道:“五世女岂是你能看的?”
卫彻突然挨了一下,心中有些不快,可人家身份是女帝,他能怎么样?
只是,听乔庄的意思,这个小姑娘是五世女?齐王的女儿?
他还真不知道齐王的女儿竟和女帝交好了,看来真的是刚刚回来,好多事还不知道呢。
皇家的儿女都不是他们可以随便看的,就是现在这些百姓也不敢直勾勾地盯着乔庄看,因为那是不尊敬的。
对于百姓来说,从骨子里就认为女帝尊贵,是不可轻易去瞧去看的,即使坊间有了那样不堪的传言,真正见到乔庄之时,也是没人敢说什么的。
乔庄又道:“五世女说得有理,员外郎这是不信任宫中御医啊?是不信任宫中御医,还是瞧不起朕啊?”
这话一出,又上升了一个等级,卫彻觉得,此时的他,就好像被吊在了房梁上,想下去下不去,又不能一直被吊着,这种感觉很难受。
他舔了舔唇,额上已布满了冷汗,只道:“臣……不敢!”
“不敢?我看员外郎敢得很啊!”乔庄顿了顿,忽而眼神犀利,声音里含着冷意,继续道:
“怎么?员外郎,我大楚给你的俸禄不够?还要偷工减料,使得江楚断桥?如今竟还瞒而不报,回了临安却是跑到了青楼,连述职都不会做了?”
卫彻吞了口唾沫,面色有些发白,身后的佳娘紧皱眉头,乔庄冷眼看着二人,又道:
“员外郎,朕……不是傻子!”
这句话落在寂静的天香楼之中,众人皆知女帝已动怒了,虽然面色如常,可那语气却是十足的冰寒。
“朕以为,员外郎欠朕个交代,员外郎以为该如何做啊?”
卫彻心中慌乱不止,此时的他多希望自家哥哥能在这儿,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无论怎么说,他都是错,未能进宫禀报情况,本就是他偷懒,更何况他和哥哥一样,压根没拿这个女帝当回事。
谁都知道这个女帝当得有多随便,就算是过了女帝大选又如何?还不是靠着桓尹上位?
此时的他刚想到桓尹,就听见那人清冷的声音响起,似是有意无意,又似是要将他推入深渊。
“员外郎借天香楼传出的谣言,委实令本相开眼啊。”
这一声落下,天香楼里顿时炸开了锅,这些百姓虽然不当官,但也知道一些弯弯绕绕,而且谁都不傻,自然清楚了现在是个怎么一回事。
这江楚断桥,可能并非是坊间传言的陛下之祸,而是人为而闯出的祸事,而这江楚负责督工一事,便由这个员外郎卫彻所担。
可承天桥断了啊,这个责他又不想担,自然得借别人之口散播谣言,才能免了他的祸。
众人心中了然,直高叹丞相之睿智,陛下之英明。
而乔庄是才明白,原来这个谣言一事还有卫彻的参与,有卫彻参与自然少不了卫家。
乔庄心中冷笑,看来这大楚之上,还真没几个忠臣,一个个都巴不得她不好呢,一个个争着抢着散播谣言。
孙沪那个老狐狸,又被脱身了,虽是他第一个传出去的,但却是借着卫彻之口散播出去的。
而卫彻这个人空有个好背景,却没有个好脑子,能想到的自然就是天香楼这个佳娘姑娘,毕竟天香楼人多口杂,传出去她的谣言,也没人会在意究竟是从哪儿传出去的。
是以,一下子,与国师有染,乃是祸国之君的谣言传遍了临安大街小巷,看来,这个天香楼……真真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