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彻听了桓尹的话,浑身直打哆嗦,他这次才是真的害怕了,他真的没想到,桓尹竟然查到了是他散布的谣言。
虽然孙沪私下找到他,谈起华阳夫人一事,又谈到了女帝陛下知道了江楚断桥一事,他心中慌乱,便问孙沪该当如何处理。
孙沪那老狐狸眸子一转,就对他道:“可以谣言避祸之。”
孙沪走后,他便想到了这个办法,还直赞叹孙沪果真是妙计,果然南无去给华阳夫人做法,女帝没有给派齐王夫来救治,他有了东风,立马将谣言散播出去,这女帝为祸国之君的谣言一散播出去,谁还会在意江楚承天桥一事?
他没进宫述职,也是因为孙沪先他出府来寻他,他转念一想,着实不该进宫,想到这个计策,便以为进攻述职与否都不重要,女帝就要有祸事了,而他自可潇洒。
孙沪在找他之时,更是添油加醋一番,说乔庄对承天桥一事十分气愤,还对他说,小心逍遥侯此事在他身上重蹈覆辙。
逍遥侯一族满门被抄斩之前,顺义帝唤了逍遥侯入宫,却派人直接射杀,逍遥侯一死,逍遥侯满门都难以幸免。
卫彻以为,孙沪说得有理,这么说,他更不能进宫了,于是乐得逍遥就在这天香楼里歇下了,正巧之后华阳夫人府上一出事,这边就可以传出谣言,他心中一松,觉得人生如此好不快哉。
可他哪能想到会有今日之祸,女帝找来了,国师和丞相也招来了。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他惹错了人,信错了人,做错了事,传错了话。
乔庄冷笑一声,“没想到,员外郎还有这等恶毒心思,为逃罪责,陷害当今女帝”,她顿了顿,扬声对大理寺卿道:
“大理寺卿,此该当何罪啊?”
大理寺卿冷不丁被点名,不由身子一晃,连忙躬身道:
“回陛下,该当诛!”
“诛”字一落,卫彻吓得连忙跪地,口中直道:
“陛下,冤枉啊!”
大抵每个人犯了错,都情不自禁说出这句话,但其实又有几个冤枉的?
乔庄微微俯身,手中的折扇悠悠嗒嗒的,然后轻轻拍在卫彻脑袋上,卫彻一愣,却见眼前之人笑靥如花,宛如夜间盛放的红色曼珠沙华。
“冤枉?可是朕……却觉得还是觉得小瞧了你员外郎!”
乔庄也不等他回话,直起身子,对众人道:“热闹也看够了,这天香楼也歇几天吧。”
这话一说完,老鸨几欲昏倒,这天香楼可是她的心血啊,歇几天是几天?
对于人家女帝来说歇几天和一直歇下去没什么区别啊!
老鸨颇有些怨念地看了眼卫彻,又瞪了眼身后的佳娘,深深觉得是这两个人给天香楼惹的祸事。
其实底下一众人等也觉得天香楼被关了十分忧伤,毕竟他们是来找乐子的,若是天香楼关了,上哪儿去找乐子?
不过,他们也不敢有什么怨言,毕竟女帝陛下被泼脏水,和这个天香楼有着关系呢,女帝没拆了天香楼就不错了!
乔庄转身离去,声音幽幽传到众人耳中,说道:
“员外郎今日就将就去趟大理寺吧。”
卫彻惊得抬起头看着乔庄背影,只见那少年服饰在眼前晃了一眼,就转瞬没了,也不知是他眼花了,还是乔庄走得太快了。
他脑子“嗡”的一声,觉得已是不可挽回了,瘫倒在一旁地上,佳娘缓步上前,蹲在他身边,唤了声,“大人……”
卫彻有些迟钝地转过头去,看着那女子姣好的面容,叹了一声,
“完了……我完了……”
一个大男人,竟也含了泪光,佳娘却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卫彻眼里才复又有了神采来。
“对……对……”
他目光呆滞,就只重复这个词,大理寺卿看着他这般模样,不由摇头叹了声,不过,今日他也没少损失,明日还要上交国库,可是跟卫彻一比,他心里直感到庆幸。
他穿好了衣服,对卫彻道:“卫大人,请吧。”
卫彻呆愣地看了他一眼,佳娘扶着他站起了身,今日是要去大理寺的,但是只要有哥哥帮忙,他怕什么呢?
佳娘说得对,他堂堂卫家,哥哥是卫国公,怎么能保不住他?
他心里虽慌,却如此安慰自己,待得众人散去,从三楼缓缓走下一人,赫然就是大波女!
她皱眉看着散去的人群,那之前威震了整个天香楼的竟是当今女帝,刚刚她还摸着挽着的“小公子”摇身一变,竟是如此厉害角色!
“你对卫彻说了什么?”
她没有看佳娘,只是悠悠地问了一句,佳娘闻言,倒是轻轻勾起唇角,吐气如兰,留了一句,
“卫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