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上,清风阵阵,吹得人神旷缥缈。
北黛山有三座主峰拢聚,云苍浩荡,山峰冲云直上,远看犹如三足青铜鼎成托举之势。
其余山峰攒簇蜿蜒,山口相接之处吞吐烟雾袅袅,像是神女身披蝉翼般的薄纱,支头横卧,枕地望天。
山上丛林遍布,绿影叠嶂,时不时还能听见狼哮鹿鸣之声。
山脚下,昭帝虚浮无力坐在龙椅之上。
他面色微青,眼窝深陷,时不时还捂着帕子轻咳一两声。
老太后坐在他身旁,略有担心地隐晦叮嘱,“陛下一路颠簸劳顿,夜里可得宣太医过去瞧瞧才好。”
有些话不能当面点破,纵使再知晓昭帝如今身子骨不好,可若说的太明白,恐叫有些人心生歹念。
王皇后瞧着昭帝咳嗽难止,赶紧吩咐侍女端来一盏茶。
她面上略有担心,匆匆递了过去,“天凉,陛下喝口热茶润润肺。”
昭帝面无表情接过,“皇后有心了。”
端着茶凑近嘴边,可到底是否饮下入喉,谁也不知...
战鼓隆隆作响,四位皇子以及一些才俊儿郎都是牵马入场。
身穿劲装马靴,发髻高挽固着,背挎弓,腰戴剑,十足十的英姿飒爽。
二皇子瀛钊走在最前,他身子略有臃肿肥胖,穿上了劲装更勒肚皮,走起路来歪歪扭扭,活像是被人在衣裳里塞了虫子,不舒服至极。
瀛栖阴柔的面上始终挂着笑意,看样子对这秋闱狩猎不甚有兴趣。
他侧过头,挑衅看了身旁的瀛夙一眼,“九皇弟箭艺高超,想必今年狩猎之冠还是被你收入囊中啊!”
这话说得瀛涟不服,他冷冷朝天嗤了一声,“话别说的那么满,这马都未骑,怎么就先定了输赢?”
瀛夙自顾自牵着马朝前走,似乎对二人争论置若罔闻。
“瞧瞧这目中无人的姿态,真是有够让人受气的!”瀛涟怒瞪着那清徐款款的背影,恨不得扑上去将人撕咬开来。
自从乞巧宴过后,他不仅在父皇跟前失了体面,更是在世人前丢了面子。
而这一切,全是拜他瀛夙所赐。
只要他在一天,父皇便永远瞧不到自己的好!
“六皇弟也别恼了,老九自小便是天之骄子,不是你我能媲美的。”瀛栖懒懒散散地说道。
“你上次坑我一次还不够?别想让我又着了你的道,当初若不是你把那灯给我,又忽悠着我寻他事儿,这些日的窝囊气还盖不到我头上来!”瀛涟撂下话就走,分毫不给人继续打嘴仗的机会。
真把他老六当傻子了?
这吃亏上当一次就够,还准备故技重施又想利用他?
瀛栖颇有些意外挑了眉。
没想到这二楞子竟然有长进了!
瞧着儿郎们对狩猎兴致勃勃,坐在椅中的昭帝笑着起身。
他缓缓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有些不稳,姜贤赶紧上前虚托着他的手臂才勉强把人稳住。
王皇后目不斜视全然当没瞧见,可涂着口脂的艳唇轻勾而起。
昭帝艰难撑着身子,“又是一年的秋闱狩猎,尔等可大展拳脚,也让朕大开眼界。谁若猎兽最多,便到朕跟前讨个彩头。”
这话逐字逐句,说的极慢。
昭帝微晃身子,宽袖一震算是宣布秋闱狩猎正式开始了。
金吾卫敲响了战鼓,隆隆声在云崖青山间震耳欲聋。
儿郎们的血气沸腾滚烫,都想在场上能大展拳脚。
一听战鼓作响,利落翻身上马,扬鞭轻策,奔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