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听说了吗?鞠家贼子连同身边的那些个祸害昨日在玉皇山脚下被人给剁了脑袋……”临安城某个偏僻的角落里,一大群人正兴致盎然地围在一起从事着日常的娱乐活动。犹豫着不知该如何下注的赌客为了能够拖延些时间以便做出准确判断,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刚从别处听来的小道消息。
“这事有甚好奇怪的?”再怎么说这也是临安府是天子脚下,即便只是在街边开设小赌局的庄家,要没点特殊门道也不可能这么多年还没被人惦记。“就这半月不到的功夫,临安城中被人给剁了的祸害还少?”
“这倒也是……”尴尬地挠了挠头,未能成功吊起庄家兴趣的赌客仍旧心尤不甘。“可你们给说说,都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官府怎就没出面管管?”
“管甚管?那些个祸害早就该被人给剁了!”临安城内百姓对金人的怨恨有多大,这确实很难说,但对于那些自带干粮替金人办事的所谓细作却是早已恨得咬牙切齿。没别的原因,那些个东西也得吃饭过日子不是?主子不给活动经费,同道大佬们也没打算帮忙搞点募捐什么的,它们就只能在大宋官府纵容之下干点欺压良善的破事。
“可就这样闹下去,诸位就不怕……”赌客的担忧并非多余,毕竟身边三天两头就会有凶杀案发生,在这种情况下产生一些不安全感也很正常。再联想起前些日子禁军出城剿匪的消息,他还真担心走投无路的湖匪会狗急跳墙流窜到了临安来谋财害命。而那些个被人给剁了的东西虽说是祸害,但家产并不见得就会比寻常百姓丰厚多少,他还真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人给盯上。
“我说你小子是来下注的,还是来打探消息的?不知道那些个祸害可是自个送上门去让人宰的?”使劲摇晃着骰钟,庄家可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好好一场赌局就这样被人给搅和了,颇为不耐地兀自吆喝着。“开了啊,想挣几个菜钱的赶紧买定离手!”
“二十文,买大!”小心翼翼地将铜钱放在了地上,赌客的注意力倒是被庄家所转移。“世上还有这样蠢的人?”
“开!一三四小!”趁着众人不备将六点朝上的骰子给掉了个,作弊得逞的庄家心情大好之下倒也打开了话匣子。“听我在衙门里当差的二叔家的表舅的三弟说,那些个祸害原本是要出城寻人晦气的,可谁知学艺不精反倒让人给收拾了!”
“鞠家贼子可不是绣花枕头,前些日子我还亲眼看见过他耍刀呢,就那架势怕寻常三五个人连身都近不了。”眼看着对方收走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攒下的那点私房钱,懊恼地接受了现实,却更加担心未来日子的赌客有点惶急地打探道:“莫非真是那些个湖匪来了临安?”
“甚湖匪啊,听说这次动手的强人是从北边过来的。”眼看着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庄家似乎知道不满足人家的好奇心今天就没法继续坑骗下去了,倒也颇为洒脱地干脆就寻了个阴凉处坐下。
“北边?莫非说的是……”刚卖菜回来的大婶眼见时日还早也凑了过来,却恰好听到了庄家这句话,顿时八卦之心难以遏制。
“那可不!你们也不想想,除了先皇身边的侍卫传人,谁还能如此轻松地把那些个祸害给剁了……”
“散了,散了,赶紧都散了!”没等庄家继续显摆自己的能耐,说出一些众人都还不知道的消息,远处就匆匆赶来一队差役蛮横地将众人驱散。“都闲得没事做了是吧?还不赶紧回家带孩子做饭去?”
“这不是汤班头么?如今闲聊都还犯王法了?”见到是熟人,庄家倒也没多大的惊慌,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
大宋朝是个文明的社会,这体现在很多方面,至少在正常情况下别说是百姓们蹲在街边闲聊了,就算真是非议下朝政什么的也不会有人前来制止。当然了,这凡事都得有个例外,绝对的自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可能存在。在大宋朝,有的话题也不能随便触及的,比如事关太祖太宗两位帝王的烛光斧影,再比如说眼下这事。
收下了对方递上的孝敬,汤班头将人拖到僻静处,略带神秘地警告道:“你这泼赖货,平日里满口胡言也就罢了,但切记不可再提及此事。否则就别怪做兄弟的到时候不给面子,须知府尹大人这几日可是让把大牢给打扫了好几遍,就等着上面发话拿人呢!”
“是!是!多谢汤大哥提醒!”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庄家忙不迭地道着谢,转身就收拾好自己的那些个破烂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