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兄,您这是有多恨小弟,才能想出这种损招来?”一个原本只是用来造势的谣言,居然惹得大宋朝堂之上风声鹤起。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的金国君臣如今也受其影响,把这当做了事实,正派出最精干的细作参合进来。眼看着局面愈发不可控制,做为整件事的始作俑者,躲在朱熹家小院中捣鼓伪诏的鱼寒更是头疼不已。
“贤弟,你这话说得可就没道理了!须知,愚兄此举不也正是……”好不容易才从朱熹那里给糊弄来了一份怪异家书,原本就没认真读过几天圣贤书的凌文佑又摊上了负责对内容进行篡改的任务,早就忙得焦头烂额的他一听到这种没心没肺的混帐话,差点就当场把旁边那个正在瞎胡扯的混蛋一顿痛揍。
要说眼下这事,还真就不能怪凌文佑自作主张多管闲事。虽说按照原先的安排,负责编造谣言这种事也确实和他没什么关系,但谁让鱼寒身边就这么几个人呢?
正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派桑伯去散播谣言,这确实是鱼寒做出的最正确选择。毕竟干湖匪那一行的,甭管是为了打探肥羊的消息或者是将手头上抢来的物件给换成钱粮,还能少得了和三教九流的打交道?只要能够有效地利用好那些个混迹于市井间的小混混,就足以保证任何谣言的传播速度和覆盖面。
然而,选择正确并不意味着在具体的事实过程中就不会有任何麻烦。活了一大把年纪的桑伯是快成了精,可那毕竟还差了点不是?
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寻找到合适的传播渠道,这对于桑伯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即便要在这个过程中胡编乱造些糊弄寻常百姓的故事,他都还能勉强胜任。但此次是要引起大宋文武百官乃至官家的注意,就要求杜撰这个谣言的内容时不但要尽量让某些细节显得合情合理,更能够经得起一定程度的推敲,这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没打算去麻烦正关着房门潜心捣鼓印章的鱼寒,经过这一路的观察桑伯心中很清楚,真要论起信口开河的能耐,院子里的另一个混蛋,在金国买了个秀才功名却离经叛道连自家恩师都要坑的凌文佑绝不会比任何人差。
而无论是秉持能者多劳的精神,还是为了尽快实现发财梦想,凌文佑都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为桑伯提供帮助,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鱼寒所犯下的疏忽做出补救。而在这个过程中会有点添油加醋地进行艺术化加工,那也纯属本性使然。
“得了吧,俺看你就是怕俺太过清闲!”其实并没有太多责怪的意思,鱼寒对于凌文佑这段时间的表现还是颇为满意的。若不是这混蛋查遗补漏,想出了办法把暴露在众人眼中的那些个所谓的大金国细作给糊弄出城外再动手,具体负责行动的翟崇俭和佟二牛两人也没这么容易就脱身。而眼下这个谣言的威力虽然远超预期,却也更好地达到了目的。
“愚兄瞧你这物件就做得挺好的,想来再费神捣鼓个传国玉玺应该不是啥难事。”甩了甩酸疼的手腕,终于完成了伪诏内容的修饰工作。随手操起桌上那枚印章,首次见识到鱼寒本事的凌文佑突然觉得自家兄弟的脑子似乎真有点问题。就这能耐,捣鼓出一箱关子不比糊弄官家更容易?看来等这事完了后,是得抽空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你说得倒是轻巧!”只要一想到接下来需要解决的难题,鱼寒就能明显感觉到胸中有一股难以宣泄的怒气正在聚集。
别看自汉以降历朝历代都会忍不住把二世而亡的大秦帝国当作反面教材,可始皇制作的那方传国玉玺却是所有帝王眼中的国之重器。登基继位之时,若是手头上少了这宝贝,就难免会显得底气不足被世人讥讽为“白版皇帝”。
可眼下的问题就在于,自从石敬瑭那龟孙子当年引契丹军至洛阳,后唐末帝李从珂怀抱传国玺登玄武楼放了把火之后,世上就再没人见过这宝贝到底长啥样了啊!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就算鱼寒有再高的手艺又如何能够仿制得出来?凭史书上那些堪称凤毛麟角的记载,还是完全靠想象?
“王莽篡逆,孝元皇太后将玺打王寻、苏献,崩其一角,以金镶之。”,传国玉玺上那块金子有多重,史书上没有记载,鱼寒倒是完全可以想象出个大概。只不过对于一个穷得只能厚着脸皮在朱熹家蹭吃蹭喝的混蛋来说,要弄这么大块金子谈何容易?而汉代所使用的黄金在纯度上和宋代具有极其细微的差别,这要放在平日或许还没什么,但想要拿去糊弄大宋官家,还真当朝廷没人了是吧?
更可悲的是,就算鱼寒真有能耐把这个宝贝做到以假乱真,也没那胆子拿去糊弄当今官家。毕竟这数百年间有过这种念头,试图挑战最高难度的同行们可不在少数。可即便是百年前的那位老前辈瞒过了十三位大学士的慧眼,最终似乎也没能从哲宗皇帝那里捞到任何好处。
当然了,在后世也不是没人靠此招成功地蒙混过关,但人家糊弄的是那位那位厚皮实脸喜欢在古玩字画上乱涂乱画乱戳红印子自称十全老人的通古斯蛮子啊!就如今大宋孝宗皇帝这脸皮,怕还做不到象人家那样,明知是假也要无耻地聊以充真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