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佛光?索隐玉皱皱眉,从石柱上站起。他是被这夜里的冷风从冥想中冻醒的。醒来就看见天际佛光隐隐。只是,这佛光中怎么掺杂着丝丝黑光?“去看看。”索隐玉好奇心起,朝着佛光的方向走去。
夜色昏暗,循着佛光,索隐玉很快来到一处寺庙。残月映照下,寺庙也犹如鬼窟。阵阵梵唱隐隐从庙内传出,混着夜风,听不出原本的慈悲之意,倒犹如群鬼月下哀哭。索隐玉不由心中生寒,正犹豫着是上前敲门还是转身离开。门却自己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喇嘛,一个身着青衣,一个身着紫袍。二人合十道:“阿弥陀佛!枯骨禅师座下青衣、紫袍迎候索施主。”索隐玉奇道:“你们知道我?”青衣道:“敝师恭候多时,请施主不吝一见。”索隐玉略一思忖,道:“如此,烦劳大师引路了。”青衣、紫袍口喧佛号,道声:“施主请!”当先引路。三人缓缓走入寺院,大门无风自闭。门外,金光闪动,金甲凭空出现,看着黑色的大门,眼神莫名。
寺院并不是很大,转过影壁便是大殿。一名黑衣头陀正坐在大殿正中,开坛说法。两边围坐着衣着诡异的喇嘛。索隐玉拾阶而上,却觉殿中很是诡异,不仅没有供奉佛像,两旁静坐听经的人也像纸扎的一样,死气沉沉。他正思忖这寺庙是何来路,忽听殿内有人喝道:“咄!那迷途的世人,还不速登彼岸!”紫袍道:“阿弥陀佛。施主,吾师正唤您入殿呢!”
“倒有意思,”索隐玉跨入大殿,盘坐合十,“请教大师法号。”一边细细打量眼前的黑衣头陀。但见他骨瘦如柴,一张脸上木无表情,比身上的黑衣还要黑上几分。“老衲枯骨。”黑衣头陀开口,声音干涩,仿佛多年没有说过话一样。索隐玉道:“不知大师邀在下来,有何见教?”枯骨道:“有仇,当如何?”索隐玉一愣,道:“仇分大小。小仇大可一笑置之,大仇能放下者也大可放下。”枯骨道:“却是为何?”索隐玉笑道:“佛家不是有言‘冤冤相报何时了’么?”“庸者之言!”枯骨横眉怒目,“人生于世,自当有仇报仇,有冤伸冤!正所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索隐玉心知他说的不对,却不知如何反驳。枯骨继续道:“国仇不复,何以为臣;家仇不复,何以为子;己仇不复,何以为人!”索隐玉一震,猛然抬头,一道黑光迎面而来。“啊——”索隐玉只觉头疼欲裂,正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腐蚀自己的思想。
“住手!”一道金光冲来,打破黑光,也打断了殿中的梵唱。索隐玉喷出一口黑血,晕厥在地。“金甲?”枯骨奇道,“哈哈,你也被抛弃了吗?一如我,被丢在这无尽的黑渊!”“映日,城主当年不该留你一命的,”金甲摇头,“在无际之涯,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那,是世间的真理!”枯骨仰天狂呼,“我要把真理传给世人,你们为何不许?还让我的兄弟废去我的羽翼,将我丢弃在这黑渊中!在这里,我吃尸体上的腐肉,喝地上的脏水,为的就是活下去!我要让你们知道,你们错了!但我会赦免你们。因为真理,是需要有人信仰的!成为我的信徒吧!”枯骨挥手间,黑光大盛,袭向金甲。
“你疯了!”金甲握拳。拳上金光缭绕,化为护盾,将黑光尽数反弹回去。枯骨飞身而起,座下莲台在黑光下化为齑粉。“白裳、黑鞋!”枯骨厉声高唱。围坐的喇嘛中有两人应声而出。一个肤黑如碳,身着白裳;一个赤身**,脚踏黑鞋。二人口中怪叫,扑向金甲。“不自量力!”金甲呵斥一声,双拳击出。白裳、黑鞋被拳劲洞穿胸口,跌落在地,燃烧起来。竟真是纸扎的。
“朱冠、蓝带!”枯骨继续点将。又两人应声而出,皆是赤身**,一戴朱冠,一扎蓝带。金甲冷哼一声,摘下颈间佛珠,道声:“唵!”劲气崩断丝线,佛珠泛着金光,击向殿内众邪。“不好!”枯骨身化流光,挟了离自己最近的青衣、紫袍仓皇而去。而殿中余下的喇嘛皆被佛珠洞穿,现出原形,燃烧起来。
金甲抱起索隐玉,走出寺院。身后,黑渊中的邪寺熊熊燃烧。金甲遥望东方,天际红日将出,只是多了几分阴云遮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