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锡保道:“目下门中内忧外患,不由我不回去。”男子道:“哪怕凶多吉少?”杨锡保叹息道:“情势所逼,身不由己。”男子道:“既如此,我不再留你。孙湘大寿之日定有变故,再有就是你们十二人中怕也是会起波澜。”
杨锡保奇道:“掌门大寿从来没有平静过,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我们兄弟之中,会有什么波澜?”男子道:“你也说了,细柳如今内忧外患。外患摆在台面上,内忧是谁,你也心中有数。而那内忧定也想杀你而后快。什么人杀你最有把握?自然是你身边的人。”杨锡保笑道:“就算如此,这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连累不了兄弟们的。”
男子亦笑:“你想的太简单了。你能推测出那人身份,为防不测,定然告诉其他人。就算你对谁都没说,在那人眼中,你们也都是祸患,不除不行。所以,要杀,必不只杀你一人。”杨锡保眼中一沉,不知想到了什么:“若真如此,杨锡保,就是杀人修罗!”
积石山,乱石小径上,有意拖延的痛苦龙诸人终于被铁拳追上。“只有一个。”洛虎丘低声道。痛苦龙若有所思,皱眉道:“事情怕是不妙。”洛虎丘奇道:“为何?”痛苦龙道:“穆敬文身份败露,锦衣卫不全力追杀我们灭口,只能说明在他们看来,还有比杀我们更重要的事。而且,说不定那更重要的事已经迫在眉睫。”
洛虎丘明白过来:“虽然迫在眉睫,仍有余力追杀咱们。说明在他们眼中,咱们仍是不小的威胁。咱们意在牵制,他们也是。”痛苦龙抽刀在手:“没错!你的伤要紧吗?”洛虎丘一笑:“放心,自保足矣!”痛苦龙又看看洛虎婷。洛虎婷晃了晃手中双剑,示意自己没事。
几人说话间,铁拳朱国珍已率人包抄而来。见四人并不惊慌,朱国珍道:“你们倒是镇定!”痛苦龙道:“凭你有让我们自乱阵脚的资格吗?”朱国珍哂笑道:“早先不知是谁落荒而逃!”痛苦龙不为所动:“是谁会逃,刀下自见分晓!”朱国珍厉声道:“找死便成全你!”一拳轰出。
痛苦龙后退数步,闪开此招。长刀顺势劈下。朱国珍硬架一刀,双拳连环击出。痛苦龙不敢怠慢,全神贯注,见招拆招。二人奇招迭出,难解难分。另一边,洛虎丘兄妹二人伤势未愈,铁镜玄功虽奇,也难同时对付锦衣卫众多人手。三人陷入苦战。
就在此时,诡异的箫声突然响起。草木丛中沙沙作响。朱国珍一怔,随即面露喜色,喝声:“众人退开!”虚晃一拳,人已退开数步。一众锦衣卫正欲尊令退开,刀光忽闪,数人尸横地上。却是痛苦龙趁机出手,但见他一击得手,并不追击,返身与另外三人聚在一处,与锦衣卫人马遥遥对峙。
而草木丛中,沙沙声愈响。倏然,数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如离弦之箭自草丛中疾射而出,直指被困在垓心的痛苦龙四人。“什么人?”痛苦龙长刀疾挥,将毒蛇尽数斩杀,喝道。“第十铁卫,于文禁!”阴柔的声音响起,一人自草丛中缓缓现身,手执木笛,正是蛇蝎于文禁。
“娘娘腔,你来了!”朱国珍笑道。于文禁并不理他,木笛斜指痛苦龙四人:“束手就缚,可留全尸!”铁镜呸了一声:“杀了你们,挫骨扬灰!”“很好!”于文禁不怒反笑,木笛再次吹响。朱国珍咽了口唾沫,悄悄后退两步。
然而这一次却是万籁俱静,林中没有一点声息。“嗯?”于文禁眉头一皱,正要凝神再吹。草木声响,远远行来两个樵夫模样的人。但见二人手执铁叉,叉、手齐动,不时从草间、树上擒出毒蛇恶蝎,好似囊中取物。
“什么人?”于文禁又惊又怒,厉声喝问。那两人却是波澜不惊,左手边年长之人答道:“捉蛇人。”右手边年少之人道:“诸位,这里毒虫聚集,实在不是解决争端的好地方啊!”痛苦龙道:‘江湖人,一向都是哪里碰到哪里算的。区区毒虫,又何足道?”
“唔,说得好,说得好,”年长之人道,“你很不赖,跟我学捉蛇吧!”年少之人道:“不好。大哥,你已经有好几个徒弟了。这个,该让给我。”年长之人道:“那可不行。如此好的徒弟,一个顶十个。要不,我那十个徒弟让给你,你就不要跟我抢了!”年少之人道:“不行不行。大哥你也说了,好徒弟一个顶十个。能收一个好的,谁会要十个不好的。”年长之人道:“唉!你怎么如此不知尊老!”年少之人道:“嗯!是大哥你不知爱幼!”二人就这么争执起来,全然不顾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
铁拳、蛇蝎面面相觑,朱国珍耐不住怒气,正要喝问。于文禁一把拉住他:“这二人绝非寻常,不可轻举妄动。”此时兄弟二人吵了一会儿,似是发觉不对。年长之人道:“哎呀——光顾吵架,打扰诸位了!见谅!见谅!”一边说一边向路边退去。年少之人亦陪着笑脸:“大哥,咱们走吧……”话音未落,只见二人四手齐扬,无数毒虫雨点一般射向锦衣卫众人。铁拳、蛇蝎大吃一惊,忙将毒虫驱散。再看眼前,哪还有半个人影?“可恶!追!”朱国珍气急败坏,不顾于文禁,急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