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翠娥一听更生气了,把手里的擀面杖一敲,冲她爹喊:“没儿子没儿子!爹你说说,咱们家就因为这没儿子成了啥样?地一分也没了,房也就剩下那三间快塌的烂房!您儿可是田家的老大!”
“要不咋说因祸得福呢?”她爹这次腰板挺直了,“要不是咱家啥也没了,这回定成分能定成贫下中农?社上还能叫你爹当兽医给牲口看病?行了,你这才多大?还愁生不出儿子来?”他往外眊了眊,问:“女婿啥时候回来?”
“我能知道?这都三天没着家了?”翠娥抖开面条,揭开锅盖吹了吹,眼看水就烧开了,又拿起一苗葱,一头蒜蹲着剥起来。
她爹没听明白,问:“啥?三天没着家?”老汉着急地下地趿拉鞋,“这三天没回家你也不出去找找?爹给找找去,你家男人叫个啥?”
“哎哎哎!您儿就甭捣乱了!他矿上加班,这几天都在井下!”翠娥把她爹拉回来,把面下来,又开始剁葱花。
“加班?”她爹疑惑地问,“啥叫加班?”
“就是不放工,让一直受!”翠娥把剁好的葱花放进碗里,倒了点酱油端上炕桌。面也差不多好了,她拿漏勺捞出面条,拿过一双筷子递上去,说:“您儿就消消停停地吃上一碗面,在我家住上一黑夜,至于他回不回来,您儿就别操心了!”
她爹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头,吸溜着吃了,说:“还是咱闺女下的面好吃!”稀里呼噜吃了一大碗,又舀了一碗面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翠娥又给菊叶倒了一点面汤,孩子还不太会,捧着碗吸溜着喝了个干净,就听她爹问:“我这外甥女给起了个啥名字?”
“菊叶。”翠娥自己也盛了一碗吃了,边吃边说,“是她爹给取得名字。”
“嗯嗯,这名字还行。算不上好,不过等念书的时候再给起个大号。”她爹又喝了一碗面汤,还咂咂嘴。
翠娥翻了一眼,嘀咕说:“就你念过两天书,不就是学过几天兽医,假装啥文化人?”也不知道她爹听见没,正吃面着,门突然推开了,大孟回来了。
大孟进门看到炕上坐了一个老汉,愣了一下,看向翠娥。翠娥着忙咽下这口面条,差点呛着,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出了声:“你们队咋不让人在井下待上十天半月呢?一直不让人回家,吃喝拉撒咋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