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仙子拖着病恹恹的身体,站在大殿之上,她看了看被刚刚得知的真相震惊得无以复加的风伯,又看了看花神娘娘颓然落泪的样子,眼中都是痛惜与无奈。
“尔容,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恨不得想杀了我?你便真的这样恨我吗?”
花神娘娘低头垂泪,默默无语。
“尔容,不是我作法令你失了神力,是你自己执念太重,起了恶意,长年累月才动摇仙根,力量难聚,你懂不懂啊!”牡丹仙子痛心的说着,“你看看这炎洲岛现在的样子,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我一日日的等着盼着,你怎就不肯回头呢!”
弦月悄悄溜回殿上,看着对峙的姐妹,啧啧摇头。花界花神与众花仙本该是相依相助的姐妹情谊,如今,却为了一段感情闹得这样一个下场,当真不该。
句芒看着旁边抱着胳膊看热闹的弦月,“辰晷寻你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就这个案子,问些线索。”弦月随口回答。
句芒脸上的惊异之色更重了些。
弦月却未感觉,碰了碰他,问:“可有宣判惩罚?”
“尚未,似乎还要将花神娘娘带回天庭复审核验,再行定夺,毕竟是花界之首,草率不得。”句芒打量着弦月,口中回答她,但是心中大惑不解。如今这个站在这里的弦月,光看着她都能感觉到一股蓬勃的生机和活跃,这个人,和他之前所认识的弦月,反差巨大。
弦月只顾看热闹,并不觉得什么。看着在花神身边扶着自己母亲的墨白,悠悠叹了口气,这件事,是真的没办法替墨白分担。她随辰晷送牡丹仙子回天庭时,已经做出约定,让牡丹仙子只提自己的事情便好,莫要提及弦月闯入相救之事。
牡丹仙子感激弦月救命,自然应允了。
所以,辰晷与弦月为了墨白唯一能做的,便也就只有如此,减轻一分花神娘娘的罪孽了。
风伯仰天长叹,“糊涂啊,真的是糊涂啊!”
他缓缓走至花神身边,颤着手去扶花神起来,“走,走,走,千错万错,一切由我而起。便是罚,我与你一道便是,我陪你上天,走吧。”
墨白也帮着扶起自己的母亲,“母亲,儿子也陪你一道去。”
花神娘娘看着风伯,又看了看自己的爱子,泪如雨下,终于失声痛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跪倒在牡丹仙子面前。
弦月想,或许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她所执念的过去,其实早就不重要了。真正重要的东西,早已在她身边,风伯与墨白润物细无声的宠了她多年,是她自己视若无睹罢了。
恨太深,会迷了双眼,让人忘了所有,失去爱的感知力。
天兵天将让开道路,风伯与墨白扶着花神,往外走去。
然而,众人刚刚走到门前,忽然有仙娥奔跑而来,跪在大殿门口:“神君,娘娘,不好了,炎洲岛起火了!”
“起火?”风伯一震,“哪里?”
“到处都是!好多最近干枯的花木都自己燃烧起来了,怎么都扑不灭啊!”小仙娥颤着声音禀告。
风伯大惊。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花神娘娘恍然明白,“是炎洲岛的火脉。花木枯竭,火脉失了压制平衡,才向地面延伸了。是我的错,是我失德在先,才会祸及炎洲岛的。”
花神娘娘突然对押送她的二郎神跪下来,“让我先去救炎洲岛,岛上生灵万民无辜,让我用神力去平息了这劫难再随你们前去。”
“母亲,你的力量已然衰微,这些日子又空耗过多,再去恐怕性命……”墨白哽咽。他突然想到什么,转身一把拉住辰晷,撩袍便要跪下,“辰晷!”
辰晷一把架住他,没让他跪下去,“灭火容易。只是炎洲岛的问题不是封堵火脉能够解决的。若直接将那道火脉灭了,恐怕失了炎洲岛的平衡,底下空乏反而容易岛屿崩塌。还是要把平衡重建才可以。”
弦月抱臂听到这里,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虚空中的月到。
月到点点头。
弦月抬手捅了捅身边的句芒,然后竟自迈步上前,“炎洲岛的平衡,我来重建好了。”
“你?”
“弦月?”
“弦月仙子?”
周围无数人讶异不已。
弦月也不解释,看了看辰晷和随她上前来的句芒,“炎洲岛太大,我怕力有不逮,两位还得稍稍助我一二,以保万全吧。”
辰晷点头。
句芒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觉得弦月此时开口也不像是故意托大,到似胸有成竹,便也答应下来。
正说着,大殿之外一棵参天巨树竟然也轰然燃烧起来,烈烈火焰,触目惊心。所有人都惊异不已,门外的仙娥们慌乱尖叫乱做一片。
弦月不慌不忙,迎着众人的难以置信,干脆利落迈步走出大殿。月到随她一同走出,然后进入弦月的身体之内。
双魂合一,弦月起手,结印,注灵,试着调动体内的神农之力,灌注全身。只见她长发飞扬,衣袖舞动,缓缓腾空而起。
周围的火焰在以令人震惊的速度扩散,辰晷抬手以水灵护住弦月所在,并将自己的力量与弦月逐渐生发的神农之力相合。
神农?神农!
句芒不可思议的看着弦月,他万没想到,在如今,他居然重新在这个少女身上感知到了当年神农大神的力量。那是每一棵树、每一朵花中,最纯质最基础的一股力量,是万物之灵的力量。他虽未经历过上古时期,身为木神却长久于天地间感受着那股微弱却生生不息的力量。如今,这力量却强至如此,就在面前。
句芒被震慑在那里,见辰晷出手,才忙凝神释放神力配合弦月的步调。
弦月停在虚空,猛然打开自己的手臂,一阵强劲的灵力激荡开来,周围的火势撞上那灵力一瞬间便被扑灭了。
所有人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