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未结束,弦月凝神未停,用自己的身心与万物相感知,周围万灵相和,那本烧焦的木枝陡然抽出新芽,快速成长,繁茂开来,枝叶如伞如盖,顷刻间绿的一片盎然生机。
花神娘娘浑身震颤,几乎无法支撑,全靠风伯相扶。
她与句芒一样,作为花神,这股力量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弦月可以调用这力量……如此强大。
一炷香的时间。
当弦月重新落回地面,深吸一口气,收回双臂,睁开双目时,映入双眼的已然又是那个姹紫嫣红、苍翠欲滴的世界。目之所及,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有生机在勃发,让人见之欣喜。
弦月转身,看向花神娘娘,“花神娘娘可放心,我会维持炎洲岛的平衡,直至娘娘回来。”
花神看着弦月,似乎恍然自这次疯狂的梦中醒过来。她茫茫然挣开风伯的手,诚惶诚恐,深深跪拜下去,重重叩首在地上。
作为晚辈,弦月却依然受了这一礼。她知道,她拜的不是自己,而是神农大神。
不管怎样,若她能够醒悟过来,回头是岸,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天庭的处罚是在三天后颁下来的。
花神娘娘为情执迷,德行尽失,戕害牡丹仙子,险些酿成大祸,罚其暂卸花神之职,火刑九日,堕入轮回,受九世轮回之苦。至于风伯,自请其罪,愿陪花神娘娘共入轮回受苦。炎洲岛一时失了两主,便将岛上一切事务并着风伯的职务一概交予了公子墨白。
弦月靠在小花园内,听着空明带回来的消息,感慨不已,“那刑火烧上九天,可真是难熬。这九世轮回之苦更难捱,这九世可皆是灾劫,一天好日子都甭想过。不过,比之牡丹仙子这二十万年的囚禁,也不好说是罚轻了还是罚重了。”
“听闻,天罚下来前,牡丹仙子领着众花神去求了情。说是花神娘娘这些年于花界司职上,从未有过任何疏失,当减轻些她的罪过。因着是牡丹仙子来亲自求情,所以这刑罚上才只说是暂卸去她花神的职位,至于待她回来是否复职,便要看她历劫回来的表现了。不过,也算是给了一线生机。”空明递了一碗茶给弦月。
弦月接过来抿了一口,“嗯,牡丹仙子倒是个真真心善的人,只是为了一段情,白白受了这些年的苦,不知她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那牡丹仙子会不会重新与风伯在一起啊?”阿绣在旁边听得认真。
弦月琢磨了一下,摇头,“定然是不会的。情伤至深,怎么重新面对。何况,风伯毕竟已于花神这么多年相守,她不可能再去找他了。”
“不过,这风伯能下去陪花神一同受罪,倒也是个真君子了。”阿绣评价。
弦月这次点头,“不错。算是没有让两个女人白白爱一场,还有些担当。”
“我听小道消息,牡丹仙子会去求情,也是因为风伯说会陪花神受罚,令她感佩,才去的。”空明继续讲。
阿绣惊异,“真的啊?她会不会是不喜欢风伯一起受罪,才希望刑罚轻些!”
“不会吧……”
“万一呢!”
弦月看着两人在这里八卦猜测,苦笑,“得了得了,别人的事情,管他们怎么想的呢。对了,空明,师伯有没有说为何让我今日老实留在上清境,到底是何事?这都近午时了,连只鸟都没有飞过上清境头上。”
“姐姐,三清天位于天界至高之处,咱们上清境何时也没有鸟飞过啊。”阿绣一本正经纠正。
弦月无语,“玩笑懂不懂,玩笑一下打发时间嘛!”
三个人正说着。忽然门外脚步纷至沓来之声传入,显得人数众多。
弦月狐疑地坐起身,看向了宫门的方向。
空明也站起身来,往宫门走去,准备应门。
当宫门打开时,空明一愣,第一时间居然转头看向弦月,然后闪到了一边去。弦月对他这个反应很是不解,于是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阿绣往门口走去。
停至上清境偌大的宫门之前,弦月也愣住了。
宫门之外,一身苍竹锦袍的正统宫装的墨白举着天帝的法旨,在他的身后居然是一众百花花仙,跪在地上静候。
弦月四下看看,迈步走出门,当先按落了墨白举着的旨意,道:“什么情况?这么大阵仗?”
墨白似乎还未完全自家中这一劫中完全缓过来,面上有些疲惫之色和淡淡愁容,不过对于弦月这般毫无法度的反应,他倒是意料之中。于是,自怀里摸出一份书简递给弦月,“你先看这个。”
见到那书简,弦月倒是比看见天帝法旨还乖觉,当即跪下来,双手接过了书简。看那书简碧玉金带的制式和一侧的墨色丝绦装饰便知道是元始天尊所传的正式文书。师伯会写这等正式公文给弦月那便必然是天大的旨意了,她也不敢造次慢待。
墨白有些意外,将书简放到弦月手上。
弦月匆忙拆开看了一遍,才松了口气。她揣好书简于袖中,这才看向墨白,道:“上清境弦月接天帝法旨。”
墨白打开那旨意:“上清境弦月仙子,承神农大神之志,解炎洲之困,坤仪毓秀,卓暂代花神之职,统领花界之事,勿使其失。”
弦月接过那旨意,叹了口气,“弦月领旨。”然后自地上爬起来。
她还未站稳,墨白身后那一众花神便纷纷叩拜下去,牡丹仙子当先在前,领众人道:“牡丹领百花仙子,拜见花神娘娘。”
“拜见花神娘娘。”
弦月哭笑不得,上前扶起牡丹仙子,又对众人道:“众位请起吧。弦月年轻,未经过什么事,花神之位也不过暂代,这段时间,还请各位仙子相助,多提点弦月吧。”
好不容易理清事物,将众花仙送走,弦月转头时便见墨白还靠在上清境的宫门上。他今日这身正经上朝的官服,让弦月看得颇有些不适应,何况,想到他家里最近的事情,总觉得自己也搅合其中,如今还顶了他母亲的职位,怎么待着都有些别扭。
“还有事?”弦月上前问他。
墨白上下打量了一下弦月,“我都不知,你竟然是神农血脉。”
“我也知道不久。”弦月回答,示意他进去,“进来聊会儿吗?”
墨白摇头,“炎洲岛现在一团乱,一会儿还有事,就走。”
“哦。”弦月点头,却发现墨白还是在打量她,大有未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