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闵元启也是大喜过望了。
递运所运输的物资不是粮食等民生物资,而是军用的战略物资,最少也是和军队相关连的物品。沿着运河两岸有很多递运所,比如漕运水关或巡检司,递运所的职掌要紧,备给的骡马车辆或是船只也相当充足,从南至北,朝廷急需的军用物资都是沿各递运所逐次运输北上。
诸如铠甲,兵器,弓,箭矢,生漆,胶,颜料,布匹,制好的胖袄,笠帽,椰瓢,饭盒,还有战靴,军裤等等。
桐油,黄白麻,生铁,熟铁,铁线,皮料,翎毛等制铠甲兵器弓矢的原材料也是极多。
制成的铠甲兵器数量应该不多,但对一个小小的百户所来说,一个递运所的军需物资就是相当足够,甚至是取运不完。
此外火药,硝石,硫磺,铅,铁等制火器的物资也是不少,北方生产这些物资的产地不多,南方产量充足,也是沿运河递运北上。
闵元启拱手深揖,起身笑道:“递运所我并不识人,银子当然是我出,不过打通关节,买通官吏,这些事需要朱兄帮手。”
两人至此合作已经是相当愉快,双方都是彼此欣赏,加深了继续进一步合作的空间,甚至称呼上也是从试百户朱少东改为兄弟相称,听到闵元启的话,朱万春当然别无他话,笑着答应了下来。
待盐货搬运完结,苏钢,熟铁,粮食,布匹,还有少许药材,因为价值不高也不多,刚刚朱万春索性就没有报出来,再把活猪,鸡,羊,赶上漕船,虽不及来时满载盐货,回程之时,各船仍是装满了叫人欣喜无比的物事,所有旗军,俱是喜笑颜开!
众人在码头上相揖而别,待漕船远离之后,朱任重立刻对朱万和道:“小二你走一趟北方,太原,大同,宣府一带都不安稳,你去归德,请那边的族人派人到关中,再请关中的人北上到阳和,大同,再和那边咱们的族亲接上头,一般的战马六两到十两银一匹,上等好马十几二十两银,顶尖的宝马骏马价不好说,从百两到千两都可定价,咱们便不要了。你和他们说,所有战马按市价咱们多给五成,条件是他们帮着运到天津,咱们的人派船到天津港等着接马,就算是顺军占了天津,此议一样算数,若到时候关卡难行,运费增加,一切都算在我们头上便是。”
朱万和有些担心的道:“这样买来的战马价格过高,闵元启会不会不高兴,若是他不要,咱们就砸自己手里头了。”
“你呀,和你大哥学学,做人做事要料事在先,并且行事要大度,不要太小家子气。”朱任重微微一笑,已经想不起来不久前他还在对朱万春不满,当下只对朱万和道:“一次最多几十上百匹马,数量太多难掩人耳目,贵出来的马价最多也就千多两银,这点银子算得什么?闵元启练兵渐有成效,现在想的应该是扩大部曲,打造铠甲兵器,足使甲坚兵利。再下来便是练出一支精锐强悍的骑兵,我大明骑兵几乎俱在北方,南方骑兵少而弱,战马拨付少,训练战法俱不如北方。论骑兵之强,当年是辽镇,现在还是辽镇!我看,元启不要心气太高,能练出二三百人左右的骑兵,就够格当个参将甚至副将了,也足够保一方平安。不是我说,若顺军真的南下,淮徐一带兵火一起,小乱避城,大乱避乡,到时候我们朱家没准可以坐船顺流而下,到云梯关去保家小平安,亦无可知。”
朱万和点头道:“父亲这么一说我便明白了,闵百户此次买了大量熟铁和苏钢,还打算继续再买铠甲兵器,再买得战马,以他之能,练出一支强兵不难。既然这样,儿子明天收拾一下,即刻往归德府去。”
“先沿里下河走,过徐州之后再骑马赶路,”朱任重有些不放心的道:“家里的十来个家丁,都给你带上。”
“也不是头一回了。”朱万和咧嘴一笑,说道:“顺军围开封时,俺们朱家还替官兵买过粮,我在黄河大堤上远远看着那几十万顺军,也算是开过眼界。其实流寇打仗只管主要战场,其余地方都不太会派兵,当年李自成攻下洛阳只留几百兵驻守,轻易夺得又轻易失去,所为何来?”
朱任重冷哼一声,说道:“一则是流窜惯了,抢粮多舒坦,二来便是李闯对麾下兵马放心不过。他的部下除了直属于他的那一些外,有的是自己起的伙,有的是高迎祥的旧部,后来还有袁时中,罗汝才这样拉着营头跑过来合伙的。李闯分自己的精锐守地盘,自己中军便空虚了,容易被人所乘。若派别的人去守打下来的地盘,又担心人家经营稳固下来,把地盘白白拱手送人,这岂不是冤枉?这种小心思看着精明,做事却是不大气。你看看国史实录,我大明太祖高皇帝当年是怎么做的?我听人说李自成得闲就看资治通鉴,这文人编的史书看看就算了,想在这里学治国和得天下的办法,岂不是缘木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