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风的思绪被满朝菜市场般的吵嚷喧嚣淹没,耳边却回响起郑有为离朝前那句看似胡乱攀咬的疯话:“只要你要用人,终免不了奸佞乱政大臣党争,禽兽食禄朽木为官,你管不过来的,更何况你没有后宫,你什么倚仗和掣肘都没有……”
如今自己的皇位还没有坐稳,北魏的隐患尚未消除,这群人便开始党争了吗?
谁说一定要后宫掣肘牵制前朝?
谁说一定要杀戮震慑人心?
贾东风眯了眯眼,沉声道:“够了。”
殿上安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贾东风板起脸的样子,与圣帝还是有几份神似的。
况且,贾东风即位至今没有杀大臣,不代表她不会杀大臣。
群臣禁了声,眼巴巴地看着贾东风,希望她能有个决断。
贾东风沉静地环视群臣,神情淡漠道:
“李佑权。”
“臣在。”
“你可知罪?”
“臣……不知。”
“先帝的悼文是你写的吧?”
“是……”
“你有一处错漏,顺圣皇帝写成圣顺皇帝,是对先帝的大不敬。念你年老初犯,廷杖六下就好。”
“陛下,大周律令,刑不上大夫!”李佑权急了,虽然他有错漏,可那是悼文初稿,誊抄时他已经改过来了,贾东风此时不仅是翻旧账,而且是翻旧稿,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廷杖六下是皮肉之苦,可这涉及文官的尊严。
“唔……”贾东风蹙着眉想了很久,最后抬眼看向李佑权,那目光带着威胁和震慑,让李佑权忍不住汗毛倒竖,“我明白了,李卿是觉得,士可杀不可辱?”
李佑权右眼皮突突狂跳,胸口也一阵发蒙,不由自主扑通一声跪了:“臣知罪,臣领罚!”
尊严诚可贵,性命价更高。
“孟昌。”
“臣在。”孟昌雄赳赳气昂昂地站了出来。他胸有成竹地想,好歹自己是武将,不怕打板子。
“你成婚有一年了吧?”
“是……”孟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贾东风不会想罚他老婆吧?用什么理由呢?
“听说你成婚一年还无所出,朕有些为你担心,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给你送几个貌美的妾室怎么样?”
“陛下,臣错了……”孟昌扑通一声也跪了。家里那只母老虎哪里是吃素的,如果贾东风真的赏几个妾室给他,只怕他要日日跪着搓衣板跪到天明了。
贾东风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宫中侍卫当廷打完李佑权的屁股,淡然问道:“众卿还有什么举荐?不妨一一说来听听。”
群臣噤若寒蝉。
谁还敢说话。
这个贾东风,看着不如圣帝狠厉,却是个十足的无赖。
你给她讲道理,她要么给你扣帽子,要么把手伸到你家里。
“如果众卿没有话说,那我可就说了。”贾东风气定神闲地环视殿内一圈,又点了几个老臣的名字,找了千奇百怪却又冠冕堂皇的理由,或贬或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