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在他们手里成为豪绅渔利工具,百姓在他们治下税负高昂申诉无门,她忍了许久,挖空心思想要搜集够了证据再收拾他们。
但从今天的局面看来,都不需要了。
这样爽快淋漓地换人,要什么理由,她是君,他们是臣,她目光如炬,要修理他们,只要一句话。
裁撤完这些蛀虫庸吏,贾东风又念了一串年轻才俊的名字,一一替补上来。
无一例外,这些人,都在重华宫待过,曾经的身份,都是她的面首。
看着一张张朝气蓬勃又俊秀雅致的脸庞高高昂起在焕然一新的朝堂上,贾东风很满意。
“兵部尚书聂卿遭反贼胁迫,一时不察犯下大错。然而聂卿已经身死,其子聂锋素有才名,着令履兵部尚书之职。傅殇将军告老解甲,其子傅欢情平叛有功,封护国公,兼任天下兵马大元帅。”贾东风清了清嗓子,说出了登基后的最后两条恩封。
聂锋尚需磨砺,然而自己给他的荣宠甚殊,绝不会背叛自己,也不会耽误傅欢情的军机。
而傅欢情,当得起大周第一位公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战战兢兢山呼万岁。
“退朝吧!”贾东风按了按额角,还真是有些伤神,幸好都解决了。
散朝后的午后是难得暇适时光,仁德宫中氤氲着秋季特有的桂花香气,御案上叠着一摞厚厚的折子,然而贾东风却不在御案旁批阅,只是随意跪坐在角落中,满头大汗地拆解着民间的织绫机,贾怀璧在一边拨弄着她从织绫机上拆解下来的小零件,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纯净的笑声。
随侍的宫人时不时拿下贾怀璧要将一些小零件塞入口中的尝试:
“殿下,这个吃不得!”
“殿下,这个不能吃!”
……
“陛下。”傅欢情一身玄色的戎装,身上的盔甲层叠细密,已然是换上了贾东风特制的锁子甲。
“这就要北上了?”贾东风立起身,快步走到傅欢情的身边,目光中有着缱绻的眷念。
“萧恒远逃脱不过半月,北魏的冯太后就遇刺身亡,萧恒止不知去向。萧恒远整肃了北魏的十万大军,已经气势汹汹地兵临钦州城下,我必须要走了。”傅欢情叹了口气,深深凝望着贾东风,目光中亦是满满的缱绻不舍。
自圣帝故去,贾东风换下了一身玄衣,依着大周的礼俗给圣帝服丧,白麻绢袍,轻衣胜雪,配着她清减的面容,越发如画中仙子缥缈绝尘。
“记得要给我写信。”贾东风伸出手,环住了傅欢情的腰,习惯性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不要再受伤了。”
“嗯。”傅欢情应了一声,伸手也环住了贾东风的肩,“陛下保重。”
“叔叔。”贾怀璧丢下手边的小零件,迈开小短腿,快步走到傅欢情的面前,扑闪着小扇子般的长睫毛,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怀璧也要抱抱!”
“好!”傅欢情松开了环着贾东风的手臂,贾东风不得不也松开了傅欢情的腰。
傅欢情抱起贾怀璧,一边抛接一边转着圈圈:“好玩不好玩?”
贾怀璧哈哈大笑:“哈哈,真好玩!”好玩是真的,不想让叔叔抱娘亲也是真的。爹爹都没抱过娘亲呢……
“好了好了,”贾东风宠溺地看着这一大一小,“欢情叔叔还要出征呢,不要耽误了时间。”
贾怀璧撇了撇嘴,娘亲抱叔叔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耽误时间呢?
目送傅欢情走出仁德宫,贾东风的心突然就空了一块。
以往她有圣帝,傅欢情有傅殇,他们可以嬉笑怒骂无忧无虑,那样没心没肺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娘亲,”看着贾东风颇有些落寞的神情,贾怀璧慌了,不会是自己惹得娘亲不高兴了吧?
“没事,”贾东风举起衣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我们继续玩拆东西的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