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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本身就在H市,因此盛阳比所有组员都先来到了沙口路警局。
当盛阳来到时候,出人意料的,即使已经十点了,警局所有的同仁都还在加班,可见他们对这个案件的重视。而一想到自己刚刚还和梁好在酒店亲密了几分钟,盛阳不禁脸红起来,有些羞愧。他便赶紧极其认真投入到对案件的了解当中。
“有些惨象,不是文字和照片能表达的清的。”——而当盛阳正准确打开案件的档案时,一个警察走了过来,合上了他手中的档案。
盛阳看到他有一双比正常人都要深邃却又干涸的眼睛。
“您就是盛阳吧?我是彭锡磊。凶案现场还保持原样,要不要先去看看。”
“好的。”盛阳对他用的'您'字感到了局促,他迅速的答应了他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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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面容几乎比傅强还要严肃的彭锡磊警长的车上,盛阳几乎不敢轻易说什么,好像他一开口就会打扰到彭锡磊开车。好在彭锡磊似乎看出了盛阳的疑惑和憋闷。他点了一根烟,打开车窗,然后主动的说起案情。
“我给你说下案情吧。”
“哦,好的。”盛阳慌忙回应。
“2010年,我市的美景公寓发生灭门惨案,我当时还是这个警局的一个新进警员,因为我刚刚从别的分局调过来。说起来我可真是‘幸运’,调动后的第一起案件就让我大开了眼界。刚一进门,我就几乎被那新鲜而大量的腥甜的血腥味给恶心住了。那感觉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男主人赵生全,被捅十九刀,女主人孙萌,被捅十三刀,大女儿身中6刀,小女儿身中3刀,但是每个家庭成员都没有了头——是的,凶手把他们的头都割掉了,扔在水池里。此外,一家四口的尸体被规规整整的摆成“井”字形——你能够想象吗?没有了头,只有身躯和四肢的那种……不太规则的“井”字形……”彭锡磊说完,他吐了口烟,缓了缓情绪,似乎眼前又再次浮现出那个令他发怵的场景。
“还有更匪夷所思的,就是砍中两个女儿的凶器没有留下,应该是被凶手拿走了,但是遗留在现场的两把刀上,杀害女主人的刀上检验出了男主人赵生全的指纹;而杀害男主人的刀上,却检验出了女主人孙萌的指纹。”
盛阳露出惊讶的表情。“凶手让他们相互伤害?”
“恐怕是的。”
“可是,被害人可是个正值中年的男人,怎么可能不进行反抗?”
“孙萌以及他们两个女儿的四肢被绑的痕迹。想必凶手是趁着男主人不在家,先控制住了孩子,然后控制住了女主人,再等男主人回来后用孩子威胁了他们夫妻俩。”
盛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即使凶手用孩子作威胁,两个成年人怎么也不至于这样任其宰割吧?但盛阳只是紧皱着眉头,没有说出来。
彭锡磊一时间也没有说话。他抽完了这根烟,又点燃了一根。待第二根烟也快抽完的时候,他才再次打破了沉寂而压抑的气氛,将车窗开到最大,散了散烟味,继续说:
“这只是第一起。就在美景公寓灭门惨案发生不久,三个月后,在三条街之隔的莫林小区,又发生了同样的案件——不,不是同样,是更加惨绝人寰。”彭锡磊将烟头扔掉,关上了窗户,双手紧紧的握住方向盘,好像握锁住凶徒的手铐那般用力。
“这次死的也是一家人。但是却不在是四具尸体。而是五具尸体。男主人李冬、女主人闫佳美,他们儿子,女儿,还有女主人的外甥女。而男主人李东、他的大儿子和他的侄子没有身体上没有受一处伤。但是女主人闫佳美却深中8刀,他们的小女儿和女主人的外甥女各身中4刀。他们五个人同样被砍去了头颅,整齐的摆成横二竖二那种形状,只不过由于两个孩子个头较小,摆在了一排。而且,杀害女主人的刀上同样留下了男主人的指纹。”
“变成了单方伤害?”盛阳不解。
“是啊。上一次每个受害者几乎都被过分杀戮,这次只有三个女性被过分杀戮,两个男性受害者一点伤都没有。他们纯粹是被勒死的。”彭锡磊深深叹了口气。
“确实很奇怪。能将尸体摆成那种特定形状的凶手一般都有强迫症,他们不会轻易改变改变作案方法,除非有特殊原因。”盛阳说。
“我们也希望找到原因。但是……看来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彭锡磊苦笑了一声。“请原谅我,我和当时的警长——我的父亲,我们都有些太过自负了。”
盛阳似乎明白了彭锡磊的言外之意。但是他并没有接着问下去,而是听彭锡磊接着说案情。
“总之,连续两起这样奇怪、血腥的灭门案之后,市民每个人都人心惶惶。而随着调查的止步不前,我和父亲内心的愤怒、还有内心的可耻的兴奋——一旦不借外力就能破获案件便会名声大噪的虚荣心,最后都被所未有的压力给压垮了。是的,我们最终没有抓到这个变。态。我爸也引咎辞职了。而唯一能让我们感到一丝丝'安慰'的,就是自从莫林小区一案之后,凶手似乎就销声匿迹了,再没有类似的案件出现过——当然,直到今晚之前。”
彭锡磊说着,他狠狠的攥紧了方向盘,那力道几乎能将方向盘捏碎。
“所以。我,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拜托你们。”彭锡磊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沉重,盛阳能够感觉的到他的身体正因为压抑情绪而激烈颤抖。
“这次,我是在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你们,因为我知道你们非常善于破获这类的大案、要案以及连环杀人案。我……我们整个警局,需要你们的帮助!我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们抓住这个恶魔,这个丧尽天良的变。态!”
彭锡磊的话真诚而浑浊,充满了无尽的悲愤、自责,还有无助。
“我们答应您!”盛阳看着彭锡磊,他的语气坚定。而当他发现黑暗中彭锡磊的眼角滚下了一滴泪时,盛阳立即将头看向窗外,去看窗外的一瞬间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漆黑的夜色。
他要留给彭锡磊一个私人空间,平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