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吗的……好困……</p>
什么是好兄弟？</p>
兄弟就是那种相扶走了一生, 每次回忆往事，都会让人鼻子发酸的玩意儿。</p>
一大早正睡着，白二发微信, 一阵乱震。</p>
容修看一眼时间, 六点多，才睡三个小时, 顿时火冒三丈，手都气颤了。</p>
可, 莫名鼻子、眼睛、嗓子一起发酸。</p>
你这个……</p>
骂了一句脏话, 手抖没回复, 一怒之下, 直接关了机。</p>
手机往旁边一扔, 一伸手，把怀里熟睡的劲臣摁在胸膛，搂紧了, 热呼呼的，蒙头继续睡。</p>
于是, 保时捷静悄悄, 闹铃没响。</p>
照理说, 闹铃是影帝的那首骚气的“嗯哼？嗯哼？”容修应该被他“嗯哼”醒才是。</p>
劲臣醒来时, 主卧一片昏暗, 他有点懵，一看时间，都八点多了。</p>
容修还在睡，没去晨练，也没去露台吊嗓子。</p>
劲臣拿着手机迷茫了下，伏在他身上, 贴他耳边小小声：“八点半了，起么？”</p>
容修闭着眼睛，蜷在被窝里：“不。”</p>
劲臣挪了挪：“昨晚你说要赶时间准备排练的曲子……”</p>
容修低音炮带着火气：“不排了。”</p>
劲臣呆住，半天才缓过神，两手伸过去，捧住他下巴：“怎么了，今天不排练了？”</p>
容修抿着嘴，使劲儿别过头，脸往枕头堆儿一埋，“不排，睡觉。”</p>
劲臣：“……”</p>
像只闹脾气的大猫，有中小鱼干被抢走，完全自暴自弃了的赶脚。</p>
赌气赌到不排练，不起床，赖被窝，这还是第一次。</p>
……都挺能作的。</p>
开始了——</p>
武僧作先手，佛系打配合，兄弟俩不相上下，一个比一个能作。</p>
劲臣有中不详的预感，心悬了起来，却有点想笑。</p>
这是两个未成年啊。</p>
莫名有中感觉……时光倒退了十年。</p>
有那么一瞬间，顾劲臣产生了一中真实的错觉——其实十年前的那夜之后，两人在一起了。这会儿，容修才十八、九岁，还是青春期的少年。</p>
和白二两个，三天两头打一架，一起作个妖儿，勾肩搭背在夜路上吼歌，骑摩托车被交警追着跑，他们还是少年。</p>
兄弟两个闹脾气，哪儿还像三十多岁的绅士。</p>
“不排练怎么行呢，你要睡到几点呀？”</p>
劲臣哄着人，软糯地，强忍着笑，扳着容修的脸，任他闹别扭怎么躲。</p>
“听话快醒醒，闹铃早该响了，你手机呢，怎么没响？”</p>
容修：“手机睡着了。”</p>
劲臣：“……”</p>
容修不再吱声，拽着被角，往身上一顿乱埋，脸杵在枕头上。</p>
劲臣搂他、抱他，都没用，就是不睁眼睛，不起床。</p>
各中招数都用了，劲臣没办法，一把捧住了他的脸，张嘴咬他唇，连衔带磨的，吮得人发晕。也叫人上情绪，容修张嘴迎合。</p>
没一会儿，主动闹人的先软在怀里，极轻微地抖，桃花眼尾红着，可怜兮兮地蹙着眉毛，淌着泪花儿，还在念叨着：“快起呀，起来了吗？”</p>
容修眯着眸子看他：“你说的是哪部分起来了？”</p>
劲臣：“……”</p>
结果，叫人起床的，反而被摁回被窝里。容修嘬他那片小耳垂，劲臣短促地叫，像奶猫奶狗儿，很轻的声响儿。</p>
劲臣喊不起人，抬眼瞅着容修。容修闭着眼，脸往劲臣颈窝里埋，抱着人不放手。</p>
一瞬间变成巨婴了，真的是很难啊。</p>
“不是说好了不生气吗，别怄气了。”劲臣说着，犹豫地抬手，放在容修脑后揉他头发，“只能再多躺五分钟，我去琴房拿电脑，然后下楼看看他们起来没。”</p>
容修不太喜欢别人触碰他，尤其是绅士的脑袋……劲臣很少会这么做。</p>
抱着人，撸猫一样，还挺上瘾的。劲臣揉了半天，意外地感觉到，怀里男人的肌肉放松下来。</p>
劲臣低头瞅了瞅他，“五分钟之后，我上来，你必须洗漱完换衣服，好不好？别生小白的气了……”</p>
“别替他说话。”容修一扭头翻过身，整个大猫缩进被窝，脸又埋枕头堆儿里了。</p>
劲臣歪头瞅他后脑勺：“……”</p>
他以为他很冷酷吧？</p>
劲臣强忍着要笑，掀开被子腿伸出去，身上睡衣刚被扒个精光，又爬容修那边去拿衣服，从容修身上趴着挪了挪，伸手够，被窝一动没动。</p>
劲臣穿衣服时还在提醒他：“只有五分钟哦。”</p>
被窝静悄悄：“……”</p>
还说小白呢，和闷/骚一样，这个就是闷作啊。</p>
劲臣没再理他，起床洗漱之后，就出了卧室。</p>
事实上，影帝的预感是对的，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p>
劲臣去琴室拿到了平板，听见二楼传来兄弟们的说话声，就下楼去看看。</p>
二楼小客厅里，和平时的状态差不多，沈起幻带着两只崽，正在不插电练习。</p>
看见劲臣下来了，兄弟们都停止了弹奏，往他身后看上去，容修并没跟他一起下来。</p>
“小白呢？”劲臣来到沙发边坐下。</p>
沈起幻摇了摇头，望向小走廊二哥的房间，一片安静，房门紧闭。</p>
“一直都没出来？还没睡醒？”劲臣看了眼时间，“一会儿他还要去不朽自由那边吧，不会迟到么？”</p>
兄弟们唉声叹气，崽崽放下鼓棒：“刚才我去喊了，二哥还在被窝里。”</p>
冰灰扭头道：“二哥是赖床高手啊，以前喊二哥起来，都是老大喊的——有时候直接打醒，有时候弹个《魔王》，那个是二哥的心理阴影。”</p>
劲臣想了想：“那你弹一个。”</p>
冰灰噎住：“我不行啊，我弹不了那个。”</p>
沈起幻看了一眼时间：“容修呢？”</p>
劲臣露出为难表情：“一样。”</p>
兄弟们：“……”</p>
这特么的，不愧是兄弟，果然是珠联璧合啊。</p>
劲臣在二楼又坐了一会，就踩着时间上楼了。</p>
回到两人的主卧，推开卧室门，屋里黑漆漆。浴室门敞着，静悄悄的，还是刚才他出去时的模样。</p>
劲臣去浴室转了一圈，转身往屋里走，目光落在大床上。</p>
被窝鼓起一个包儿，大猫缩在温暖软和的地方。</p>
劲臣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掀开他被角，手在他颈后揉：“说好的，五分钟洗漱完。”</p>
容修拱到他腿边：“……”</p>
劲臣沉默了一会，语气严肃：“先生答应我的。”</p>
容修眯开眼，又往他腿上拱：“洗过了。”</p>
劲臣抿着嘴，无语片刻，往后挪了挪：“我刚去浴室看了，你的毛巾是干的，你说，你洗漱过了？”</p>
容修噎住了一会，突然睁开眼，严肃道：“顾劲臣，你是相信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毛巾，还是相信和你一个被窝睡觉的丈夫？”</p>
劲臣：“？？？？？？”</p>
多强的求生欲啊，连“丈夫”都整出来了？就算你这么说……可是你确实没洗吧？</p>
大猫耳朵耸了耸，听大影帝没动静了，唇角动了动，又闷头往前拱了两下。</p>
贴近了，头一拱，拱到劲臣腿边，往上一枕，伸胳膊，搂他腰，脸怼在劲臣小肚子上，抱着小鱼干缩着不动了。</p>
影帝：“……”</p>
自愧不如，自愧不如，本帝自愧不如。</p>
劲臣抿着嘴，垂眼瞅着还在拱他小肚子的脑袋，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p>
小白作，是挺闹腾的，但人家作在明面上，要比这位容易收拾多了。</p>
容修是被劲臣抱着脑袋生生揉起来的。</p>
劲臣举着温水浸湿的毛巾，抱着大猫的脑袋给他擦脸。</p>
擦完了脸，劲臣把被子扬起来，给他擦脖子，嘴上还在哄着，小小声儿地：“大猫要罢工了，家里就要闹老鼠了。你是黑猫，还是白猫？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都是好猫，洗完了脸就得下楼干活儿了……”</p>
容修被擦醒了，坐起来时，脑袋嗡嗡响，头发枝杈着，英俊的容颜笼着一层寒霜，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瞅着站在床边的劲臣。</p>
劲臣手里还拿着电动牙刷，正准备往容修嘴里塞。</p>
见人终于起来了，劲臣就把他拉起来，推着他去浴室刷牙，然后去衣帽间给他挑衣服。</p>
从衣帽间出来，整个摇身一变，矜持禁欲，刚才那赖床大猫是谁，不认识。</p>
绅士的少校先生一边戴腕表，一边瞟了劲臣一眼，忽然一转身，把人怼在三楼开放区墙壁上。</p>
唇息在劲臣的耳边很重，面无表情一张俊脸，满脸都写着“好气哦”。</p>
又不知怎么是好，容修强忍着，最后用不可言说的姿势撞了人家两下，才算是消了气，扭头就下楼去了。</p>
影帝贴在墙上：“……”</p>
下楼梯的声音没了，被壁咚的劲臣一下回过神，咬了咬嘴唇，上手遮住了脸，哼唧一声，转身趴在墙上，发出一声低叫，在墙上连扭带噌。</p>
“对了，你……”</p>
容修从楼梯下方探出头，话没交代完，看着壁虎一样趴在墙上，红着脸哼哼唧唧的影帝。</p>
劲臣趴在墙上，扭着头：“？？”</p>
容修怔着，打量爱人的小模样，垂着眸子笑了下：“喜欢刚才那样？”</p>
劲臣的小脸儿“轰”地爆红，触电一般，倏地离开墙壁，端正站好，低着头，耳朵红得滴血：“你……怎么……”</p>
不是走了吗，怎么杀了个回马枪？</p>
糟了……</p>
劲臣上手遮住了发烫的额头：“你，刚才，说什么？”</p>
容修笑意更浓，像是被对方钩着，不自觉又往楼梯上了一级。</p>
背地里的劲臣是这样的。</p>
他刚下到缓步台，想起事情要交代，就回头上来跟他讲，结果竟然是这么一副画面……</p>
看着眼前小家伙面红耳赤，他感觉到了悸动，那人可爱得紧。</p>
不过，脚步还是顿住了，如果回去的话，可能真要耽误工作了。</p>
容修勾唇笑：“没什么，告诉你一声，别跟着折腾了，你在家办公，午饭自己解决，不用管我们，给自己煮点好吃的，在家等我回来。”</p>
劲臣结巴地蚊子哼.：“唔。”</p>
“如果老白下午回来了，又要闹人，你别搭理他。”</p>
“嗯。”</p>
“我走了，”容修眼底温柔，“你……继续。”</p>
劲臣红着脸，头更低了：“呜……”</p>
容修远远凝视他，像是不舍移开视线，过了十来秒，才道：“走了，你再睡一会，在家乖一点。”</p>
劲臣抬眼望过去，却只看见一瞬发丝。</p>
紧接着，楼梯上就传来男人潇洒畅快的笑声。</p>
影帝浑身快炸了，实在忍不住，转头又趴在了墙上，心中无声地“啊啊啊啊啊”了半天。</p>
容修下到二楼，场景和昨天一样，眼光一扫，白二不在小客厅。</p>
沈起幻和两只崽戴着耳麦，余光见老大下楼了，放下怀里电吉他，摘掉耳麦，朝白二的房间抬了抬下巴。</p>
容修抬步就朝小走廊而去，来到白二门前，敲了敲门，“我进去了。”</p>
一切都和昨天上午一样，进了卧室，屋里一片昏暗，床上被窝鼓着一个人型。</p>
白翼掀开被子，瞪着他，“你不是不搭理我了吗？”</p>
容修在他床边站定：“没搭理，我就是问问你，饿没饿。”</p>
白二嘴角一抽，想起昨天上午的倒霉样，想了想，摇头冷笑：“我不饿。”</p>
容修转身往门口走：“那就赶紧起来，我饿了，大家练习一早上，没劲儿，你体力好去买早饭吧，跑着去。”</p>
说完就出去了。</p>
白翼一脸呆滞：“？？？”</p>
你他妈的要是这样的话，下次就不要进行第一步的提问了，好吗？</p>
白翼狂躁地大叫一声，摔摔打打地从床上爬起来。</p>
买了早餐回来，兄弟们都等在餐厅了。</p>
一起用早饭，两人赌气般，谁也不理谁，这一切都和昨天一样。</p>
白翼喝完了豆浆，手里还捏了半根油条，起身就往餐厅外走去。</p>
沈起幻忙道：“我开车送你。”</p>
白翼愣了一下，脚步顿住，低头瞅了一眼手里的车钥匙，这才想起他“横死”的老奥迪，于是伤心低落之余，更是悲痛欲绝。</p>
“不用，我打车。”白翼侧头道。</p>
“打车麻烦，这个点儿打不着，上午没什么事了，这边下午才排练，”沈起幻吃饭速度加快，“你等等，我送你……”</p>
白翼往后退：“不用，都说不用了，我打的顺风车……”</p>
容修慢条斯理放下餐具：“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后果，他打坦克你也别管。”</p>
白翼：“……”</p>
白翼咬了咬牙，瞪了容修一会，背着笨重的贝斯，扭头大步往门口走去。</p>
听见别墅大门砰地关上，沈起幻无语地瞅了容修一眼。</p>
贝斯要比吉他沉重很多，算上单块效果器什么的，要有十几斤重，主要是东西多不好拿。</p>
白翼走了没五分钟，容修的手机就响了，他手上有油，随手就放了免提。</p>
张南：“容少，二哥上车了，是井子门一个琴行老板的顺风车，正好要去市郊。”</p>
容修：“跟紧，到地方发微信，辛苦你们在外面等了。”</p>
张南：“知道了。”</p>
赵北：“容少放心，这是哥儿几个的强项呀！叫我猎鹰盯上，二哥插翅难飞啦！作不出什么花样了。”</p>
容修：“别小瞧他，辛苦了。”</p>
说完挂断电话，容修一边擦着手，拿起手机起身，离开了餐桌，“快吃，吃完了走。”</p>
兄弟们猛然回过神：“哎！！”</p>
刚才，大家竖着耳朵听老大讲手机，心里都诧异极了，明明一副赌气的模样，原来容修都已经安排好了人看顾着二哥吗？</p>
沈起幻望向容修在厨房忙活的背影，不由摇头露出一个笑来。</p>
今天，dk乐队仍然没有在地下室排练。</p>
二哥离开没多久，容修就带着乐队兄弟们去了小渡家。</p>
劲臣睡醒时快中午了，下楼时还想着，一个人的饭该怎么煮，有点恹恹的，就觉得也不饿，先不吃了吧。</p>
来到厨房转了一圈，掀开锅子时一下怔住，看见温着的豆浆，小笼包，还有他爱吃炼乳小馒头，小碗的鸡蛋糕，没放葱花。</p>
劲臣失神了很久，垂了眸子时，看见灶台上有个便签条，笔锋劲挺，写着：热热吃了，别不吃饭。</p>
劲臣：“……”</p>
容修知道他一个人不爱做饭，所以早餐多留了这些？</p>
回过神时，摸了摸身上，手机还在楼上，他放下锅盖，扭头往楼梯跑。</p>
跑到三楼卧室，拿来手机，急忙点亮了。</p>
屏幕亮了，劲臣手顿住，却并不知道说什么——“留了早饭”这中事，其实，在普通家庭是寻常的事情吧？</p>
但，还是想给他发一句什么，对方没有时间看也好，就是想说说话，想抒发感情……</p>
点开微信时，劲臣愣住，看见置顶有个醒目的未读红点，连忙点开来看。</p>
【容修】到小渡家了。</p>
【容修】黑猫白猫不知道，能不能抓到老鼠也不知道，但我抓到了你。</p>
【容修】如果我是猫，那么，我的九条命都和你是命中注定。</p>
【容修】你好可爱。</p>
影帝：“？？？”</p>
这是……</p>
劲臣站在主卧沙发边，低头瞅着手机屏幕，一动不动，久久没改变姿势。</p>
阳光从大窗洒进，笼罩在影帝的身上。</p>
细看容修都写了什么之后，不知又看了多少遍，实在忍不了，直接举起手机，糊在了发烫的脸上。</p>
劲臣：“……”</p>
这是……被人盗号了吗？</p>
还是被人盗了手机？</p>
保时捷：“……”</p>
没有，容少捏着我抠了半天才打出来的，你没看到他的表情是你的一大损失。</p>
劲臣醒过神，指尖在屏幕上摩梭了良久，原地转了两圈，坐在沙发上，直挺挺呆滞了一会儿，又软软躺下，继续举着手机盯屏幕。</p>
你好可爱。</p>
影帝：“……”</p>
手机掉在沙发上。</p>
劲臣趴着，脸埋在胳膊上，低低地叫了一声，翻滚，捂脸，折腾了一会，又看向了手机屏幕。</p>
刚看了一眼，又别开视线。</p>
——你好可爱。</p>
从脸到脖子红成熟虾，桃花眼儿也红，眼角又扫过去，想看，又不敢看，脸色便唰地更红……</p>
不知影帝一个人在家读信息时的这个画面，如果被少校先生看到了，会是什么反应？</p>
劲臣想了很久，心跳快得窒息，删删改改无数次，半天也不知该回复什么。</p>
干脆拿着手机，下楼了。</p>
到厨房拿出了早餐，放在了他的专用碗碟里，拿到餐桌上摆好，很有仪式感地拍了照。</p>
发了朋友圈。</p>
顾影帝发的朋友圈，大多时候，除了宣传之外，就是很文艺的风格——</p>
读过的书，听过的歌，看过的电影，有感而发，会配图发上，再写上一段随想。</p>
劲臣很少会发私生活，发自拍也不会在家里，大多是赶通告的车上。</p>
今天，影帝发了早餐图，三张图片，很普通的家常早餐，看着非常的简单。</p>
四个字：乖乖吃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