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周副书记又是一通讲话,句句不离卫书记、谢乡长。杨陆顺抬眼觑了觑卫书记和谢乡长,他们都埋着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似乎根本就没听其他人的发言,两个小时过去了,基本上党委成员都先后或多或少发了言。看情形是要结束会议了,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卫书记点了点头,笑着说:“这次到县里开会,我们新平的计生工作受到了县委郭书记的表扬啊!县委专门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听取各乡镇的情况汇报,其实大家也都知道,我们计生办三天一个简报一星期一次专题汇报,什么情况县委、计生委不清楚的呢,我就刻意隐忍着不提前汇报,专门听其他乡镇的情况,果然不出我所料,不少乡镇遇到了这样那样的困难,不少书记在会上大倒苦水,似乎艰难得不得了。后来郭书记听得不耐烦了,就点名让我汇报,我明白郭书记是想听点舒心的,我还是非常谦虚地简单说了说。”
与会的人早就满脸是笑了,听到卫书记刻意谦虚,不禁都哈哈笑了起来,谢乡长说:“卫书记,谦虚得好哇,新平就是胜不骄,卫书记把兵法都用上喽!”周副书记也插嘴说:“胜不骄可是我军一贯克敌致胜的法宝,延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也是我们一贯进步的表现嘛。”
卫书记笑着挥了下手说:“听完我的汇报,郭书记就开始大表扬特表扬我们新平党委一班人团结如一人,所以执行起县委的任务是冲锋在前啊!借此机会我又非常谦虚地把老谢、老周等同志的先进事迹一一做了汇报,郭书记非常高兴啊。”
谢乡长和周副书记急忙谦逊起来,都说是卫书记领导有方,真正的功劳应该记在卫书记身上。卫书记呵呵笑着说:“当然功劳最大的还是我们新平的计生线了,杨陆顺同志也是功不可没呀,到计生办时间虽然不长,可第一次执行全县统一的工作就赢得了头彩,我看不是运气好的问题,而是该同志平时刻苦工作取得的丰厚回报啊!”
谢乡长微笑着说:“是啊,杨陆顺同志头脑灵活、知识面广,在工作中不但能吸取好的经验而且还能推陈出新,已经能独挡一面了。”
卫书记开心地说:“那就继续发扬哟,争取在全县搞个第一名。计生委向主任在会上说了的,这次将重奖提前完成任务的单位个人,具体怎么奖还在研究中,但郭书记说了,保证让下面满意!”
众人边嫉妒地瞟着杨陆顺边兴奋地猜测起到底会有些什么奖励,杨陆顺在会上一般不发言,除非是计生线上汇报工作,他晓得自己的小字辈,不适宜在这样的场合高谈阔论,免得说错话,现在他虽然心情激动得很,可强压着兴奋,也学着谢乡长一样只是浅浅地微笑着。
热闹完了就是其他各线向卫书记汇报他不在时的工作情况,当周副书记说起家属房子基建的进展情况时,卫书记笑着说:“老周,你得要游得贵加紧督促,尽快完工,别耽误了杨陆顺同志的婚礼哟。小杨工作这么废寝忘食,不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我们这些老同志可不能不管哟,老谢,你还是他的老师,算长辈哟。”
谢乡长频频点头说:“那是自然了,到时候小杨结婚,你是主婚,我就当都管,负责后勤工作,把杨陆顺同志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的。”
老周笑呵呵地说:“谢乡长,昨天来不及跟你说,文化站的叶祝同见你一家五口要来新平,他主动找我提出把新房子让给你哟。”
在座的人都把眼光集中在谢乡长身上,谢乡长听了招牌似的微笑立即没了,慌忙说:“老周,什么时候的事?那怎么行了呢,我个人不同意。叶祝同同志分的房子是党委上集体通过了的,我不能接受。”
卫书记警觉地望了望老谢,皱眉问道:“老周,你说仔细点,到底怎么回事?”
老周说:“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叶祝同找到我说,他现在虽然住在新平学校房子里,但感觉蛮好,那叶祝同曾经在新平下放十几年,茅屋子都住得笑呵呵的,他得知谢乡长拒绝了新平中学分给他的家属房,原因是不愿意占群众的住房,他就坐不住了,他晓得政府的新房子主要是分给领导和政府的双职工的,觉得自己不应该占了谢乡长的房子,所以找到我,苦苦要求把房子退了。我也觉得是党委会上集体决定的,就不敢擅自做主,趁今天开会就提了出来。”
杨陆顺脸上一红,看了看谢乡长就要说话,卫书记似乎察觉到了杨陆顺的窘态,就笑着说:“呵呵,看来现在的同志风格都蛮高尚呀,前几天杨陆顺同志也跟我提出要把房子让出来,现在叶祝同也要让,都是党培养的好同志啊!”
杨陆顺脸刷地就红到了脖子,不禁把头低了下去,他知道这是卫书记在替他美言哩,可就是实在对不起叶大哥了。
谢乡长说:“杨陆顺也要让房子呀,哎呀,我可真来得不是时候,给同志们带来麻烦了。”
卫书记说:“老谢,你这么说就不对头了,同志们是尊敬你才主动让房子的嘛,既然老周提出来了,那我们就讨论一下,到底是把叶祝同的房子让给老谢,还是让杨陆顺让。反正得有一个人让了。”
谢乡长还是一双手乱摇说:“不行不行,党委会上通过的决议怎么好轻易改动呢,再说我也是苦孩子出身,茅屋子也住过的,现在有间遮风避雨的房子,也就心满意足了,我感谢杨陆顺和叶祝同两位,房子就确实不用让了。”
杨陆顺在一旁虽然惭愧,却对谢乡长这样假腥腥地推辞有点反感,你想要就大大方方地要呗,难道还学古代人三辞不成?
马党委笑着说:“既然谢乡长说到了党委会的决议,那么我们也就再表决一次,希望谢乡长能尊重大家的表决意见,如何啊?”
果然谢乡长不再坚持了,取下眼镜擦了擦说:“咳、咳,我是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的苦孩子,什么都不重视,只服从组织的决定,老马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就不再罗嗦了。”说着他冲在场的人微微一笑,那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
卫书记也是听得心里焦躁,冲马党委沉着脸说:“老马,你也把党委会看得儿戏了点吧,让房子是同志们个人之间的革命情谊,是群众尊敬领导的心意,也不是拿原则做交易,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地搞表决么?我看这是好事嘛,老谢你也别拂了同志们一番好意了,你有个舒适的住所,没了后顾之忧,就更能把精力全用于工作上了。”他这么一说把马党委臊了个脸红脖子粗,张口结舌地低下了头。
谢乡长倒也真沉得住气,楞是没事人一样还在那里微笑着,只是捏着眼镜的手有点微微颤抖。
卫书记也不管那些,自顾地说:“鉴于杨陆顺同志是副乡长又要结婚,叶祝同只是政府的编外职工,我认为还是让叶祝同把房子让出来,老周,等下你去通知叶祝同一声,说是同意了他的要求。这个就不要再说了,下个该谁说了啊?”
负责宣传工作的练党委说:“卫书记,该我发言了,马上要到七一建党节了,原本乡里考虑到各项工作安排得紧张就不准备搞什么具体庆祝活动,这不文化站叶祝同同志找到我提了个建议,说文化站组织了一批村里的基层党团积极分子,想搞一个自发的宣传会演,到各村去义务宣传,我听了他的汇报,觉得还可行,既不要求行政拨款又丰富了农村的业余文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