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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闲逛了半天,却也未曾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眼见天色已暗,众人纷纷归帐,一人在外也太过招摇,无奈之下,只得也往回而去。()
刚到帐篷外,却听见里面传来奇峰子的声音,周道儿脚步不由得一顿,躲在帐外便听了起来。
“哼……师傅,那太乙观仗着人多便欺凌我们,只怕这比试论道也定然没有我们出头的机会……依我看……不去也罢……”
半响过后,渺空轻轻的叹道:“唉,我一直苦修,从未在这俗务上下过什么功夫……这许多年来,也苦了你们了……日后看来是得广招门徒,再不能被人欺压至此了……但这次论道,乃是玄心宗用那天心令所号,不去却是不行……我瞧,随便派个门人去便是……嗯……石空子,你在外躲躲藏藏作甚?进来进来,我们三代弟子之中以你为长,这次论道便由你代我们去吧……”
见形迹已被他发现,周道儿讪讪的掀开帐帘走了进去,好奇的问道:“师祖……这比试论道却是怎么回事?”
渺空朝他看一眼说道:“这次仙道聚会乃是玄心宗用那天心令所召,但天心令虽能号令群雄,但每次却还得选一盟主,一般来说,玄心宗势大,每任宗主又均是修为极高,故此这盟主往往便也由他们担了……但这次,却不知是哪里冒出的高手提出了异议,却连那玄心宗也压之不住,故此便得来一次比试论道,以定盟主之位。”
周道儿听罢却吓了一跳,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盟主之位……我去……?”
渺空点头道:“反正谁去都是一样,此次仙道之中诸多老家伙都冒了出来,对上他们,便是我也毫无把握……你一个三代弟子……输了也不丢脸……怕什么?哼哼……他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倒也要看看,他们那些自持身份的老家伙对上一小小的三代弟子,会是什么表情……哈哈……”
周道儿心中暗暗叫苦,自己老大一冒牌货,又怎能出去抛头露面,万一露了什么破绽,那还了得,只能苦着脸说道:“师祖……您瞧……我连件法宝都没有……可怎去比剑论道啊……我瞧,还是换个师兄弟较好……徒孙我……我别的不会,在台下鼓掌叫好还是拿手的……”
渺空指了指几个已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家伙,叱道:“这次与你同来的师兄弟一共才这么几位,你瞧瞧他们,明日比试可还上得了场?嗯……要说法宝吗……赤峰子……还不快将你那‘斩龙剑’拿出来,先借你徒弟使使!”
那赤峰子‘啊’了一声,愁眉苦脸的从背上解下了一把三尺长剑,交到周道儿手中,压低了嗓音恶狠狠的说道:“小兔崽子,这可是你师傅我攒了半辈子银子才从得意门手中买来的宝贝……你可给我小心着使了……”
周道儿心中一凛,郑重其事的双手接过,看看那剑鞘,虽然简单粗纩,却也别有一份古朴的气息,再将那斩龙剑拉出少许,看了几眼,却差点没晕过去,那锈迹斑斑的剑身一看便知是用次料所制,一副稍稍运点灵力便要折断样子……小心翼翼的捧着宝剑问道:“师傅……您这宝贝陪你斩妖除魔,想来历史悠久吧……”
赤峰子大手一挥:“嗯……买来至今却还未曾舍得用过……这次却先让你尝了鲜了……”
第九章
渺空已然决断,观中的那些长辈也纷纷附和叫好,虽然知道这‘石空子’师侄必败无疑,但也一个个在那为他打气充劲,周道儿无奈,只得份外小心的将那‘斩龙剑’收了起来。
赤峰子恋恋不舍的看着周道儿将自己的‘宝贝飞剑’放好,刚回身坐下,肚子里又是咕咕一叫,他脸色一苦,对着渺空说道:“师傅……您瞧,我们这又一天未曾进食了……那些风肉……那些风肉……唉……干粮也行啊……”他一面说着,一面看着渺空的脸色,一副颇为害怕的样子。
怎要点东西吃还如此模样?周道儿心中大为奇怪,却看见渺空面色一沉,叱道:“你还有脸说……我们修道之人讲究心性空明,最忌便是一个贪字一个妄字,你为了填饱你这区区肚皮,竟然偷猎百姓人家的牲畜,须知天下最苦便是他们,每日里早出晚归,求的只是一个太平安稳,你又怎下得了手?我们清风观门下,又岂能真个出了毛贼!如被天下同道知道,岂不是丢尽脸面……”
说到后来,忽然想起今日那些太乙观弟子一口一个老贼,顿时来了火,将这丢脸之事皆迁怒在了赤峰子身上,一张老脸涨的通红,起身便要打骂。
赤峰子惨叫一声,连忙逃之夭夭,身旁一众师兄弟七手八脚的将渺空劝住,周道儿在一旁看的有趣,心中却对这渺空起了一丝敬意。
第二日,盆地南侧一块数百丈长宽的空地便被整理了出来,几个门派的长老合力施法,那原本平坦的地面四周忽然拱起了块块巨石,上高下矮呈阶梯状,一道道码放的整整齐齐,就好似地面上突然长起了一排排牙齿一般,将偌大一块空地环绕在内。
已入秋,清晨时分颇有凉意,但远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却使这原本空旷的盆地也凭空增加了几分温度。
周道儿不情不愿的‘捧’着那宝贝飞剑,跟在渺空身后一步步的朝着那比试专用的空地挪去。
和石空子同辈之人中,除了那石龙子还能行动外,其余的都躺在帐篷之中不能动弹,此时与他同行的均是长辈,但便是那些平素看上去稳稳重重的师叔辈们,此时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兴奋的神情。
汉土仙道十有已尽聚与此,等会一场场的龙争虎斗便要上演,如此的场面只怕此生都难得一见,且别说他们,一路上遇到的仙道之人,哪个眼中又不是满怀期待和欢喜?
等到了地头,周道儿四周看了看,却是暗暗咋舌,他也算是见过市面的人,在紫竹秘谷中也有数万小弟,但此时一看,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只怕数以十万计。
吃惊之下,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按媚狐和影狐处得来的情报,此次仙道应聚集了八百余门派,四万余人,加上后来路上来投的,也不会超过六万之数,但此时略微一看,便知不止。
那场地乃是方形,长宽各有三百余丈,每丈之内可坐六人,只是这最底下一圈的石阶,四面便能容下五千余人,而那一排排的石阶共有十五道之多,此时已是人头篡动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光是这些,便已远超六万之数,然一路上的来人还络绎不绝。
周道儿却不知,媚狐与影狐所探,乃是从地面行走而来的仙道人马,另有许多大派颇为富足,几乎人人一把飞剑、法宝,却是自己赶来,这些人数却未能统计在内。
渺空已往一旁行去,几十个腰间别着玄心宗名牌的道士正在那指引着各门派的座位,虽然那些道士均甚为年轻,手脚麻利,但人却实在太多,每个身前都已排起了长龙,一些小门派的也就罢了,但此次仙道来人众多,虽然玄心宗势大,但也有不少门派却也并不逊色多少,门派大了自然便要讲究脸面,此时感觉遭到了怠慢,已有几个火气大的在那大声争吵起来。
渺空修养极好,静静的排与最后,一众弟子虽然脸上颇有忿忿之意,但见师尊如此,却也不敢多言,只得也耐心等待了起来。
但前头的争吵声却越来越大,队伍许久都未见动弹,渺空仍是垂眉而立,脸上古井无波,毫无表情,周道儿却有些按耐不住,偷偷的斜过身子,往前看去。
只见几个玄心宗的道士铁青着脸站在那一言不发,身前有一群身着明黄道袍的家伙正在那破口大骂,周道儿颇为好奇的朝他们背影看了几眼,要知道虽然天下仙道门派众多,且大多都入了道籍,青袍布履乃是标准装扮,虽然有些个别出心裁的,但大多着衣也是已灰白黑三色为主,象他们几个那般穿的如此耀眼的却是罕见。
“那是东海乾罗宫的人……这次玄心宗也算面大,连他们都被召来了……嘿嘿,这下只怕有好戏看了……”周道儿身后,赤峰子轻轻的说道,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
“乾罗宫,师傅,我怎没听说过……那是何门派,为何连玄心宗都怕他们?”周道儿回头问道,他对这穷的离谱的清风观倒颇有好感,感觉这胖道士赤峰子为人直爽,毫无心机,也颇为谈得来。
赤峰子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便是你与师傅我的差距了……想当年我游历四海,见识广博,曾有小碧云之称……”
他在那吹嘘了半天,却看见周道儿仍是满脸茫然,这才想起尚未回答,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又道:“嗯……那乾罗宫远在东海,平素极少涉足汉土,你不知也非怪事,我大致与你说上一说罢……”
“乾罗宫者,与那碧乐岛并称海内二大豪门,门下弟子数以万计,门派所在虽不在三十六洞天之内,但那白玉山地处昆仑之东,仙气十足,兼之物产丰富,又是通航要地,最是富足,你瞧……他们穿着的衣裳,全是参着金丝所织……”
周道儿抬头看去,在阳光下,那明黄的道袍果然隐隐有金光闪动,再想想那数万弟子……不由得咋舌不已。
赤峰子正说的开心,前头渺空却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孽障,怎老盯着别人皮相外的长处……那乾罗宫岂是富足二字便可说的……”
周道儿大为好奇,他知道这渺空虽然看上去凶相,其实心地却是极好,也不怕他,缠着便要他也仔细说说。
渺空无奈,低声说道:“那乾罗宫相传乃是雷神后裔所创,修的乃是明真破妄雷机,法称,人身三宝皆先天一气所化,与上天雷神同祖同宗。修此道者以自身与天仙同诸一气,以心合神,即可发动‘雷机’,叱咤元神,召唤百万雷兵,左右晴雨。又认为万法归于道,法即是心,心外无法,修道者把握自身之神,心静神定,即可通天体道,嗯……那雷机乃是极为霸道的法门,一经使出,便连施为者都难以掌控,故此一般道门都不愿意招惹他们……
“雷神后裔……那岂不是个个都该青面獠牙才对……只怕是吹的吧……”周道儿想起了小时候看那些道士求雨作法时所见的雷神像,再朝那几个黄衣道士瞥了一眼,暗自嘟哝了一句,而后看了看渺空,神秘兮兮的问道:“师祖……那乾罗宫的‘明真破妄雷机’再厉害,只怕也比不过咱们的‘七宝庄严’吧……”
渺空左右看了看,感觉无人注意自己,这才轻声说道:“那‘明真破妄雷机’虽然吹的神妙,但只是借力之技……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单打独斗又怎能比的过咱们那天尊所传的玄妙道法……你们几个刻苦修炼,日后自有出头之日……”
旁边一众门徒深以为然,点头不已,他们却不知这渺空老道话却只说了一半。
‘明真破妄雷机’共分九层,修至第九层据说能引天雷万道,比一般的天劫还要厉害几分,只可惜至今从未有人修成,只是个传说而已。
此法六层以上讲究的是与仙合神,虽然也一样是借仙力为己用,引来的雷机却比普通的雷电要厉害许多,但那凡人要想和仙界沟通自是极难,故此至六层便是一槛,突破极难,现今世上也只有这乾罗宫的宫主与三名护法能突破此阶,但也只是停留在六层,再无寸进。
但也正因为此法只是借力之技,入门却是较易,一至三层资质好的数年便能修成,差的,花上十年苦功也能有所小成,只要修到三层,便能引动雷机,虽然只是一道,但乾罗宫数万弟子,如若一同出手,那万雷天降,天下又有谁能挡得?故此,便是玄心宗也不得不对他们礼让三分,便是天心令也唤他们不动。
这乾罗宫偏居东海已近千年,但一直由于地处偏僻收徒不易已至人丁稀少,最多只是也不过千余弟子,故此中原门派虽然对其有所忌惮,但也并不看重。
但数十年前,在那白玉山上发现了金矿,乾罗宫以此发家,盖起琼楼玉宇无数,弟子也是越收越多,已是财雄势大雄霸一方,风头远远超过了那同是东海豪门的碧乐岛,更是对汉土中原之地也起了染指之心,此次居然奉令前来,其中大有深意。
在说话的当口,前头的争吵声却是越来越大,忽然霹雳一声炸响,一道碗口粗细的闪电从天而降,一个玄心宗道士顿时被电的须发倒竖,口鼻生烟,一众乾罗宫弟子顿时哈哈大笑乐不可支,余下的几个玄心宗弟子终于按耐不住,纷纷召出了飞剑法宝便要群欧。
正在此时,一声大喝传来,“都给我住手!”
二个道士从远处匆匆赶来,二人身法均是极好,只是眨眼之间便已到了面前,玄心宗弟子顿时各自退后一步,行礼道:“二位师叔!”
周道儿仔细看去,顿时大喜,那走在前头的一个正是那曾在玄心宗大校时见过的孙寒月,而后面那个满脸机灵的小子却是十三……
第十章
十三等人经过周道儿的筑基伐髓之后俗尘尽去,资质均远超常人,凭空便比一般人多了几十年修为,欠缺的只是名师点化而已。
那些玄心宗的后山长老也确实颇有本事,虽然当时将他们留下也未必安着什么好心,但这些老头孤独惯了,忽然收了这些个弟子,就好似一顽童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日日使劲折腾,几个小子苦头吃足,但修为也是突飞猛进,虽然离周道儿尚有些距离,但灵人的境界在一般修道之士中也算得上是高手一流了。
百晓等人与那玄心宗主沈仙一样皆是均是抱朴与怒火的弟子,十三等入了他们门下,在玄心宗内辈分也是极高,而孙寒月在玄心大校之时被沈仙收与门下,虽由金眉代教,但却与沈仙有着师徒名份,与十三乃是同辈,玄心宗极讲长幼尊卑,此时二人一至,那些低阶弟子顿时纷纷退下行礼。
孙寒月为人阴冷,一到场中先是冷哼了一声,一众玄心宗弟子似乎都吃过他苦头,个个都是身子一颤,缩在一旁再不多言,十三却是蹲在了那被乾罗门人召雷所击的弟子身旁,满脸关心的神色,伸手探了探脉,这才舒了口气,起身往左右说道:“这位师侄并无大碍……尔等先将他扶下,送到居处让他好生休息二天,嗯……等会别忘了再找沈师伯要点灵丹妙药……”
周道儿在远处看着,心中却是一乐。
别人不知,他心里却是清楚的紧,十三等人先是被那李欢喜骗入紫竹谷中,而后又遇那谷师兄,到了玄心宗后,更是日日被人欺凌,如若不是遇着自己,只怕至今仍是一抬不起头来的小小道僮,故此对这仙道大派绝无善意,加上这些玄心宗弟子虽然现下对他恭敬,但以前又哪个不是骑在他们头上的主?他此时所为,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想这十三和自己分手时尚是稚气未褪的小小孩童,此时却已大有模样,做起好人来也是一本正经,瞧那些玄心宗弟子眼中的感激神色,便知他这一番做作甚有功效,周道儿不由得心中暗赞,嘴边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当下那些玄心宗弟子七手八脚便将人抬了下去,孙寒月站在众人之前,朝着身前的乾罗宫弟子微微指了指,冷冷问道:“今日乃仙道盛典,你们是何人?胆敢在此捣乱!”
那群乾罗宫弟子之中也慢慢的踱出了一人来,竖眉怒道:“我们乃是东海乾罗宫门下弟子,奉师尊之命,前来取那位牌,你们玄心宗既然知晓这是仙道盛典,便也应该明白此乃天下仙道之事,并非你一家能说了算的,却又为何把我们发配到那般偏远的地方,自己却据了当中的好位?大家倒来说说,这是何道理?”
此人口才颇佳,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上的一片木牌朝着孙寒月砸了过去,周道儿眼尖,一眼便看见那木牌上刻着‘青龙乙’三字,往场内看了看,心中却是一动。
他来时也向赤峰子探听过这次比试论道的安排,得知由于此次来人实在众多,故此每个门派都须得领了位牌之后,按牌就坐,此时诸人排与此处,便是来领那位牌的。
那石阶共分四面,东南西北按四象分类,东乃青龙,南为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每一面各一十五排,除前三排乃是按天干前三的甲乙丙区分外,后十二排都是以地支顺序分类,如白虎加一辰字,便是西面第八排,有许多小门派人数不多,在地支之后更得加上二十八宿分类,所占的只是那一排的一角而已。
此时那乾罗宫拿的乃是青龙乙,指的便是东面第二排皆归其所用,位置实在不能算差,但此人仍是如此咄咄逼人,只怕另有其意,说不定还真个就是来捣乱的。
想到此处,周道儿更是来了兴致,笑眯眯的看着场内,只盼着二方快点打起来才好。
孙寒月一把将那木牌抓在了手中,脸上毫无怒气,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神色,一字一字的问道:“看来……你们是存心来此捣乱了……”
那人歪着头朝他看了看,忽然笑道:“嗯……凭你的模样,去那碧乐岛上倒也吃得开……不过在我们面前还是少摆你那臭劲的好……否则你这张大好的脸蛋只怕就得添上点颜色了……唉……真是没得埋没了人才啊……”他一面说着,一面摇头叹气,一副惋惜的模样,身后众人顿时轰然而笑。
孙寒月再不多言,退后一步,缓缓的将身上的道袍褪了下来,众人不知他忽然做此举乃是何意,顿时哗然,周道儿心中却是大声叫好,这小子打架前喜欢脱衣服,这点在那大校之时也是见过的,这毛病看来至今未改,此时一见便知他已决定出手,心中倒也好奇,此人当年的修为只是一般,只是仗着那威力奇大的法宝‘九耀当空’方才在大校之时露了把脸,但那‘九耀当空’也刚修到一耀而已,拜在了沈仙门下之后,也不知修到了什么境界,面对这许多人也丝毫不惧。
想归想,此时心中倒也有些个为难,料想之中,那许多乾罗宫弟子既然能被带来中原,修为定然都已突破三层境界,已能引动雷机,只要一人招一个,几十道狂雷下来,孙寒月又再大的能耐也是抵挡不住。
孙寒月乃是沈仙的爱徒,他挨了揍,无论生死如何,玄心宗面上均不好看,与乾罗宫的这梁子便算是结定了,站在周道儿一方来说,强敌内讧,当然是好事一桩。
但周道儿对这傲气十足、但又极有骨气的小子倒是颇有好感,眼睁睁看着他有性命之忧心中却也有些不忍,当然,此时此地,忙是帮不上的,他为难的只是一时间倒也不知该为谁呐喊助威才是……
正在那犯愁,眼前却已耀起三道极为耀眼的红芒,刹那间便将孙寒月身旁十丈全数笼罩了进去,那红芒稍瞬即收,然而那随之而来的滚滚热浪却一阵阵的直迫而出,方圆数十丈内,便连泥土都被灼的焦黑,幸好二方对峙之时,身旁无关人等早已知机,一个个避得老远,但异变一起,也是一阵鸡飞狗跳,半响方才停歇。
红芒敛去,数十个乾罗宫弟子均已倒地,‘九耀当空’之下,竟然无人能有半丝出手的机会,周道儿大为惊叹,暗自揣摩了一下,如若还有‘夭夭’在手,这法宝威力再大自己也从容闪开,但此时夭夭已被那帝江摄去,光凭那‘如意渡’只怕却也要吃一大亏……
“九耀当空之三耀,不容易不容易……如此小小年纪便能有这般的修为……”渺空在旁也是轻声赞叹,而后又是一笑:“玄心宗竟然把他也收入了门下,只怕这次还真是要麻烦了……”
周道儿大奇,立马问道:“师祖为何有此一说?”
渺空微微一笑:“十年前,朝阳岛岛主孙纪亭得道飞升,由于他乃是闭关之中突然登天而去,并未留下传位之书,故此为夺那空出的岛主一位,岛内顿时内讧不断。主要分为二派,一派拥戴孙纪亭之弟孙纪阁,一派则力荐孙纪亭之子孙寒月,一番争夺下,终是孙纪阁获胜登位,但那孙寒月却携着本派至宝潜逃,十年不知所踪。那孙寒月离岛之时,尚是个小小少年,然朝阳岛穷全岛之力竟然也找之不着,也算是个人才。这‘九耀当空’乃是东海朝阳岛的镇派之宝,那孙纪阁自然绝不会放过,此时这孙寒月在此出现,还入了玄心宗门下,嘿嘿……这番乐子可有得瞧了……”
周道儿顿时想起当年在玄心宗大校时这孙寒月的寒酸模样,却没料到他竟然还是一派掌门之子,想来那几年苦头也吃了不少。
旁边,赤峰子看了渺空一眼,心中颇为奇怪,他这师傅为人严谨,平日不喜多言,便是对着自己的弟子也情愿不假颜色,但今日对着这徒孙怎却转了性子,耐心说教至今也不厌烦。
地上,那些已被九耀之力迫晕的乾罗宫弟子,人人须眉皆光,连衣裳都已被付之一炬,风一吹,顿时成了光溜溜的一堆。
孙寒月收了‘九耀当空’,看了看,冷冷一笑,他原本资质出众,加上这几年潜心修炼,又有名师指点,修为一日千里,此时九耀已能使出三耀,控制起来也已得心应手,这一出手,虽然气势迫人,但却也留了下手,未曾真个取了他们性命。
那次玄心宗内校,参与的全是宗内之人,事后沈仙下令,全宗上下对此时均需诫口,故此消息未曾传至朝阳岛耳中,但此时孙寒月却是有意为之。
朝阳岛失了九耀当空之后,这几年声势已大不如前,玄心宗天心令一下,却也不敢不遵,也已奉令前来,此时九耀一出,他们定然得讯,只怕不久便要找上门来,这十年的仇怨,已到了清算的时候。
远处,一身着明黄道袍的道士面色铁青,朝身边二人低声说了几句,缓缓迈步前行,他鹤发白眉,但容貌却甚显年轻,头束银冠,手指之上戴着一只硕大的银色戒指,戒指中央,一个乾字缓缓流动生辉……
第十一章
“孽障……你躲得倒好!害得我们好找啊!今日我看你往哪里逃去……”
空中划过几道青芒,众人眼前一花,三个道人已将孙寒月团团围住,当前一个长着一张圆脸,挺着一大肚腩,看上去不象是个修道之人倒象是个和气生财的掌柜,此时那圆脸上满是煞气。
另外二个则容貌迥异,一个面色如玉,长须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另外一个则面如骷髅,让人一看便心生惧意,三人都身着青袍,手执拂尘,一落下地,便目光炯炯的盯着孙寒月,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样子。
周道儿撇了撇嘴,心里嘀咕着:“这些个仙道的老家伙个个打扮的一模一样,没一点新意,比起来还是那乾罗宫的看起来更为赏心悦目些……”
一见这几人,孙寒月垂与身旁的双手,忽然紧握了一下又迅速放开,眼中顿时迸裂出了几丝激动的神情,但也稍现即逝,对着那圆脸道士拱手说道:“原来是三叔大驾光临……嗯……几位也是来领这位牌的吗?”
他先称三叔后又称几位,前亲后疏,面上表情也一同变化,自微笑到冰冷转化只是一瞬之间。
那圆脸道士便是朝阳岛现任的岛主孙耀阁,自失去那‘九耀当空’之后,这几年朝阳岛的日子颇不好过,孙耀阁极好面子,在同道面前也感觉甚是抬不起头来,故此一群人都窝在蓬帐之中,打算等轮到自己门派上场之时再去草草应付一下也就罢了,故此虽然孙寒月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出了九耀当空,但朝阳岛之人却是无一人得知。
方才乾罗宫派人来报,说见到‘九耀当空’在此出现,孙耀阁顿时来了精神,带着门下二个护法便匆匆赶来。
孙寒月离岛之时虽然年幼,但那容貌却仍是依稀可辩,一见之下,孙耀阁顿时大喜,只是他为人深沉,面上不显而已,此时见孙寒月如此一问,心中却是一凛,再仔细看了看他的装扮,等到看到孙寒月腰间的玄心宗名牌之后,顿时一震。
以朝阳岛的实力,就算九耀当空在手,也万万得罪不起这仙道第一大派,同在东海,乾罗宫那乾鹤发的心思他怎会不知,隐隐感到自己只怕是被别人当了枪使……但本门镇派之宝近在眼前,无论如何却也不能放过,这又怎生是好……
想了想,孙耀阁一张圆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着孙寒月说道:“原来是大侄子啊……这许多年未见,却是想煞叔叔了……哎哟……你还拜入了玄心宗门下……啧啧啧……我那大哥如若知道,定然欢喜的紧……嗯,你师从哪位仙长,我得去拜见拜见,这可要好好谢谢才行……”
孙寒月看了他一眼,嘴边挂上了一丝冷笑,淡淡答道:“我师尊大名上沈下仙,阁下好意我代师尊心领,但他老人家事务繁忙,只怕是没时间来受你一拜了……”
“嗯……上沈下仙……沈仙……沈宗主……”孙耀阁一张大嘴顿时张成了O型,心却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他年少时曾至中原游历,与一玄心宗弟子结识为友,现下此人已是北峰之主,在玄心宗内也颇有权势,他原本想探听出孙寒月的师从,如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便让此友斡旋一下,实在不行以势相压也未必不行,但谁料到孙寒月之师乃是大名鼎鼎的玄心宗主,又有谁人得罪得起……
他心中纷乱如麻,面上却仍是维持一丝微笑,心如电转之下,却迟迟想不出一个应对之法来。
孙寒月冷冷的看着,当年这面似忠厚的三叔便是挂着这样的笑容以雷霆手段将一众异己全部铲除,连一直疼爱自己的二叔也落了个命丧黄泉的下场,如若不是左护法以命相博给了自己一个逃生的机会,只怕自己此时也已在那九泉之下陪着二叔喝茶了吧。
他自幼丧母,父亲对他宠溺非常,从小便是岛上众人的掌上明珠,脾气也是娇惯跋扈,然那一夜惨变却使他性格大变,数年的逃亡生涯更是给了他一副铁石般的心肠,也早已明白这世界强者为尊的至理,此时看见孙耀阁听到师尊的名头后的模样,却丝毫没有得意的心情,反而升起了一丝不快,何时……何时自己的名字也能如此让人如此畏惧……
愣了半响,孙耀阁方才清了清喉咙说道:“原来是沈宗主……真是侄儿你的福分啊,他贵人事多,这拜见吗……确实不必了……不过你离家已久……你婶婶与我都对你思念的紧,嗯……不如你随我回家看看吧……”
他说着,双手一动,身旁另二人与他好似心意相通,也同时动作起来,三人原本便是以一三角形将孙寒月包围在内,此时三人眼中均发出了一层淡的若有若无的粉色光芒,在孙寒月头顶一聚,而后顷刻洒下,将其笼罩在内。
“迷心阵……”
那阵势一起,旁人只看见一层粉雾稍显即敛,虽有些疑心,但也不知那为何物,周道儿心中却大为惊讶,九缘玉简包罗万象,他曾在玉简中学过一门惑心术,而其中另有记载,惑心术演化结阵便是迷心阵,这一术一阵据说乃是魔道‘九天搜魂’中的法门,早已失传多年,却不知身在仙道的朝阳岛从何学来。
孙寒月却没料到抬出了师尊的名头这三叔还敢下手,一时不防,脑中顿时一片迷糊,随口说道:“是啊……也该回去看看了……”
孙耀阁一声长笑:“好好好……嗯,我叫你师叔去找你师傅请一假,我们叔侄难得重逢……找个地方好好寒暄几句,这便去吧……”说着对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转身而去,自己与另一人挽起孙寒月便要离去。
将走之时,一阵朗朗的笑声从空中传来,“哈哈哈哈……孙兄……你若实在挂念我这小徒儿……等此次事了,便去我玄心宗盘桓些时日吧……也好让你们二叔侄好好聚聚……”
那声音旁人听来溫婉平和,落到孙寒月耳中却有如寒冰冷雪,顿时打了个颤,猛然清醒,身子一晃,便将那孙耀阁一把推开,他知方才着了道,心中恼怒之极,手一扬,一面椭圆的古朴铜镜已然召出。。。
孙耀阁却是心中大震,知道今日之事只怕难了,抬头往那笑声传来处看去,一时间却也顾不着他了。
云间,一个身着纯白道袍,蓬头赤脚,肤色黝黑的道人正缓缓拾步而下。
他不借法宝虚空而行,就好似脚下踩着一层层坚实的石阶一般,动作有如行水流云,丝毫不带半点烟火气息,潇洒之极,此时正是清晨时分,他自西而来,一轮红日当面映照,将他身旁镶出了一道绯红的轮廓,配上身后那湛蓝天际朵朵白云,仙姿翩然,让人真以为是仙界门开,天仙下凡。
此处虽然离那比试的场地不远,但那场地外凸里凹,乃是一碗状,入场的却看不见外面发生之事,故此在此处闹腾了半天,却也只有在场之人得见,里面却仍是闹哄哄的一团。但这沈仙忽然自天而降,却是人人瞩目,一时间鸦雀无声,数万人的场面,竟然变的坠针可闻。
等到一众玄心宗弟子拜伏下去,高呼:“恭迎宗主!”众人方才回过神来,此时那些名门大派的长辈均还未至,在场的却人人忌惮沈仙威势,却也无人敢大声喧哗。
就在此时,有人大声叹道:“沈宗主好威风啊……有道是‘天地君亲师’,这亲字还排在师前面……你身为一派宗主,却去打扰人家叔侄相聚,怎如此不晓事……”
周道儿回头一看,却是一黄袍道人正自远处缓步走来,他白发飘飘却貌似童子,一身黄衣,长袖流苏,衣襟飘飘之中竟带着隆隆雷声,声势浩大之极,此人步伐不大,一步步走的极为稳重,但却又给人一种飘浮在地向前滑来的错觉,眨眼间便已到了众人身前。
沈仙双瞳一缩,身子盘旋而下,正好与那黄袍道人同时到达,展颜笑道:“原来是乾鹤发乾道兄……沈仙有礼了……”
乾鹤发面色阴沉,朝着沈仙抱拳说道:“沈宗主修为高深,手下也是人多势众,当今仙道可谓是你玄心宗的天下,怪不得日渐骄横……但万事都逃不脱一个礼字……请问沈宗主……我门下这些弟子究竟犯了何罪,你们要下此杀手取他们性命!”
孙寒月在旁大声叱道:“休得胡言!他们出言不逊,我已留手,只是将他们……”他话说到一半,随着乾鹤发与沈仙的眼神看去,心中剧震,再也说不出话来。
地上,那些昏晕过去的乾罗宫弟子个个面色惨白,嘴边已流出了暗黑的血迹,便是站在远处看,也知定然已经是死人一个,哪里还有活气。
沈仙面色凝重,对着乾鹤发摇头叹道:“乾宫主好手段啊……看来此事已不能善罢……你划下道来便是……沈仙虽然无能,但也愿一并接下……”
乾鹤发对着孙耀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站过一旁,孙耀阁一喜,这乾鹤发数十年前便已名动东海,一身‘明真破妄雷机’已到了与仙合神的境界,得此强助,只怕今日之事会有转机,连忙狠狠的瞪了孙寒月一眼,远远退开。
周道儿心中也是大喜,看这形势,那比试尚未开场,仙道二大门派便要来场火拼了,无论谁胜谁负,均是好事,况且以此看来,这仙道门派之间龌龊甚多,绝非铁板一块,那战力便要大打折扣,己方已然大有胜机。
第十二章
橙红的朝霞褪去,远处,洁白飘逸的云朵就好似一丝丝随风飘扬而去的柳絮,挂在天边,点缀着那犹如宝石般湛蓝的天空。
天高云碎,和熙而又带着一丝丝凉意的秋风徐徐吹来,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沁人心脾。
二片落叶随风荡来,恰巧落在了二人身前,乾鹤发面前的那片刹那间便被无形的气机撕的粉碎,连一丝渣滓都未留下,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而落在沈仙处的却是好运的多,毫无阻碍的直坠到底,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脚边,随着风势翻了几翻,才被一株还挂着露珠的小草挡住了去路。
风渐大,空中不知何时已渐渐聚集起了一片乌云,方才还晴朗宜人的天气忽然间便有了转恶的迹象,沈仙仍是巍然不动,嘴边挂着一丝微笑,态似安然,仔细看去,才可以发现,他双手不知何时都已摆出了一个中指食指交缠的姿势,指间向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黄褐色光芒正在泥土与指间中来回游动,身子似乎也被那黄褐色的光芒同化,渐渐变色,一时间,竟然给人一种错觉,他与那地,本是一体。
相比之下,乾鹤发的气势则要强盛的多,浑身衣裾飘飘,发髻已散开,长发随风而立,发端,一道粗如儿臂的黑光直射九宵,天际的乌云似乎与这黑光有所感应,一堆堆的飞驰而来,聚集在了一起,只是一会,天地之间便已一片萧索,黑漆漆的宛如夜色突临一般。
“一个借土之力与地同化,一个以天之力呼云唤雨,还真不知道究竟是谁更强些呢……”
“他们这种级数的高手对峙,百丈之内都乃险地,你还敢在此犯愣?还不快随我走……”
周道儿咂着嘴正在那看的开心,耳边却传来渺空的声音,这才发现身前早已空荡荡毫无人影,回头一看,除了渺空之外,最近的一个都已跑到十丈以外,连忙跟上,奔到了数百步开外这才停了下来。
“今日一战,只怕那乾鹤发危矣……”等到站停,渺空这才回身过去,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眼,叹道。
“这是为何?我瞧那乾白头的样子,也凶猛的紧啊……”周道儿抬头看了看那越聚越多的乌云,颇有些不解。
渺空呵呵一笑,指着二人说道:“乾鹤发看来已修成了七层的‘明真破妄雷机’,难怪敢与沈仙一战,照理来说,二人修为相近,这一场比拼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但沈仙却有那护身仙器鸿钧之袍,乾鹤发的雷机能否破之还不好说,更何况沈仙祝融戟尚未出手,二件宝贝在手,他想不赢都难啊……”
周道儿顺着渺空的手指看去,忽然一笑,说道:“果然……如若沈仙没有把握,又怎会让那乾鹤发安然作法……不过这‘明真破妄雷机’也真是垃圾啊……怎搞了这么半天还无动静,如若敌人在此时突袭,岂不糟糕……”
渺空笑道:“你这却是在杞人忧天了,‘明真破妄雷机’乃是仙道七大秘法之一,岂会是垃圾,此法分为立行和蓄势二种,方才那些乾罗宫弟子召雷所使的便是立行之法了,而现在乾鹤发用的则是蓄势,立行之法虽然快捷,威力却远不如蓄势,以乾鹤发的修为,二个法门之间的转换只是瞬间之事,如若沈仙此时出手,只怕未到他身前,已是天降狂雷了……不过这沈仙也真是托大,想那七层的‘明真破妄雷机’岂是易与,等乾鹤发蓄势一成,就算是有那鸿钧之袍只怕也难免会吃一小亏……”
周道儿对这渺空老道的博文广记甚为佩服,正想拍拍马屁,眼前异变突起。
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乌云狂卷,刹那间,厚密的云层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孔洞,孔洞之中,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顺着乾鹤发头顶的光柱蜿蜒而下,到了离地百丈处,忽然迸裂开来,散做数十道粗如碗口、金蛇般的闪电朝着沈仙所在之处狂轰而下。
沈仙‘喏’的低吼一声,浑身一震,身上那黄褐色的光芒顿时大涨,那颇为平和的颜色原本不该如此刺眼,但这一放之下,却让众人纷纷闭上了双眼,不敢直视。
随着那光芒,大地突然颤动起来,轰的一声,一块块巨大的岩石毫无征兆的从泥土中钻出,带着‘唆唆’的声响拔地而起,刹那间便在沈仙头顶结出了一个百丈来宽的厚厚屏障,恰好与那道道闪电正面迎上。
‘轰隆……’有如山开地崩,刹那间那巨大的响声充斥了整个天地,等到一切平息,那滚滚的声潮还在往四处散开,撞击到远处的山峦上,发出低沉的回声。
漫扬的尘土飘然而落,灰蒙蒙的,将面前的一切都屏蔽了起来,在众人尚不知胜负如何时,场内已传来沈仙的朗朗笑声:“乾道兄的‘明真破妄雷机’果然了得,来而不往非礼也,道兄也接我一招‘祝融戟’吧……”他声音清亮高昂,好似方才那一轮斗法全无用力,轻松的紧。
渺空忽然吸了口气,惊道:“我也算看走眼了,七层的‘明真破妄雷机’竟然不能损他分毫……这沈仙难道已突破地仙境界了不成……如真如此,这次乾鹤发只怕是踢到铁板了……”
尘土之中,一道火红的光芒耀了起来,如针如芒,只是那细小的一点,与方才乾鹤发的攻势相比,宛如儿戏。
那光芒一闪即敛,尘土之中电光一闪,众人只听见一声闷哼,一道黄影从内掠出,晃了一晃站立不动,却正是那乾鹤发。
过了一会,沈仙缓缓从尘土中走了出来,一身白衣仍是洁净如初,朝着乾鹤发抱拳笑道:“乾兄,承让了……”说罢,朝着孙寒月一招手,携着他转身而去。
乾鹤发面色苍白,恨恨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长啸一声,身子一转,犹如一道飓风般划过众人面前,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这便打完了……好歹倒下一个才能作罢啊……”周道儿大为不满。
渺空笑吟吟的敲了他脑袋一下:“高手相争岂是儿戏……各自的道行都摆在哪里,就算强如沈仙,如定要取乾鹤发的性命也非易事,只怕非得损折个数十年的修为方能得手,此时玄心宗也算是强敌环立,他又怎肯折本去做这二败俱伤之事,没得让别人占了便宜……”
“强敌环立……这却是怎说的……难道仙道之中还有如那乾鹤发一般敢去招惹玄心宗的人吗?”周道儿面上一副惊讶表情。
渺空微微一笑却不作答,只是淡淡说道:“盛极必衰乃是千古至理,玄心宗风光了千年,算算时辰,也该到了走走下坡路的时候了……”
周道儿却默默的将这四个字记在了心里,已盘算着如何帮玄心宗寻点‘事’做,那沈仙的厉害他已目睹,如若真如渺空所说,此人已突破地仙境界,那便是化蛇也敌他不过,而自己的修为与人家相比却着实太烂,鬼才知道那只能发挥三成功效的神器能否弥补差距……
只是一会,又一群玄心宗道士飞奔而来,顷刻之间,便将那被沈仙与乾鹤发整的乱七八糟的地面平整干净,见了玄心宗的威势,这次也已无人再敢捣蛋,一会儿,便领到了位牌,却是白虎―亥-奎宿,乃是西方最后一排还是最偏之处,奇峰子在旁边狠狠的唾了一口唾沫,口中低声诅咒了几句,渺空却是笑吟吟的毫不介意,领着一众弟子便去寻位就坐。
耽搁了会,已快到了开场时分,方才坐下没多久,远处便掠来了道道彩光,却是那些大门派的长辈姗姗来迟,沈仙却早就端坐在了朱雀的甲位正中,见了来人,也不多加客套,站起对着空中微微拱手示意了一番,便又落座。
周道儿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他对面的仍是空荡荡的青龙甲位,颇为奇怪,这许多位置之中,最尊贵的便是那一位置,玄心宗乃是仙道第一大派,却连他们都避而不坐,那此位是留给谁的?
至于那青龙乙位,那原本是安排给乾罗宫的,直至此时,那里也仍是空无一人,想来那乾鹤发要么是方才受伤颇重,要么是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无颜前来了,周道儿不由得颇为失望,暗自骂道:“老家伙这般没胆……不是说你们乾罗宫有数万弟子吗……带上个一千个,每人一道雷下去……我就不信那沈仙还挡的住……”
场中,几个老道走到了中央,周道儿仔细看了看,那百晓等人竟然也在其中,虽然看见了十三之后,心中已有预感,但见着了人心中还是微微一惊:“玄心宗此次还真是倾巢而出,连后山的长老们也搬了出来……”连忙往沈仙身旁看去,没看见抱朴与怒火在场,这才稍稍放了点心。
那二个老道的本事,周道儿也曾见过,此次如若把他们也招惹来了,天池险矣……
正在那暗自庆幸,却听见众人忽然喧哗起来,身旁的渺空也不由得噫了一声,扭身看去顿时暗暗叫苦,原来是一群老道正自后慢慢踱来,当前一个手持银色拂尘,慈眉善目的道人,却是陆静修,身后那个身材魁梧、满头红发的,不是怒火又是何人……
第十三章
陆静修领头,一众老道在那青龙甲位坐下,沈仙微微颔首示意,百晓等人一起默念符咒,场地中央忽然发出了低闷的响声,一块块十丈来宽、一丈来高、平坦的有如打磨过的大石隆隆升起,大石旁,一株株碧绿的嫩芽随之而起,生根发芽,只是一会功夫,一片与那大石齐平的树木便矗立了起来,一片碧绿中,白玉似的石台在阳光下炯炯生辉,最奇特的是,石台四周还升起了一道道红色的屏障,三色辉映,更是将那块数百丈的空地点缀的美丽无比。
那数万仙道人马,大半均是来自如同清风观般的小门派,哪里见过这般奇观,顿时场内一片惊赞之声,玄心宗的弟子则腰板都挺了几分,环顾四周,一副得意神情。
周道儿却顾不得看那妙景,仍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陆静修等人,心中却是哇凉哇凉的,能与陆静修、怒火、抱朴等三人坐在一起,自然地位身份也是相差无几,点点人头,这群老家伙竟然有二百余人,只要每个人有他们三人一半的本事,世上还有谁能挡得?
哪里还有心思看场中那热闹精彩的开场,一时间,周道儿真想脱身而去,回到天池,收拾行李便去逃命,但那也只是一瞬之间的念头,想起那谷中数万弟兄,却又怎生迈得了腿……
原本看看自己的手下也算兵强马壮,等收服了狐族之后,周道儿心中更是豪气万丈,但此时他才知道,那仙道数千年的盛名,终究不是白来的……
无奈的暗自苦笑了一声,当下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东张西望了一会,远远看见十三等几个小子正端坐在玄心宗的位置上,几个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眼中却是一亮,就算入了玄心宗门下,这几个弟兄的忠诚仍是无可怀疑,却能否在他们身上做做文章?
另外,听渺空的口气,仙道之中不甘雌俯与玄心宗之下的大有人在,这其中却也有空子可钻,想到此处,周道儿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歪着脑袋便琢磨了起来。
场内,方才的开场已换来一阵喝彩,一众玄心宗的长老躬身而下,沈仙飘然而出,身子一晃,便已站在最中央的石台之上,朗声说道:“逢诸位赏面,才有今日仙道之盛会,沈仙在此先谢过了……”
说罢,朝四周抱拳行礼一番,又道:“朗朗天地,原本该是太平盛世,然却有妖魔横行,扰我汉土,我仙道素来以佑护百姓平安为己任,数千年来从未懈怠,但妖魔狡猾,往往不能斩草除根,我等先辈均引以为憾……”
“此次我玄心宗得闻汉土妖魔齐聚此处,故此召集仙道大军远伐此地,如若能毕其功与一役,世间便能有百年平安,当真乃是大造化也,诸位能恰逢此会,仙功薄上,定留尔名,实乃幸事……”
“然一军之中岂可无将?仙道之中能人众多,沈仙虽然愚笨,却还懂得有能者居高位之理,故此设下这比武论道之会,以求贤能。”
说到此处,沈仙略微停了停,手一扬,一块银光灿灿的令牌凌空浮起,周道儿尚不知那是何物,渺空已然失声叫道:“天仙令……玄心宗不会要将它也拿出来做彩头吧……”
却看见沈仙指了指那令牌,微微一笑,说道:“此令为我玄心宗执掌多年,原也该换换主了,嗯……此次比武论道,获胜者便是盟主,这天仙令自也归他所有,天下仙道连我玄心宗在内,均愿奉召……”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一片哗然,要知有了这天心令便等若是天下仙道之长,天下仙道门派哪个又不想将其据为己有,只是碍着玄心宗人多势众,却不好下手而已,此时沈仙将这天心令拿了出来,顿时让一众原本并不想刻意争胜的人物也热血沸腾起来。
沈仙微微笑着往四周看去,心中却是冷笑连连,他执掌玄心宗已久,又如何不知仙道之中窥视其位者众多,虽然表面平静,但底下却是暗流奔涌,如若不是展现些实力狠狠的压制一下,日后定生大患。
但现今仙道势大,魔道日益消沉,此消彼涨之下,魔道早无抗力,没了对手,便连那十年一度的仙魔大会也告流产,想要寻机立威也不可得,此次仙道相聚,规模空前,如此良机却怎能错过?
他乃是天纵奇材,平日里从不显山露水,暗地里却早已修到地仙高阶的境界,离那天仙之境也只是一步之遥而已,便是面对自己的师尊怒火,也未必会落了下风,更何况还有那灵器榜上排名前二的鸿钧之袍及祝融戟在手,天下仙道又有谁是对手?
今日之会,便是自己扬威之时!
周道儿却也在那暗自高兴,他原本就在算计着如何帮这玄心宗搅搅浑水,此时沈仙却将一大好机会送上了门来。
天仙令一出,那些有点野心的门派必然会全力争夺,无论是胜是负,这互相之间的梁子只怕就结下了,就算你沈仙能力压群雄,也必然成了众矢之的,只要想办法再推波助澜一番……
等众人平静下来之后,沈仙将此次的比试规矩讲解了一下。
为示公平,此次比试,所有门派不分大小,均只可让一人参试,虽名为比试论道,但论道二字只是挂挂名而已,比拼的却是法术。
仙道上下,在此的共有一千零七十八个门派,抽签之后捉对比试,第一轮取五百三十九名,第二轮一人轮空,取二百七十名,第三轮取一百三十五名,第四轮又有一人轮空,取六十八名,以此类推,前十者为执事,最终不败者,便乃是此次的盟主。
周道儿已见过沈仙的本事,心知自己毫无半点取胜的机会,不过如能混个执事……倒也对打探消息大有益处……但看看陆静修身旁的一众老道,在看看身边一众‘师门长辈’,终究还是死了心。
要进入前十,得七轮全胜,如若用上二神器、途中也不遇到沈仙那般的高手的话,并非毫无希望,但想要不曝露身份,却怎可能……
而后便是闹哄哄的抽签,仙道能人众多,为防作弊,那抽签也是大有讲究,‘防偷窥’‘防感应’措施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清风观这般的小门派自然连抽签都排在了最后,渺空等人见无热闹好看已然回去,只留下周道儿一人等那签牌。
人多混杂,等到抽完签,日已当头,比试要在下午开始,周道儿将自己的名牌连同手中那写着‘慈云山’的木牌交了上去,等人记录完毕,便往回而去。
离清风观的居处还有数百丈远,周道儿看见一身着黄袍的道士匆匆而过,仔细看了看那衣着,却正是乾罗宫的弟子,心中忽然一动,远远坠在了他身后。
乾鹤发此时却是有些心灰意冷。
他苦修多年,那‘明真破妄雷机’一直停滞在六层,等在白玉山上发现了金矿之后,乾罗宫顿时富甲天下,大把大把的银子使出,收购了无数灵丹妙药。
想这数十年间,每日里几乎便是拿药当饭吃,这滋味可不好受,但苦尽甘来,总算将那‘明真破妄雷机’硬生生修到了七层境界,自东海出来之时,真是意气飞扬,以为天下已无敌手,却未料到今日一招之内便败与沈仙手下。
真要比拼修为,乾鹤发自信不在沈仙之下,然沈仙手中的鸿钧之袍却着实厉害,七层蓄势而引的雷机竟然也破之不得,乾鹤发一招之下,便知今日定无胜机,于是见沈仙再使出那祝融戟后,索性趁势落败,实则却并未受伤。
但如若破不了那鸿钧之袍,那比试论道不去也罢,这次汉土之行,却是白费心机了……他乃是野心勃勃之人,却又怎肯善罢甘休,但如今究竟如何才能挽回劣势……
乾鹤发不由得有些后悔,如若不是自己托大,凭现在身边这数百弟子,一同作法,来个狂雷千降,那沈仙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抗之不下啊……然而此时颓势已成,悔之不及。
正在那发愁,却听见门外弟子来报:“宫主,有人求见……”
乾鹤发一愣,此时此地,只怕人人都在拍那玄心宗的马屁,连那些来时约定的盟友也对自己避之不及,却还有谁会来找自己?
第十四章
门外,一个道士正在那急促的走来走去,满脸均是忐忑不安的神色,他圆脸大肚,可不正是那孙耀阁。
一会,门内传来乾鹤发的声音:“是哪位道兄啊……请恕鹤发我有伤在身,不便出迎,请进吧……”
他声音中略显疲惫,但中气仍是很足,显然受伤不重,孙耀阁不由得大大的松了口气,朝身边几个乾罗宫弟子打了一招呼,掀帘而入。
乾罗宫富甲一方,这临时之居也装扮的富丽堂皇,乾鹤发正斜倚在一张铺着虎皮的榻子上,手中端着一只银杯,见孙耀阁进来,眉头微微一皱,轻咳了二声,说道:“呃……是孙道兄……不知有何事啊……?”
说罢,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指了指面前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孙耀阁鼻中闻到了一股药草的清香,脸上浮出一丝担忧的神色,往乾鹤发处看了看,抱拳说道:“乾兄为我朝阳岛出头……不慎之下遭了那沈仙的暗算……我又怎能不来探望探望……却不知乾道兄伤势如何……”
乾鹤发又咳了几声,叹道:“那沈仙确实厉害,我被他那祝融戟上的天火所伤,只怕没有数年是恢复不了元气了……”
孙耀阁踌躇了会,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定,终是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碧绿的玉瓶,拔开瓶塞,一股清香顿时蕴蕴而出,那香味宛如实质,竟然可以看见空中有淡淡的烟雾飘动。
乾鹤发顿时精神一震,他灵丹妙药吃得多了,本身也是个大行家,此时只是略略一闻,便知这瓶子里的东西定然珍贵无比。
孙耀阁将那玉瓶微微一倾,一颗淡青色,手指般粗细的丹药便滚了出来,在他手心中不断打转,这下更是了不得,刹那间,那丹药所发的清香便充斥了整个帐篷。
“乾兄,我无以为报,这丹药乃是我朝阳岛祖辈传下,据说对疗伤大有奇效,不知能否助乾兄一臂之力……”
乾鹤发心头一动,以他的眼力,又怎会看不出这丹药的好来,光闻闻那味道,便知此药蕴含了无数天材地宝,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喉咙抽搐了一下,笑道:“孙兄客气了……此药如此珍贵,我却怎能无功受禄……”
孙耀阁微微一笑:“乾兄……我们一家人不说二家话,你也知道,我那不成器的侄儿如今拜在了沈仙门下……如若此次仍是沈仙得势,我只怕连脱身都是难事啊……此药虽然不凡,但终究是性命要紧,还盼乾兄伤愈之后,勿忘拉小弟一把……”
乾鹤发苦笑一声,叹道:“我现在自身难保……又能帮得了你什么……那沈仙……那沈仙……唉……”
孙耀阁眼中精芒一闪,笑道:“乾兄……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凭你七层的‘明真破妄雷机’,那沈仙再厉害也最多和你是伯仲之间而已……”
乾鹤发摇头道:“修为就算相差无几……但玄心宗的法宝却是大过厉害,我又能奈他何……”
孙耀阁将那丹药又收进了玉瓶之中,而后缓缓站起,朝乾鹤发施了一礼,正容说道:“我今日来此,却正是为了此事,但不知乾兄究竟还有意与那沈仙一博否……”
乾鹤发微微一愣,说道:“玄心宗仗势欺人,我等早已忍无可忍,如若有机可胜,我乾鹤发又怎会退却……只是……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孙耀阁深深吸了口气,大声说道:“好……我要的便是乾兄这句话!”说罢,手一扬,一道蓝汪汪的厉芒脱手飞出,刹那间将整个帐篷照耀的宛如海水倒映一般,那光芒一闪即敛,在空中微微一晃,便落在了他手心之中。
乾鹤发一惊,定神看去,那是一食指长的钉状物事,细长的钉身弯曲如蛇,一端是圆形的帽状,另一端分开三叉,叉间隐隐有几近透明的电光闪动,还不住的发出着‘嗤啦嗤啦’的声响。
孙耀阁神色凝重,将此物捧起,往前几步放在了乾鹤发面前,说道:“此乃我祖辈所传的‘雷神降’,乃是上等的灵器,乾兄乃是行家,你却评评,此宝比起那沈仙的祝融戟却又如何?”
乾鹤发深深吸了口气,手指一勾,那雷神降‘呼’的飞起,便落到了他掌心之中,运了些灵力上去,立马感觉到有一丝丝活跃而又狂暴的力量在掌心不住窜动着,那力量竟然好似和他所修的功法极为合拍,一遇到他的灵力,便不住的吸纳着,就好似一贪吃的幼儿许久未曾找到过食物一般,一会便将那点灵力吞噬的干干净净。
“如此有灵性……”乾鹤发心中一喜,加紧又输了一道灵力过去,同样也是一会儿功夫便被‘吃完’,乾鹤发大奇,方想再运一道,却感觉手心中的吸力越来越大,浑身的灵力不住的往那直泄而去,又是一惊,方想撒手,灵力又倒卷而回,刹那间便破体而入,在识海内游荡不休,竟然比方才还要充沛了几分,一时间,心中忽然有着一种与它心灵相通的感觉。
乾鹤发闭上双眼,细细的体味着这动人的滋味,许久之后方才睁开眼,盯着那法宝一副口水之流的模样,抬起头来直愣愣的看着孙耀阁说道:“孙兄……你如若肯将此宝出售……我愿用乾罗宫的一半基业交换……”
孙耀阁呵呵笑道:“这却不必了……既然此宝与乾兄有缘,送于乾兄又有何妨……”
乾鹤发眼中忽然掠过一道厉芒,方才那贪婪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淡淡的说道:“孙兄送上如此一份大礼……所图的只怕不只是全身而退那么简单吧……”
孙耀阁拍了拍自己硕大的肚皮笑眯眯的说道:“我自幼生在仙道之家,兄弟几个中却数我资质最次,也最懈怠,说来好笑……我小时候的愿望却是做个商人,开开心心的四海游走,识尽天下珍奇异宝……故此每当岛上来了那些走南闯北的商人的时候,我总是开心不已……往往便会缠上他们几天几夜,让他们讲故事与我听……”
他回答的风马牛不相及,但乾鹤发却未打岔,仍是在一旁静静的听他继续往下说着:“……虽然此愿终是未成,但自那些商人处,我却也学到了不少……任何物事,均有其用,但落到不同人的手中,价值却也大不相同……”
“就譬如那海底的珊瑚,在我们那算不得稀罕之物,然而只要运到汉土之上,则贵如黄金……这雷神降对你我也是如此,此物五行属金,与我朝阳岛的火属功法格格不入,在我手中只是一普通法宝而已,但如若是你乾兄用它……就算是沈仙也得忌惮三分……以今日之势,我与乾兄已是密不可分,我只盼乾兄能善用此宝,也好壮我东海诸门的声威……当然,在下也有些小小的要求……”
乾鹤发点头说道:“孙兄但说无妨……”
“在乾兄取得那盟主之位后,须得助我将那‘九耀当空’取回,此宝才是最合我朝阳岛之物,绝不能落在玄心宗手上……至于那小子嘛……也拜托乾兄一并操劳,帮我料理了……”
乾鹤发微微思索了一下,将那雷神降紧紧握在了手中,沉声说道:“孙兄一番美意,我怎能不受……那九耀当空之事,包在我身上便是……日后我乾罗宫与你朝阳岛永结同好,祸福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