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第四章 越狱后逃亡(1 / 2)

艾莉森 时雨泽惠一 0 字 2021-08-22

 这是一间阴暗的地下室。

上下左右都用石材密密砌起,几无缝隙。天花板特别高,竟有三公尺之多。靠近天花板的墙上各有一扇方窗,只有那里透进光线。窗上镶着毛玻璃,还有几根细铁条。

室内面积约为普通人家的客厅一般大,只是多了一道坚固的铁栅栏,将房间分成四六比。除了一道楼梯可通往上层以外,没有别的出口。木制的楼梯相当陡,顶端是一扇装在天花板上的木门,现在是关上的。

栅栏中铺了两块旧的厚床垫,上面都铺着毯子,维尔和艾莉森分别仰躺在上面。两人身上都盖着大衣,还多一件厚质的毯子。

其中一人突然睁开眼睛,猛然坐起,任毛毯和大衣滑落。接着又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离开床走到石地上。

匡!

一记响亮的声音,是那人的肩膀撞到栅栏。

维尔被这声响惊醒,睁开了眼睛。

喂!来人啊,随便谁都好,快点来啦!喂!

艾莉森对着天花板上的木门吼道。她双手抓着栅栏用力摇,上了锁的铁门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寂静良久之后

我看上面大概没有人在吧。否则这么吵,一般人早就来看了。

维尔在她后方淡淡地说道。

他穿着大衣坐在床垫上,两条腿向前伸出,一手胡乱抓了抓头,又左右甩了甩,像要甩去睡意似的。

艾莉森走回去坐在维尔身旁。她只穿着飞行用的连身制服,大衣搁在被铺旁,随身的小布包则不见踪影。

艾莉森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忿忿不平地说:

可是!为什么我们就得遇到这种事?

不知道。

维尔冷静地回答她。接着又问她肩膀怎么样?艾莉森点头谢谢他的关心。

然后她转过头去,直视着维尔。

该不会是不,说不定就是。可是也许这真的就是原因!

咦?

维尔看着艾莉森。听她又继续说道:

这个村子里的人其实是靠做金饰过生活的,所以无法忍受外人进入。

她说得十分认真。

哦不是我想不是。

维尔含蓄地否定她的推论。

那改成其实是靠鱼子酱呢?

我觉得更不是。

哦,是哦

只见艾莉森又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栅栏前放声高叫:

那还有什么理由要把我们关在这种阴森森的鬼地方呢?搞什么!开门啦!谁是负责人,给我出来!我真的生气罗!

维尔叹了一口气。

艾莉森吼累了,又走回维尔旁边坐下。

我看他们是不打算露面了。

维尔如是说道。

不过艾莉森,那些人好像不是为了我们才把我们关起来的。

房间的角落放了一个塞着软木塞的木桶,一旁有杯子,还有两条看来**的长砚。另外还摆了几条大毛巾。

好像是耶。只不过莫名其妙就被人迷昏关在这种笼子里,实在教我不服气!

也是啦。

艾莉森又看看维尔,再望向天花板,对着想象中关他们的那个人咆哮道:

既然要关,就弄个干净点、有淋浴间的套房来嘛!听到了没有!

坐在地下室的床垫上,维尔问道:

我想一定是误会吧。大概是什么误会,让他们误以为我们是可疑的人,所以说不定他们正在附近的村子叫警察来,到时候我们就能解释清楚了。

是吗?不过既然这样,我们也没理由非待这里不可了。

艾莉森看了看手表后,站起身说:

我们现在就逃出这个监牢,早点离开这种怪村子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满有道理的问题是该怎么做?

艾莉森走近栅栏,摇一摇小小的滑门。

这外面的锁很普通,用一根发夹就能打开呀,我以前学过。所以长官说,飞行员就算被俘虏也不必惊慌。

可是我们在牢里,手构不到啊。

所以要到外面去嘛。

怎么出去?

艾莉森默默指着墙壁上缘。维尔抬起头去。

窗子?

拆掉那个铁窗,以我的身材就能钻出去了。

拆掉铁窗?

咱们来动手吧,你照我的话做。

在艾莉森的指示下,两人便展开作业。

首先要把毛巾撕成长条。再把床垫的小洞挖大,用里面的弹簧尖勾破毛巾一角,然后一人抓一端,就这么将它撕裂。再将布条末端互相打结,浇点水在结头使它湿润,之后合力拉紧到有水滴出为止。

这样就绝对不会松开了。这是用来绑紧鞋带的窍门唷。

就这样,他们做了两条长度可达天花板的布绳,又将两条结为一条。

最后把床垫拖到窗下,离墙壁有一点点距离的位置,再将两块床垫叠在一起。

好,来爬了。

艾莉森这么说着,将头发藏进衣领后,接着便做起柔软操。

艾莉森,你可以吗?

哎哟,你忘了是谁教你爬树的吗?

只见她往墙壁走去,站在墙壁角落呈直角的地方,手脚附在左右壁面上。

安、安全吗?要不要把床垫放在正下方?

没关系,就放在那里。不过你要先把绳子准备好。来罗。

艾莉森开始攀岩。她的双手双脚像是按在墙上似的,灵巧地在石块间的缝隙施力。维尔就在床垫旁看着她的动作,几乎不敢眨眼。他的一只脚搁在床垫上,深怕若有什么万一,马上就能把床垫踢过去。

维尔的担心像是多余似的,艾莉森轻轻松松便爬到了天花板附近。但见她一手扣在窗缘上

嘿!

另一手也攀上去。接着,从悬垂在墙边的姿势,以窗缘为支点一口气撑起了身体。她腾出左手抓住铁窗摇了几下。

果然还满牢的。

艾莉森改用右手拉住铁窗,双脚抵在墙上,以此支撑身体,然后转向下方的维尔伸出左手。

什么?干嘛?

绳子。给我一头。

维尔连忙把脚下的布绳拉过来。

要丢罗。

说着,他将一头抛向艾莉森。艾莉森一次就接到,并将绳子从铁窗最左边的格子穿过去,然后往右送,再从最右边的格子拉出来。全都以单手进行。

再来,她改用左手抓着铁窗,以右手将绳索向身后拉。好几次有结头卡住,她都小心地一一穿过。

最后,在绳子贯穿中央,绳索的左右两端已经等长地垂到了地面。艾莉森叫维尔拉稳绳子,她便顺着绳子滑到地面上来。

铁窗的框嵌进石头里。我们把它拉出来吧。

他们便一个抓着一端

好了吗?预备

两人同时用力拉。铁窗一开始只发出轻微的轧轧声,但在拉了两、三次之后,铁条已经明显被拉歪了,只是窗框还在那儿。

维尔拭去额头上的汗水说:

还、还不行吗

已经差不多了,我再去加个临门一脚。只要一鼓作气施力就行。

艾莉森说完,再次攀上绳索。她垂吊在铁窗下,拉拢左右两段绳子。先用一手抓住一条,再放开另一只手,很快去抓住另一条。

维尔,你退到最后面去,免得危险。

你、你要怎么做?

俯瞰着维尔,艾莉森笑**地说:就是这样呀!

话才出口。她竟从高墙上一跃而下。背对着墙壁,双手握着绳子前端举在肩头,好像抓着登山背包的两条背带那样。

就在艾莉森即将落到床垫上时,布强绷紧,力道传到那几根细铁条上。

啪叽!

铁窗的框终于变形,从窗缘松脱开来。艾莉森也在同时间落到床垫上,并且屈起双膝以吸收撞击。!

维尔已满脸惊吓,却见艾莉森朝他望了一眼,迅速顺势向前一滚,就在床垫上翻成护身倒法的姿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艾莉森第一次着地的落点她半秒钟前才翻滚出去的床垫上,松脱的铁窗重重地摔了下来。铁窗在床垫上弹起,落到石地、再撞上铁拦。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回荡了好一阵子,维尔不由自主地缩起脖子。

噪音平歇,维尔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艾莉森俐落地站起来说:

怎么样?很顺利吧?

维尔愕然地瞪着她,愣了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

艾莉森,要是有个差错你就死了耶

是呀哎、可是

她看看地上的厚重铁窗,又看看维尔。

然后笑着说:很顺利,不是吗?

地下室天花板上的木门开了。

生绣的校链发出声音,板门往上被拉来,一束长长的金发垂了下来,是艾莉森的上半身探下来看。

她很快地走下楼梯,来到铁栏前与维尔相对,衣服和头发都沾着白雪。用铁窗敲坏的窄小窗外原有很多积雪,如今则有被拨开钻过的痕迹。

怎么样?

维尔压低了声音问道,艾莉森却仍以平常的语气说道:

根本一个人也没有,上面只推了货物。这里好像是村子外面,那座塔看起来很远呢。我是没什么时间仔细看,但村子里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还有,好像要下雪了。

说着,她开始用折弯的发夹挑锁。维尔才刚将两人的大衣拿起

开了。

铁锁已经被她三两下打开。小巧的轨道式栅门滑开,声音十分刺耳。

维尔把大衣拿给艾莉森,自己才钻出去。

好啦,再来就交给它们两个啦。

艾莉森说道。维尔钻过栅门,转身一看,床垫上有两个人形鼓起,像是挨在一块儿睡觉的样子。那是他们用毛毯和布绳做的假人。

看起来挺亲密的嘛

艾莉森不自觉脱口而出。

艾莉森?

没、没事。我们走吧!天色已经很暗了,正好可以偷偷溜出村子。

时间不多了呢。

班奈迪看着手表说道。

他正在防雪林中。此地雪深及膝,密林几乎遮蔽了大部份的视野和光线,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看看云量也增加了。天气显然正在恶化。

跳进村子入口左侧的防雪林之后,班奈迪便往山谷深处前进。他小心翼翼地远离大路,不让任何人发现,打算走到峡谷最尽头。

有时因为树上的落雪太多,一下子使他踏进雪深及腰之处;有时则是雪堆突然落到他的头上,延迟了他的脚步。积雪埋到腿部时,他就用短机关枪连同布袋一起当拨雪铲用。他偶尔窥探谷中,确认所在位置,见刚才遇见女子的鱼池一带已经走过。

班奈迪再度前进。额上浮现汗珠。

又走了一段,班奈迪改为横向前进。他压低身势,藏在一棵大树后面打量谷中。

总算到了。

村子就在眼前。稀稀落落的房舍和唯一的那座尖塔映入眼帘,却不见半个往来行人。日暮时分的雪山深谷中,小村庄流露着一抹诡异的静谧。

到底有没有人住啊

班奈迪又回到树林后,继续往前走,但没多久就遇到了障碍。

这会儿是肯定有人住了,不过这一带的村子都是这个样子吗?

看着眼前景象,班奈迪不禁错愕。原来林中竟有一道铁刺网,从地面直到与他头部同高的位置。他用脚拨开地上的积雪,惊见雪地里也有。宛如荆棘的有刺铁丝,被人以二十公分左右的间隔水平地绑在树干之间,甚至为了固定连斜向也有,扎实地构成这道铁树网。

要防野兽也做得太夸张了。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基地啊?

班奈迪开始沿着铁刺网找缺口,没想到它竟然毫无间断,像是把整座村子团团围起来似的。每一条有刺铁丝都牢牢地缠在树干上。既没有任何一处断口,也都非常牢固。

可恶。

班奈迪正在暗骂时,瞥见一户人家旁有人影晃动。只见小溪对岸有一栋石屋,看来像是简易仓库,而那人影从屋子的地板附近爬出来,缩着身子把头探出雪堆东张西望。人影虽小,班奈迪仍看得出那一头长长的金发。

班奈迪继续在大树后面看着,直到金发的人影走进那栋石屋。

艾莉森我都跑来救你了,你还要毁掉我大展身手的机会?

班奈迪说着,重重吐出一口疲倦之气。就在此时

村子中央、房舍比较密集之处出现了别的人影。班奈迪看到几个村民一起从有尖塔的建筑物中走出来,在马路上站着聊了一会儿,其中数人走进另一户人家,剩下的三名男性则往山谷尺头,亦即艾莉森所在的那栋小屋走去。

这下糟了。

班奈迪恨恨地看着眼前这一大排铁刺网。他左看右看,发现铁丝都缠绕在粗壮的老树干上,只有一棵树龄较小、树干稍微细一些,直径大约三十公分,高度则有四公尺左右。班奈迪抓着树枝摇了摇,又攀上去悬在上面,都没法折断它,只能摇下少许积雪。

他放下肩上的布袋,拉开拉链,见里面放了短机关枪和三条弹匣。他将它们全部取出,俐落地装填起来。

班奈迪挖开树下的雪,直到树根快要露出来,接着将折了好几折的布袋放上去,用力把枪口压在上面。

这么做万一被发现我就逃吧。

班奈迪扣下扳机。

抢声闷响。班奈迪站在树旁,一发接着一发地射击。

弹匣的二十八发子弹都射完了。枪口下的布袋变得焦黑,冒出一股白烟。班奈迪赶紧拿雪覆上去盖住。再看看树干,已被弹匣削去了有一半之多。

于是他双手攀上树枝,顺势一口气以全身重量往下拉。其实树干已经略微偏垂。

啪!

只剩下一半粗细的树根应声折断。班奈迪双手一滑,仰面倒在雪地上,树枝上的雪堆迎面砸中他的脸。

他一面吐出口中的雪一面起身,只见那棵树已经横倒在地。铁刺网虽没有断裂或松脱,但已被树干扯歪,开了一个可容人钻过缺口。

那三名村人并没有注意到班奈迪,仍然在马路上走着。班奈迪把短机关枪塞进破洞焦斑的布袋,将它拿在手里,仰着钻过铁刺网。}.]

过了这一道障碍,班奈迪在雪地上匍匐前进,来到防雪林地的最后一棵大树前。由此前往艾莉森走进的那栋石屋之间全无树木、房舍,自然也没有藏身之处。但见那三个男人的确是往小屋走去。

来不及了吗?可恶!

班奈迪刚咒骂道,天空就开始飘雪。像是舞台落幕一般,雪花浓密一致地降下,视线立刻变得极端恶劣,但班奈迪仍然看得见那三人正在走近。当然,要是班奈迪走出树林对方也看得见。

真的来不及吗该死!

班奈迪再度骂道。

终于开始下了。

从门缝中看了看外面,艾莉森说道。维尔也在她身后说:

好大哦。这下子积雪又要变深了。

艾莉森关起门。两人都穿起大衣,戴上他们的帽子和手套。

这样我们躲起来才容易呀。我们要偷偷溜出山谷,听懂了没?

可、可是车子呢?不可能徒步走回去啊。

也对。要不要中途找一户人家抢一匹马来?

那不就是强盗了吗你别说得这么不当回事嘛。

也比监禁的罪名轻吧哎,临机应变吧。

说完,艾莉森便慢慢找开门,半蹲着走出了石屋。维尔也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出了门,一转到屋子左侧,艾莉森突然停下脚步,差点儿让维尔撞上。

这一面的墙上钉着一个老旧的木架,上面叠了好几个空的植木钵。

怎么了?维尔的这句话还没问出口,艾莉森立刻甩手后住他的嘴。她将手指放在嘴前,示意维尔别出声,把脸凑近维尔的耳边,窸窸窣窣地悄声说道:附近有人呀。正往这儿来。

维尔吓得瞪大了眼睛,表情凄惨,无声地欲言又止。

维尔你待在这里,等一下就随便搪塞说是在等人。之后我会像那次对付那个坏警官一样,懂吗?

艾莉森快嘴快舌地交待道,维尔立刻猛点头,无声地说好的好的。

于是她留下维尔,敏捷地消失在石屋的另一侧。

站在屋檐的落雪和墙壁之间,维尔一动也不敢动。终于他听见了脚声,从大门方向踩着积雪小跑步而来。那个人每接近一步,维尔的表情就为紧张和恐惧抽动一下。

脚步声停了。下一秒钟,有个男人的身影转过屋角出现在维尔眼前。

哇啊!对不起!

维尔的话才出口!

不知你为什么要道歉,不过我原谅你。

那个男人悄声如是说道。维尔惊愕得忘了闭上嘴,呆呆地望着他。

你是?班奈迪先生?

班奈迪轻轻一笑,低声以贝佐语说:

是啊,你以为是谁?

咦?你怎么会跑来这里?

我太闲了。本来是想跑来当你们的电灯炮,没想到居然变成来救人。

噢。谢谢你

维尔安下心来,放松了双肩的力量。

没关系。有三个村人进了旁边的屋子,我们快趁现在悄悄离开这里吧。对了,艾莉森跑哪去唔哇啊啊!

随着惨叫声,班奈迪向前一倒,从后方接近的艾莉森抓住了他的脚踝,使尽力气往后拉。

班奈迪反射性地伸长手臂,左手一个不小心碰到了壁架,老旧的木架子经不起这么一碰,上面的植木钵几乎全都掉了下来,结果木板和陶钵碎得稀哩哗啦。

艾莉森!不得啦,是班奈迪先生啊!

维尔这会儿的嗓门也不小。幸好他喊得快,否则艾莉森的靴子就要踢上班奈迪的侧腹了。

咦?

好过份

听见班奈迪的贝佐语

咦?

艾莉森也不禁惊叫起来。班奈迪跌得满脸是雪,翻过身来说了一声:嗨,然后才幽幽站起来。就在这时,另一枚歪斜的层架不支松脱,又摔落了几个大陶钵。

这一阵稀哩哗啦声响也毫不逊色,立刻引来附近好几个猛然开门的砰磅声。

喂!真的不是我听错!还有人讲话!

隔壁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