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第一章 神秘老爷爷登场(1 / 2)

 [1]

一旦風停止吹拂,雖然時間是夜晚,但獵人們仍然汗流浹背。

其實氣溫並不算熱,問題是濕度實在太高了。

這裡幾乎整年都在下雨,沒有雨的時候也會起霧。就算是難得的晴朗日子,空氣還是不會變得比較乾燥。這個地區也因此而成為蕈類的寶庫,不管是學者、獵人或村民都非常清楚這一點。

庫普迪歐斯濕地是一處公認的獵場。雖然該地位於多恩多魯瑪西北方,離江波村有一段相當遙遠的距離,但由於能夠采集到許多在江波村附近獵場無法取得的珍貴蕈類等素材,因此基奧比較有空的時候也偶爾會到這裡來。

「到晚上,這個地方看起來就更詭異了哪~」

基奧將行李在據點處安置好,一邊環顧四周的狀況一邊如此自言自語。雖然沼地中生長著許多樹木,但枯死的樹木也不少,這是與密林較為不同之處。在月光照耀下若隱若現的眾多枯木,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樹木的墳場。這種不同於密林生命力洋溢感覺的景色也別有一番風情。

「哈,身為本大爺勁敵的人,應該不至於以為這裡會出現幽靈吧?」

羅西如此取笑基奧。

「你在胡扯些什麼!我的意思是,因為視野受到限制的關係,所以可能很容易遭到怪物偷襲啦!」

雖然基奧嘴上這樣逞強,但如果現在要他一個人單獨行動,即使先不考慮什麼幽靈之類的,他多少還是會有點不情願吧。

「基奧先生是初次在夜晚時來到沼地嗎?」

埃迪麗卡輕笑幾聲,放下了自己的行李。她一邊如此說著一邊取出必需物品,將它們放進隨身背包。

「咦?是啊,只在白天的時候來過幾次。沒辦法,畢竟這裡離江波村相當遠,所以其實本來就不太會常到這裡來了。」

「這樣啊。我在抵達江波村之前,曾經有個三、四次晚間在這裡狩獵的經驗,應該多少能有所幫助。」

埃迪麗卡含蓄地說出了頗為可靠的話語。

「是嗎?那就拜託你了。」

聽到基奧這麼說,埃迪麗卡應了一聲,臉上浮現出高興的微笑。她使用的弓是女王衝擊,這種武器的素材與她的防具一樣都是取自於利奧雷亞,或許是注意到基奧一直緊盯著少女的裝備,羅西又開起了玩笑。

「哈哈哈,對我和甜心的新裝備感到羨幕了吧?你就不要再硬撐了,快點將武器和防具換成新的裝備吧。我也希望能早點和換上比較像樣武器防具的勁敵來好好地一決勝負啊~」

這人還真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啊基奧不禁苦笑。

「裝備上的差距就靠技術來彌補了!」

雖然基奧確實有點想換套新的裝備,但他還是用不服輸的發言掩藏住了自己的心意。而且在實際上,基奧會這麼說也並非完全只是在逞強,他身上的藍速龍系列裝備已經盡可能地強化到了極限。另外,武器也從原本的獵人彎角刀強化成了藍速龍王之牙匕首改。

「這套裝備還是相當好用的喔。」

「哼哼哼,看到我的活躍之後可別被嚇到了!」

兩人就這樣一邊彼此開著玩笑一邊走出了據點,雖然他們沒事就吵個不停,但基奧其實相當信任羅西的實力,而他也能感受到羅西對自己同樣十分信賴。

[2]

到處都可以看到那些傢伙的身影。

他們憑著旺盛的食欲,強大的繁殖能力以及柔軟的適應力,在世界各地都得以順利的生存。

以雙腳行走的狡猾狩獵者這就是人們對鳥龍種所抱持的印象。

濕地區域的地面整年都處於潮濕狀態,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化成了泥沼,若是在明亮的白天時經過倒還無妨,但在夜間光線不佳的條件下奔跑時就相當難以分辨了。基奧已經碰上好幾次一腳踩下去就陷入泥沼中的麻煩狀況。

但是,那些鳥龍種怪物卻能若無其事地在條件惡劣的地面上奔跑,以強靭有力的腿力向獵人發動進攻。「嘖!」

基奧一邊咋舌一邊轉身閃過了一頭紅色鳥龍的攻擊。雖然敵人與密林中常見的藍速龍同樣屬於鳥龍種,但這些怪物們的外表則頗具特色。首先最引人注目的,多半就是它們那紅到讓人覺得有毒的膚色了。此外,還有那略帶圓形的頭部,以及與其他種類怪物相比,幾乎可說已完全退化的前腳。而最大的不同點,在於它們那種先以體內產生的毒液攻擊目標,等對方衰弱之後再全力攻擊的習性。

紅速龍。這就是人們為這種怪物取的名字。

「可惡,毒液真是煩死人了!」

基奧一行人在沼澤處陷入了五頭紅速龍的包圍之中。其實他們一開始面對的怪物數量並沒有這麼多,但因為對方是天生的狩獵者,行動神出鬼沒,所以基奧等人轉眼間就遭到了包圍。怪物們持續地從一處死角移動到另一處死角,過程中還不時發動攻擊。有的紅速龍用銳利的牙齒咬向獵人,有的則是憑借強靭的腿力跳上空,中從獵人頭上發動攻擊。位於目標後方的怪物則直接以毒液攻擊對手。

不過基奧、羅西與埃迪麗卡也全都是年紀輕輕就已具有豐富戰鬥經驗的獵人。三人在閃躲紅速龍們猛列攻擊的過程中,很快地找出了應對敵人攻勢的方法。露活應變的能力也是優秀獵人所必須具備的才能之一。

「基奧先生,羅西先生,請提防那片沼澤!」

可能是已經比較行有餘力了吧,埃迪麗卡出聲提醒另外兩人。

「那片沼澤是因降雨停止而涌出的毒素滙聚形成的,要是踏入其中或吸到瘴氣的話,毒性會立刻流遍全身。」

因為紅速龍們若無其事地在該處活動,所以基奧剛才也沒多加注意。不過正如埃迪麗卡所說的,呈現紫色的危險毒液正從岩石縫隙等處不停涌出。

「我知道了!」

「嗯,沒問題!」

基奧和羅西迅速地根據迪麗卡的警告修正了自己的行動。他們一邊閃躲位於各處的毒沼澤,一邊鎖定自己的目標,然後向敵人逼近。羅西揮舞著盾蟹大刀,基奧也巧妙地運使著藍速龍王之牙匕首改,加上與紅速龍保持距離,以手中的女王衝擊掩護兩名前違的埃迪麗卡,在三名獵人的合作下,區區五頭紅速龍完全不是對手,怪物的數量在瞬間就減少了一大半。

「好啊,這樣就搞定了!」

基奧收起藍速龍王之牙匕首改,換成剝取用的小刀,開始對紅速龍進行割取。雖然他們並沒有事先討論過要如何分工合作,但羅西和埃迪麗卡這時自然而然地負起了警弁任務,提防敵人的襲擊。這也是和其他人組隊狩獵的好處之一。

基奧暫時放鬆了戒心。

在他單獨狩獵是當然不可能如此大意,但敵人剛好也在此時現身了,對方簡直就像是一直在等待這個瞬間似的。

「嘎,嘎!」

出現的怪物是,以遠勝其它同類之龐大身軀自豪,領導紅速龍旅群的鮮紅色鳥龍「紅速龍王」。

它也是這次狩獵的主要目標。

沼地下方似乎有個寬廣的地下洞窟。在三人眼前的岩架附近有一個相當大的洞口。紅速龍王這時正位於洞口處,兇狠地盯著獵人們,怪物巨大的身體有一半已經露出了洞口,四周頓時充滿一股像是地獄守門犬出現般的強大壓迫感。

敵人看到自己的同類正遭受基奧剝取的景象,連續發出了好幾聲高亢的叫聲,並且為了威嚇對手而激烈晃動著它的身體。

羅西和埃迪麗卡迅速朝著紅速龍王做好了應戰準備。基奧也迅速結束剝取作業。他轉身面向鮮紅色鳥龍的時間只比另外兩人稍微慢了一點。

「要來了羅西,埃迪麗卡,不要大意了!」

「這是我的台詞吧!」

羅西輕鬆地揮了揮大劍,借此提振斗志,同時也算是響應了基奧的激勵。埃迪麗卡則是輕輕點點頭,以流暢俐落的手法從腰間箭筒中抽出箭,將它架上了弓。

基奧再次拔出武器,殺向敵人。

紅速龍王似乎將一直線朝著自己衝來的基奧當成了主要的目標。它在離開洞窟的同時就充分發揮強靭的腿力,跳上了半空中。

基奧立刻判斷出德斯伊歐的著地位置,以前滾從該處逃開。下一瞬間,怪物轟然一聲落在他剛才站的地方。敵人發出「咕嚕嚕」的低吼,探出頭盯著閃過自己跳躍壓擊的基奧。對方的眼神比基奧至今為止交手過的其他鳥龍種怪物都要來得更為冷酷無情,讓他有種像是被機械盯著的感覺。敵人那比普通紅速龍更為發達的頭部,看起來簡直就是呈現恐怖紫色的肉質斧頭。

「嘎,嘎!」

怪物再次發出刺耳叫聲,猛然張開大嘴咬向基奧。他這時還沒站穩,於是乾脆放棄起身的打算,直接就地往旁邊滾開。

紅速龍王似乎有點忿恨地嘖出一口氣。基奧滾了一圈之後順勢站起來,他並未展開反擊,反而進一步拉遠了彼此間的距離。

「喝呀!」

這時,高舉著大劍的羅西也趕到了。基奧之所以會馬上退開,正是因為他注意到羅西的關係。為了避免誤傷隊友,戰鬥時最好不要采取過於密集的隊形。雖然會因隊員編組而有所變化,不過在組隊時,行動較為靈活的基奧多半會被分配到負責破壞敵人架勢,或是為隊友制造改擊機會的游擊任務。這次也不例外,基奧設法使敵人露出破綻,由攻擊力較高的羅西來重創敵人,這是他們組隊時的基本戰術。

雖然基奧之前說要與羅西競爭誰能給敵人致命一擊,但他並沒有因此就自私地設法搶占攻擊手的位置。他仍然能夠冷靜觀察戰況,該攻擊的時候就上前,必須後退的時候也決不戀戰。

羅西手中的盾蟹大刀著呼嘯的風聲劈下,砍中了紅速龍王的頭部。

「嘎!」

怪物發出一聲短短的哀號,對於這完全來自死角的一擊,它根本無法采取防御。但是,怪物堅厚的皮膚吸收了大部份的衝擊,因此這一刀似乎並未對它造成多少傷害。

「那就再來一下吧!」

羅西巧妙地移動身體重心,接著一個翻身,把剛才全力往下揮的大劍順勢撈起,然後往上一砍。然而,已經注意到羅西的紅速龍王一下子往旁邊跳開,輕鬆地閃過了這次的攻擊。

「嘖!」

羅西咋舌。就算是極為熟練的老手,一旦一揮空,獵人無可避免地會因為大劍的沉重重量而出現短暫的破綻。這樣一閃即逝的無防備時間,在獵場很有可能會成為致命的瞬間。紅速龍王將矛頭從基奧轉向羅西。朝著新目標跑去。基奧距離兩者較遠,來不及趕過去支持。

「羅西!」

就在基奧發出叫聲的同時,紅速龍王那彷彿是要將自己龐大身體壓向敵人的撞擊也命中了羅西。不過,羅西並沒有被撞開。面對巨大怪物的衝撞,羅西確實地擋下,撐住了這一擊。

紅速龍王並未因此退縮,它還企圖就這樣一口咬掉羅西的頭。不過,埃迪麗卡在這時介入了兩者之間。當然,她並非挺身承受對方的攻擊,而是以強勁的一箭阻撓了敵人的意圖。

埃迪麗卡很快地移動到不用擔心會傷及羅西或基奧的位置,接著迅速張弓射出了一箭。雖然這一箭並沒有命中目標,不過也已經足以讓紅速龍王將注意力從羅西身上移開了。

「殺啊!」

原本位於稍遠處的基奧也在這時趕到並發動攻擊。察覺到同伴行動的羅西也像基奧之前做的一樣,以前滾的方式退出了危險範圍。

基奧鑽進紅速龍王的死角,使出了斬擊。

砍中了頸部。

刺進了肩膀。

劈傷了厚實的胸口。

基奧當然也不會放過敵人稍微失去平衡的破綻。他將重心移往左腳,在原地轉了一大圈,把夾帶著強大離心力的沉重攻擊狠狠地砸向怪物的側頭吧。

這一擊仍然無法打倒肉體比德斯藍速龍之類敵人要來得更為強壯的紅速龍王。話雖如此,但基奧也並未因此而亂了方寸。就算沒辦法輕鬆分出勝負,只要能一點一滴使對方累積傷害,這樣也足夠了。基奧現在已經能夠在腦海中明確地描繪出直到確實打倒敵人為止的流程。

經過一段時間之後,紅速龍王終於倒下了。勝負的關鍵是埃迪麗卡趁羅西與基奧吸引住對方注意力時所設置的麻痺陷阱。雖然他們三人是初次配合進行狩獵,但因為彼此都是擁有相當程度經驗的獵人,所以在戰鬥中自然地就認清了各自應當負起的任務,並且迅速調整戰法。現在,若只是單獨一頭紅速龍王,對這支隊伍來說已經不再構成任何威脅了。

「埃迪麗卡,你剛才踩進毒沼澤了吧?身體沒有問題嗎?」

這次進行剝取作業的人換成了羅西,基奧一邊注意附近的狀況,一邊與埃迪麗卡聊了起來。從她先前支持羅西時的位置來看,少女應該完全踏入毒沼澤之中才是。不過,埃迪麗卡只是看了一下自己的腳邊,然後就乾脆地答了句「謝謝,我沒事」。

「因為雷亞系列裝備具有優秀的抗毒能力,所以這種程度的瘴氣完全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

「喔,原來是這樣的啊」

這時,完成剝取工作的羅西,開始朝著基奧等人所在的方向擺出各式各樣誇張的姿勢,看起來像是在自誇的樣子。

「怎麼啦?剛才撞到頭了嗎?」

基奧當然很清楚知道羅西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對方是在向自己炫燿他那足以承受紅速龍王攻擊的強大防御能力。不用說,這當然是多虧了羅西那套大盾蟹系列的新防具。

見識到另外兩人裝備的性能後,要說基奧不會感到羨慕那是騙人的,他不禁開始認真思考要更換新裝備的事。然而,新裝備自然必須挑選適合自己戰法的種類才可以。有那個打算的話,基奐應該也能夠做出與羅西相同的大盾蟹系列裝備,但大盾蟹系列是否真的符合他的要求,那就另當別論。這時,基奧腦海中的新裝備形象仍然不是很明確,不過如果現在羅西提出「你很羨幕吧?」之類的問題,基奧多半還是會賭氣回答「嘿,這靠技術就可以彌補了啦」,不肯輕易認輸吧。

附帶一提,雖然只是偶然,不過打倒紅速龍王的最後一擊,正是基奧所使出的回旋斬。

[3]

由於三人在回程時,為賣掉不需要的素材而繞到多恩多魯瑪去了一趟的關係,因此在狩獵結束後約十天才終於回到了江波村。

「呼,果然還是很遠嘛。」

回程的航線與基奧三年前抵達江波村時的路線完全相同,在船上無聊到發慌的基奧,一走下船就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江波村附近的交通還不是很發達,希望未來能夠變得更加方便,而自己以獵人身分付出的努力也應該能成為村莊發展的動力吧基奧這麼想著想著,突然覺得因狩獵而產生的疲倦似乎也不是那麼令人討厭的事了。

「基奧!羅西!」

這時,面帶笑容,滿臉喜色的村長向他們跑來。

「發、發生什麼事了嗎?」

總之得先試著讓對方冷靜下來即使在獵場仍然十分沉著的埃迪麗卡這時也不禁有點驚訝的樣子。

「啊,沒關係的啦。我們的村長經常都是這個樣子。」

聽到基奧用這種方式為村長開脫,埃迪麗卡雖然還是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不過似乎也接受了基奧的說法。

「那,村長,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基奧也試著安撫興奮不已的村長。如果手邊有清涼飲料的話,基奧其實很想把它拿給村長喝,不過他現在只帶著為應付沼地區域的洞窟所準備的溫熱飲料。讓村長喝下這個的話,只會使他更加激動而已。所以基奧只能等對方冷靜下來。

「基奧,你冷靜聽咱說。」

需要冷靜的人是你吧要是說出口的話,很可能會讓村長再次陷入亢奮狀態,所以基奧只能把話放在心裡。

「有慈善家來訪了~」

「慈善家?」

基奧與羅西同時開口反問。有時會出現一些能夠認同江波村這類小村莊的努力、願意提供援助的熱心人士,一般都將這類人物稱之為慈善家。

「沒錯!住在多恩多魯瑪的大富豪,表示願意盡力協助本村了喔!」

現在,江波村主要透過販賣特產菇及羅西和基奧繳納的素材等方式來賺取用以擴建村莊的資金。

輸出這些物質的行為,同時也等於是在向外傳播「本村中哪些事業有利可圖」的情報。因此,以前村長需要長途跋涉前往大城市推銷的那些貨物,現在已經開始有當地商人主動前來收購了。另外,來往各地、提供村民及獵人們各種必需品的旅行商人也比較常在江波村中出現了。

不過,這些變化的步調都相當緩慢,這幾年來,村莊的外觀幾乎可說沒有任何改變。雖然村長時常宣稱要將村中各處道路都鋪上石板,讓每個村民都能住進石造的房屋,但看來離目標還有一段相當漫長的距離。除了三年前在酒吧旁新建的水車外,村內就沒有其它較大的變化了。

比較深刻的問題還不只是金國而已。工匠不足也是相當令人煩惱的事情。像多恩多魯瑪那樣的大城,工匠可說比比皆是。然而,江波村只是個離最近的城市都需要數日行程的偏僻村莊。而且,有的地方與江波村之間還隔著一片有怪物棲息的區域。某些工匠不願前來這裡的理由並不是怕賺不到國,而是有安全上的考慮,因此來到這個村莊的工匠並不多。簡單的修理或制造等工作,手巧的村民與船老大都還能勉強應付,但苦是擴建村莊這種規模的大工程,來自外地的工匠就是不可或缺的了。

「對方說,願意對這些問題提供咱們需要的所有支援!」

如果這是真的,那對方還真是個奇特的人物哪。

「總之,那名慈善家已經來到村子裡了。對方正在酒吧等著你們,所以麻煩你們趕快過去吧!」

「等我們?」

基奧與羅西面面相覷。雖然基奧想不到那個慈善家找自己和羅西這樣的普通獵人要做什麼,不過兩人還是照村長的指示向酒吧走去。酒吧位於江波村的中央,就在從碼頭走上坡道後的不遠處。

村長說對方是多恩多魯瑪的富豪。基奧心想,搞不好自己還曾經聽說過那個人的名字也說不定。這是因為,他過去曾經在多恩多魯瑪住過一段短暫時間的關係。

雖然說基奧在那個時候並未認識任何有國人。不過,對方應該是個打扮氣派的紳士吧。搞不好身上穿的是燕尾服,身邊還時常跟著一個做事俐落又殷勤的管家雖然基奧並不是很認真的這麼想象著,不過他在趕往酒吧的途中腦子裡確實都是這類近乎巡想的畫面。

「慈善家?」

「大富翁?」

走上坡道之後,基奧和羅西各自脫口說出了疑問。

在酒吧內,除了和往常一樣正在努力工作的帕蒂之外,還可以看到另外一個人。就一般常識來思考,「另外一個人」應該就是那名慈善家才對,不過羅西和基奧都感到十分困惑。

「喔,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能碰上這樣的美女。哎呀,這下黃泉路上的樂趣又多了一項了,真是大飽眼福啊。」

只見一名老人握著帕蒂的手,發出「喲喲喲」的詭異笑聲。雖然帕蒂的表情有點僵硬,但仍然努力維持笑臉與客人應對,她也真是夠敬業的。

「小帕蒂,怎麼樣啊?要不畏到多恩多魯瑪來當我這老頭的繼室啊?保証生活會很快樂的喔!」

「啊,這個,我覺得自己可能不是很啊,基奧,羅西,你們總算來了!老先生,你看,我們村子的兩名獵人現在回來了!」

帕蒂一邊這麼說一邊急忙把手從老人手中抽了回來。她的臉上頓時浮現出連基奧等人也從未看過的燦爛笑容,三步井雨步地從吧台後方衝出來迎接他們。

「還好你們來了,那位老爺爺實在很黏人。接下來就拜託你們了!」

帕蒂在兩人耳邊這麼說完後,留下一個淘氣的微笑,轉身拉起基奧和羅西的手回到酒吧。由於令人意外的事實在太多了,基奧不禁覺得自己的思考能力大概只剩下平時的一半而已。

先前聽村長說對方是多恩多魯瑪的大富翁,而且又是慈善家,但剛才的景象卻與基奧先前的妄想截然不同。

而且還不僅如此,那位老人的打扮也簡直和獵人沒什麼兩樣。他身上穿的防具,正是quan套的皮制輕系列裝備。而且,再從頭上那頂寬邊高帽子及其他細部的特徵來看,那似乎還是皮制輕S系列的裝備。在一般較為人所知的防具中,對方特地挑選這種大概是倒數幾名的皮制輕系列,甚至將之強化到S級只能說這實在是個興趣遠離於實用性的選擇。

而且,穴在老人腰際的武器還是尺寸足有兒童身體般大小、外型宛如巨大拳頭的錘子「鐵拳」。老人的個子並不高,因此錘頭尖端到錘柄末端的長度看起來就幾乎與他的身高差不多。基奧不禁有點懷疑,老人是不是真的能揮動這樣的武器。

「唔哇,真是個獨特的老爺爺哪!」

在聽到基奧這句獨白之後,連獨特到一般人本應難以望其項背之程度的羅西,也跟著點頭稱是。

因為對方戴著寬邊高帽,所以看不出髮型,但老人下顎及嘴邊的豐厚鬍鬚則呈現一片雪白。雖然對方的眼睛看似溫厚地瞇成一線,但基奧已經不敢確定自己這樣的印象是否正確了。

「呀呵,年輕人哪,你們都有在努力嗎?」

老人站起身,用彷彿歡呼般的誇張姿勢朝基奧等人揮手。

「啊,這、這個嘛,您好!」

基奧好不容易才擠出這樣的響應。

「哎呀,你們就是這個村子的獵人啊,實在是了不起、了不起。」

老人口中這麼說,雙手用力拍著基奧和羅西的肩膀。這時,村長和埃迪麗卡也隨後來到了酒吧。

「喔喲,難不成連這個孩子也是獵人哎呀,時代真是變得不一樣了。說到我們年輕的時候,獵人全都是一些滿身股肉的壯漢哪。不對,我在那個時候應該是名漂亮俊秀的美少年吧!」

老人一邊緬懷著遙遠的過往,一邊跑向埃迪麗卡,然後執起少女的手,把自己的臉貼上去摩娑著。

「啊,您這麼做我會很困擾的。」

或許該稱讚埃迪麗卡果然見過不少世面吧。她優雅地擺脫老人,走到了基奧等人的身邊。

「埃迪麗卡並不是這個村子的獵人。」

聽到這句話,老人露出了極為明顯的失望神色。

「對了,請問願意提供這個村莊援助的人就是您嗎?」

調整好心情的基奧設法改變話題。老人立即勢利地換上一副「沒錯,好好感謝老夫吧」的態度,還比了個V字形的手勢。

「你們就稱呼我為神秘的老爺爺吧!」

「神、神秘的老爺爺啊」

雖然基奧等人仍然摸不著頭緒,不過老人看起來倒是終於打算要進入正題的樣子,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紙。

「唔嗯,我是多恩多魯瑪的大富翁,經常像這樣東奔西跑,為的是要協助各地大小村莊得以順利發展。」

聽到眾人發出感嘆聲,老人挺起了胸膛,一副「我很了不起吧?再多誇幾句嘛」的神態。雖說如此,但或許是老人的態度實在過於堂皇,再加上沒有絲毫惡意的關係,因此並不會讓人產生厭惡感。

「不過,我這麼做當然不是為了消遣。」

老人一邊說一邊向基奧遞出手中的紙片。

「這個是?」

基奧接過紙片,發現上面寫著許多素材的名稱,而且所需數量都相當驚人。

「馬卡萊特礦石,陽光石魚龍肝臟和沙龍鱗」

紙上的文字多到一口氣無法全部念出來,在途中必須進行換氣的地步。由於記載的素材種類實在太多太雜,看起來也不像是用來制造什麼物品的素材表,因此基奧讀到一半就抬起頭看著老人,想知道對方將這張紙交給自己的用意何在。

「我這麼做並不是為了打發時間。如果你們能收集到素材的話,到時我才會協助村莊進行擴建。經費、材料、擴建工程所需的工匠、人手,這些我都會負責處理。」

基奧心想,原來老人就是為此才會要求與獵人見面的啊。他再次將視線移到手上的紙片上。

「這個」

基奧翻來覆去地看著手上那張寫滿素材的紙張。

「以防萬一,我還是先問一下好了。這裡面應該沒有包括公會禁止的材料吧?」

獵人公會是一個負責中介獵人接洽各種討伐、捕獲怪物之委托的組織。但人們時常誤以為它是一個為驅逐怪物而成立的機構。實際上,公會更重視保持人類與自然之間的均衡,也相當熱心參與各項保育活動。

只有當怪物因數量過多或是變得較為兇暴,可能會對人類造成威脅時,獵人公會才會允許獵人去狩獵怪物。對於沒有這類問題的怪物,特別是因為遭到人類狩獵而使數量銳減的物種,反而會對狩獵數量加以限制。即使是植物或礦物,若是發生因過度采集而可能導致土地荒蕪的狀況時,公會也會暫時禁止相關素材的交易。

因此,基奧才會擔心自己手中這張紙上記載的是必需品中,說不定會挾帶著一兩樣公會禁止的物品。

雖然基奧的問題有點失禮,不過老人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捧腹大笑。

「哇哈哈哈很好,真是太好了!在這個只知道言聽計從的軟弱者越來越多的時代,還是有這種懂得自己思考過後再行動的人哪。不錯不錯。清單中沒有什麼會造成問題的東西,要是我一時疏忽寫進了這類素材,你們直接省略就可以了。另外,如果公會今後又新增了其他禁止品,那些也可以同樣直接略過。」

老人說,這同時也是一場考驗。目的是要了解這個村莊所具有的潛力,以及確認村莊附近有多少尚未被發現的資源等。他要根據這些來評估江波村究竟有沒有資格值得自己提供援助。

不用說,村長當然是充滿了幹勁。

「這麼好的事情要去哪裡找?沒錯,要收集這麼多素材確實很辛苦,但是這個條件遠比咱們自己去推銷相同素材時能獲得的報酬要來得好上太多了。更何況,對方還願意幫咱們介紹工匠呢!」

「是啊,曾經到這裡來工作過的工匠,除非他們在這裡的時候受到了什麼不人道的虐待,否則日後應該都還是會接這個村莊的工程吧。要是他們覺得這裡的待遇不錯,其他的工匠也遲早會聽到消息。所謂的口耳相傳就是這麼回事了!」

確實如此。在這裡生活的基奧等人當然很了解這個村莊。但是,對於住在城市裡的人來說,江波村之類地方仍然算是偏遠的未開發地帶。無法確定自己必須在什麼情況下工作的時候,會感到退縮、沒有意願。這也是人之常情吧。因此,必須先設法創造出口碑。有過成果之後,其它人也會比較願意來到這裡吧。當然,這時除了與村莊擴建有直接關聯的工匠之外,應該也能吸引商人或打算在此定居的人前來才是。

「好啊,那我們就先努力看看吧!」

聽到基奧這句話,羅西回應了一句「當然啦」,村長則對兩名獵人投以充滿信賴感的眼神。

當晚,基奧在羅西的家裡過夜。

他們並不是在提前舉行村莊得以擴建的慶功宴。而且,基奧也不是自願跑來找羅西借縮的。當然更沒有發生什麼憑空出現一頭大怪島,撞毀了基奧住處之類的意外。

其實,江波村內現在除了老人外還有另外一群寄宿者。

基奧聽說,對方並非專程來此觀光,只是一群要前往其它地方時行經此地的旅客。不過,村長卻對這件事感到非常高興。這群人並不會為村莊帶來什麼利益,更嚴重的問題是,江波村內甚至連一間像樣的旅館都沒有。面對這群預料之外的訪客,村長仍然決定要好好招待對方。

村長的看法是,這群人將會帶來人潮。他不只是想擴建江波村而已,還想進一步使這裡發展為人潮、貨物的轉運據點。像他們這樣,在村內稍作停留後再繼續往目的地出發的事也是村長所希望的。也就是說,雖然這群客人算是不速之客,不過他們同時也是讓村莊更接近村長心目中理想的功臣。

然而,雖然村內的人數一下子大幅增加,但卻沒有空著的房屋。因此劫必要暫時借用某人的房子,而這時被選上的就是基奧家。他聽說,自己的住處是在前往沼地期間被租借出去的,雖然基奧沒有詢問,不過對方應該是商隊之類的吧。回到村莊之後,他確實也在村子裡看到不少陌生的男子。不過,那些人都十分精壯就是了。

話雖如此,但與基奧一起出發狩獵的羅西家則沒被租出去。理由很簡單,雖然羅西家與基奧家的構造幾乎完全一樣,不過因為羅西是個不善於整理的人,所以家裡面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礦石或道具之類的就不提了,另外還有一個比較大的問題。

甚至連取自怪物身上的素材,在屋內也隨處可見。

像是藍速龍頭、黃速龍王頭、野豬頭、地蟲頭等等簡直琳琅滿目。

光這些戰利品就占去了整間屋子大概一半的空間。要是不習慣怪物的人突然看到這樣的景象,晚上多半會做惡夢吧。

現在基奧旁邊就放著一個從雷龍體內取出的「電氣袋」。雖然羅西說那是他最近打到的,不過以羅西和基奧的實力來說,這種怪物還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敵人。其實那是羅西陪著他偶然間認識的老練獵人狩獵這種怪物時獲得的戰利品。

基奧轉頭看向旁邊,躺在床上的羅西睡得十分安穩香甜,甚至還已經開始打呼了。

「在這種情況下,真虧他還能睡得著啊!」

身為一個獵人,基奧當然也不至於會害怕這些時常需要接觸到的怪物素材。問題是,數量實在多到讓人無法安心的地步。

老人言明要見識村莊的潛力。換個角度來說,其實就是要看看基奧等獵人的實力。當了三年的獵人,基奧很清楚江波村附近還沉睡著許多有待開發的資源。只要自己等人夠努力的話,村莊就有機會一口氣發展起來了。蛻變的機會已經來到了眼前,而自己正是這重大瞬間的見証者之一。這樣的想法讓基奧相當興奮,使他直到深夜都還無法順利入睡。

[4]

第二天早上,基奧與羅西開始分頭行動。

這是因為,他們當下的目標並不是要狩獵什麼特別的大型怪物。在收集素材時,與其兩人一起行動,不如各自行動會更有效率兩人只是依照討論出來的結果行動而已。

老人提出的期限是到溫暖期開始為止。而現在才剛進入繁殖期,也就是說,他們必須在大約一整個季節的時間內完成這個委托。

清單上的素材種類多到他們無法在短時間內全部記住的程度。因此,基奧和羅西昨晚才會特地開會討論,目的就是為了盡可能地提升效率。

「開始動手吧!」

基奧打算先回自己的家一趟,準備今天需要的道具。他這時才想到,之前狩獵紅速龍、紅速龍王時獲得的素材都還放在道具袋裡面沒整理的事。因為一回到村莊就被拉去與老人見面的關係,所以他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我是不是太興奮啦?冷靜冷靜,不要這樣就大意了啊!」

基奧對自己這麼說,不過他同時也覺得,在離開村莊之前都不妨保持比較輕鬆的心情。他想,雖然自己家現在暫時借給旅客投宿,而對方或許還在睡覺,但時間也不算早了。即使把他們吵醒,應該也不會造成什麼問題吧。

做出了這樣的判斷後,基奧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然而,他很快就知道,其實他很可能比原本自以為的還要來得更加大意。

基奧輕輕地敲了敲自己家的門,接著就一邊哼著歌一邊順勢將門推開。他隨即發現屋內有一名半祼的少女。

金髮。

個頭嬌小。

有著宛如瓷器般光滑的肌膚。

只穿著內衣的少女。

大大方方走進自家的基奧與屋內的少女。兩人的視線就這樣撞在一起。由於事情實在太過突兀,所以基奧的腦中也一片空白,只能呆呆站在原地。從旁觀者角度來看的話,現在的狀況也可以說是基奧一直緊盯著半祼的少女。

「啊」

「啊呀!」

這聲驚叫搞不好響徹了整個村莊,與紅速龍王的吼聲相比,威力有過之而無不及,光是聲音的衝擊就一下子把基奧轟出了自己的家。

「怎怎怎麼啦!?」

到底是什麼回事?現在基奧就只能想到這句話而已。他不停眨著眼睛。基奧一度以為剛才看到的是幻覺,於是轉頭看向自己家的門。但不知為何,從門中探出頭來的人竟是埃迪麗卡,對方一臉很困擾的樣子盯著自己。

「基奧先生,您這樣的行為實在是有點」

她難得會有這種欲言又止的態度。

「埃迪麗卡?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妳為什麼會在我家」

「你家?」

埃迪麗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轉頭看著屋內。

「啊,這裡原本是基奧先生的住處嗎?」

「唔,應、應該是吧。」

由於基奧還處於混亂之中,所以其實他也不是很有把握,只是事已至此,總之就先如此主張看看吧。

「對不起,我誤會您了。我還以為基奧先生您企圖做出違反道德的行為」

「我、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咧!啊、對了!村長提過暫時逗留村中的旅客,難道就是那個女孩嗎?!」

基奧一直以為這次的旅客就像數年前來過村子的商隊一樣,全部都是男性。

「雖、雖然這樣聽起來可能有點像是在找借口,不過我一直以為借住在我家的人是男的」

「她並不是唯一的客人,不過因為男性旅客們表示,自己只要有水和食物即使露宿野外也沒關係,因此他們只為女性客人租借了住處。」

直到這時,基奧才總算能夠理解自己剛才遇上了多麼危險的場面。他的臉色迅速變成鐵青,覺得幾乎可以聽到血液爭先恐後逃離頭部時的聲音。

如果當事人換成羅西的話,他大概會鼓掌叫好吧。但基奧畢竟是個有自尊心的人。不,就算是羅西也不會做出這種事吧想到自己很可能做出了比羅西還過份的行為,基奧不禁在原地抱著頭蹲了下來。

「嘰。」

聽到開門的聲音,基奧本能地抬頭看向聲音來源。剛才那名被基奧偶然撞見更衣場面的少女正站在門口看著他。

「對不起!」

基奧一時也想不到該怎麼做才好,只好在原地雙手合十,朝對方深深一鞠躬。當他偷偷抬起頭的時候,發現埃迪麗卡似乎正在向少女說明這次意外發生的原因。然後,基奧看到少女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從門後朝自己走來。他急忙再次低下頭,根本不敢正視對方的臉。

「那個,請您把頭抬起來吧。雖、雖然很不好意思,不過幸好我也不是完全沒穿衣服」

雖然對方的音量小到幾乎要聽不清楚的地步,不過聲音卻有如鈴聲般清脆悅耳。

「真的很對不起!我只是來拿東西的而已!拿完馬上就走!」

基奧還是不敢正視對方,自顧自地連珠炮般說完這些話後就衝進了屋內。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整張臉漲成了一片通紅,心臟也跳得飛快,似乎只要稍有鬆懈,剛才的畫面就會重新浮現在眼前似的。

基奧的心裡,充滿了自我壓惡的感覺,就這樣在地上坐了好一陣子。但是,已經發生的事情是無法改變的。他想,要是不盡快振作起來的話,搞不好會在這裡坐上一整天。基奧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站起來,走向放置物品的房間。這三年來,基奧屋住的半地穴式小屋也新增建了這間放置素材用的儲藏室,其中收藏著許多一時之間應該不會需要到的素材。

儲藏室相當小,只有幾扇采光用的窗戶,以及為了避免物品保存狀態惡化,使空氣得以流通的氣窗,沒有其它的設備,入口之外的三面牆壁前都擺滿了木制的多層架,基奧收集的素材就放在架子上。門口右邊的架子用來放怪物類素材,左邊是礦物類素材,面對門口的架子則擺放著植物類素材。入口旁整齊地排列著鎬子及捕蟲網等道具。雖然這裡只是個基奧在中央往左右伸直雙手就幾乎能碰到架子的小房間,但他卻非常重視這個場所。

在儲藏室內,基奧想著今天要采集哪些素材,同時把必需品裝進道具袋。他決定,今天就先遠離村子比較近的密林吧。開始思考這些事之後,基奧總算是冷靜下來了。

「好啦,開始吧!總、總之開始努力吧!」

基奧一邊這麼想一邊走出家門。這時,少女與埃迪麗卡都已經不見踪影了。她們大概也都到其它地方去了吧想到能夠避開尷尬的場面,基奧不禁鬆了一口氣。

雖然說好分開行動,但至少可以一起出發,因此基奧像平常一樣和羅西約好在酒吧碰面。不過,因為遇上了「出乎意料的事故」,所以基奧浪費了不少時間,這樣看來,羅西應該也等上一陣子了吧。

「大概又得聽他說什麼『基奧啊,守時是紳士應有的美德喔,哈哈哈』之類的話了吧」

基奧一邊想像著羅西那些雖然很有道理,但聽在耳中就是教人生氣的話,一邊加快腳步趕往酒吧。然而,在那裡等著他的羅西卻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

「嘿,基奧,你還來的真早啊,哈哈哈哈哈!」

看到羅西爽朗地朝自己揮手的樣子,「他今天是不是吃錯什麼藥啦?」基奧不禁這麼想。而且,平時總是把「獵人只要離開家門,即使是在村內也必須隨時做好準備」之類話語掛在嘴邊,堅持任何時候都要全副武裝的羅西,這時居然脫下了頭盔。現在才剛從寒冷期進入繁殖期,雖然氣候好不容易變得比較沒那麼冷,不過他應該也不是因為悶熱而脫掉頭盔的吧。

「哎,別那麼急嘛。先坐下來休息一會,不介意的話,就讓豪爽的本大爺請你喝點什麼吧。」

雖然羅西平常的舉動就已經有點特立獨行,但做到這個地步就實在過於詭異了。基奧開始四處張望,想出讓羅西變成這樣的原因。看來比較有可能的,只有一件事。在那個平時只有帕蒂獨自忙進忙出的吧枱中,基奧發現了另外一個人的身影。

那是一名與帕蒂同樣穿著服務生服裝的少女,對方有著一頭金髮,外表看起來相當乖巧懂事,想必見過她的人都會產生一種想要挺身守護對方的感覺吧。

「不好意思,我稍微唔哇!?」

羅西用力一拉,硬是把正打算要道歉的基奧給拖到自己身邊坐了下來。

「基奧,你看!那純樸而楚楚動人的氣質!端整的容貌,甜美迷人的聲音!」

「是、是啊!」

「喔喔,我的朋友啊,你也能夠了解嗎!」

羅西似乎十分感動的樣子,用力握住了基奧的手。不知為何,他的呼吸也有點粗重。可能是聽到了這陣騷動的關係吧,那名關鍵的店員稍微轉頭看向他們,臉上隨即出現驚訝的表情。不過,對方注視的人卻不是羅西而是基奧。

「那個,剛才真是非常抱歉」

少女走近基奧,開口如此說道。他覺得對方的臉色好像變得有點紅。

「你說剛才是啊,剛才?!」

「是,是的。」

她的聲音讓基奧完全想起了才發生沒多久的那個大事件。因為基奧完全不記得對方的長相,所以剛才沒有馬上發覺。但是一想起來,他立即覺得自己的臉變得像是快冒出火般的滾燙。

「啊,不是,你根本不需要道歉,那完全都是我的錯」

兩人如此吞吞吐吐的對話,在旁人耳中聽來大概完全模不著頭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