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父亲，您看一眼孩儿啊！泽儿没死！泽儿回来了啊！”

巫泽又将烛火凑近了几分，一脸悲凄地哀声道。

年仅三十六岁的巫明启，仿若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没有光泽的长发四处披散，双瞳里神采涣散而又浑浊灰暗。

“泽……泽儿？”

巫明启用力地揉了揉下陷的眼眶，不敢确信自己是否依旧停留在睡梦当中。

巫泽手托油灯，脸上泪如泉涌。

多么亲切的呼唤啊！

多么慈爱的声音啊！

这！

这不就是半个月来，自己梦里时时出现、日日挂怀的那个声音，那句呼唤吗？

“父亲！我是泽儿！我是您的泽儿啊！泽儿没有死！泽儿真的回来了啊！”

巫泽俯低了身子，动情地呼唤着，呼唤着面前乞丐一般的中年人。

“泽……泽儿！泽儿！你……你真的是……是泽儿吗？”

巫明启颤抖着身躯，努力地张大了眼睛，激动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年，面前这个如同小乞丐一般的少年。

巫泽不断地点着脑袋，用力地证明道：

“是的，父亲！我是泽儿！泽儿回家了！”

“回……回家了？泽儿……泽儿你……你真的……真的回来了吗？我……我不是在……在做梦吗？我……”

说着话儿，巫明启艰难地伸出一条枯干的手臂，向着巫泽的脸颊上缓缓摸去。

枯干的手掌，蠕动的血管，突起的骨节，艰难而又费力地，一点点向着巫泽凑近。

“父亲！”

巫泽的身子俯得更低了，以方便父亲的抚摸。

“梦……梦……不是……不是梦……梦吗？泽……泽儿！泽儿！我的泽儿！泽儿……泽儿真的……真的回来了吗？梦……”

当枯干的手掌触碰到巫泽脸颊的一刹那，巫明启顿觉自己如遭雷击，说起话来也变得语无伦次了。

“爹爹，哥哥真的回来了！哥哥真的回来了呀！”

巫凤儿用双手托起父亲的手臂，不使他抚摸哥哥脸颊的手掌因无力而甩落。

巫明启手抚巫泽的面颊，一时间又是泪如雨下、体若筛糠，嘴里语无伦次、模糊不清。

“不是梦……不是梦吗？泽儿……泽儿你……你真的……真的回来了吗？真的回来了吗？”

“是的，父亲！泽儿……泽儿真的回来了啊！泽儿真的活着回家了！”

“爹爹，哥哥真的回来了！哥哥真的回来了呀！这次……这次我们都……都不是在做梦啊！都不是在做梦！哥哥回来啦！呜呜……”

巫泽兄妹先后出言，共同打消了父亲心中的疑虑。

“回来了！回来了！泽儿真的活着回来了！我的泽儿真的活着回家了！哈哈！苍天哪！苍天哪！你总算开眼了！总算开眼了啊！这次苍天……苍天总算……总算待我巫家不薄！待我巫明启不薄啊！仪儿！仪儿！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我们的泽儿没有死！没有死！他……他又活着回来了！哈哈！活着回来了！呜呜！呜呜呜呜……”

少时，巫明启突然起身，用力地抱紧了巫泽，又是啼哭又是欢笑，两行老泪纵横之间不能稍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