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管中窥豹 (二)(2 / 2)

胤?浅笑,饶有深意地看着戴铎道:“亮工的主意也不错,先生何故觉得不妥?”

戴铎斟酌了一下,再答道:“四爷,虽然熊公所议,有违圣意,也不合时局,可四爷想过没有,熊赐履,汤斌,魏象枢,王鸿绪都是朝廷重臣。譬如熊公,数年前就致仕的人,还被皇上起复,还任以吏部尚书。魏象枢是执掌过一任刑部的。王鸿绪也是在左都御史任上被罢黜之后又起复了的。单单这几个人,就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多少科举出身的官员时他们的门生。四爷上折子,就等于得罪整个清流。再加上熊赐履,汤斌,都是南书房的师傅,又和太子走得近,四爷还要在仔细思量。”

胤?轻轻点点头,道:“先生所虑极是,胤?这些都知道。只是,胤?倒是准备如亮工所言,准备上这个折子。”

看到戴铎不解的神色,胤?笑道:“先生也知道,我本就赞同皇阿玛亲征,此刻,与主上忧虑之际,怎么能不尽人臣之义?再,我对事不对人,想来这些理学大家总得遵一个‘理’字吧?我只在折中和他们讲理便是。”

戴铎还向再说,被胤?摆摆手拦住了,道:“先生不必担心,我无非一个闲散的阿哥,就算得罪了这群清流,他们还能吃了我去?了不得咱以后撤了所有差使,天天价得养花斗鸟陪着福晋,这总成了吧?”

戴铎默然不语,年羹尧听了却又升起些想法:戴铎如此尽心为胤?筹划,似乎并不止是把胤?定位在以后寻常的亲王,贝勒。若非如此,诚如胤?所言,戴铎何故在意胤?是否得罪朝中的重臣和清流?难道,戴铎……,年羹尧不敢再想下去。

胤?倒是另外有几层意思,只不便于说于这二人听:其一,自己准备上密折,力主皇帝亲征。按着康熙的心性,若是有意回护自己,必然留中不。如此,也不会得罪清流。即便明,也无大碍。此刻太子的位置还稳固,反正一时半会也不可能与太子以争短长,就算与那些重臣,翰林稍有嫌隙,几十年后,谁知道他们还在哪里?其二,胤?就是想让康熙明白,康熙既然只看重忠直,那自己便做一个忠直的臣子,一个这只忠于皇帝的孤臣。如此,太子也不会对自己防范过甚。孤臣一个,谁会在乎呢?胤?要得便是如此。其三,戴铎替自己经营太过瞩目,俨然要为自己谋取太子的位置。胤?虽然相信此刻两人的忠心,却也不得不稍加防范。这些谈话若是传将出去,别说储君之位,自由之身也难保。其四,胤?也不想让戴铎以为他自己真是算无遗策的诸葛孔明。其实,之前戴铎和年羹尧的那番窥豹之谈,胤?也听到了七八分,不点明只是因为胤?相信: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有些事情,还是装聋作哑的好。

三人于是就这般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在一起用了晚饭,又闲聊了一番后才散了去。

第二日,胤?便上了密折。如同自己所料,康熙果真阅后留中不。再数日后,康熙下令于菜市口斩杀了赛特等六名奸细,并令百官观刑。又过一日后,康熙召试翰林诸官员,考题为“理学真伪论”.阅罢试卷,康熙在乾清宫召集诸臣会议,令大家意外的是,康熙并没有就试卷本身训示,而是言辞犀利,直指前些日子上书的几位大臣。以当日起居注所记,帝曰:“原任刑部尚书魏象枢即为讲道学之人,先年吴逆叛时,着议政王大臣议奏兵,魏象枢云:‘此乌合之众,何须兵,比舜诞敷文德,舞干羽而有苗格,今不烦用兵,抚之自定。’与索额图争论成隙。后康熙十八年地震时,魏象枢密奏:‘速杀大学士索额图,则于皇上无干矣。’朕曰:‘凡事皆朕听理,与索额图何关轻重。’道学之人,果如是挟仇怀恨乎?又李光地,汤斌,熊赐履皆讲道学之人,然而各不相合。熊赐履著《道统》一书,过当之处甚多,王鸿绪请刊刻颁学宫.道学之人,又如此务虚名而事干渎乎!”

此训一出,群臣惶惶。康熙不仅批驳了理学之中,不论现实状况,崇尚对叛逆之众,一概以德服之的谬论,而且言辞不乏对这些所谓的理学大家人品大加挞伐,竟然连当时魏象枢的密折事都翻了出来。这一击,让熊赐履等人登时辩无可辩,灰头土脑之极。<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