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际，红日冲破白云，跳出天幕。

霎时间，迸发出万丈光芒，大地一片清辉。

突闻战鼓雷动，襄阳城内，连天营帐，旌旗如云，随风而动。

城郊之外，三军阵前，一人身骑高头大马，头戴白色毡笠，身着蓝布箭衣，手持一方长枪，忽见他将缰绳一紧，勒住马首，道：“三军将士听令，此刻敌将孙传庭正驻兵潼关，各位随我冲杀，斩其首级，以祭奠高将军亡灵。”

话音一落，众将士面上皆是忿忿之色，铜牙已将咬碎。

此刻闯王正在点兵，准备提兵攻打潼关，只见他将长枪一提，指着前方几座营帐，凛然道：“此去潼关不足五里，前方便是敌军营帐，众将士随我驰马冲营帐，斩杀敌人！”

话音一落，长枪往马背上一抽，烈马一声长嘶，吃痛狂奔而去。

又闻号角响起，各部人马纷纷策马驰去。

明军将士尚在帐内生火做饭，闻号角乍响，登时阵脚大乱，惊乱之中，纷纷抓起兵器，奔出营外。

方待看清楚来势，便听得马蹄声响，二十来匹骏马虎虎突突冲入营中。

顿时，杀声一片，刀光剑影，映着日光，晃得人眼生疼。

远方一队人马仍是按兵未动，当先两匹枣色的神骏立于队列正前，马背之上，坐着两人，一人青衫飞舞，一人白衣翩翩。

白衣人朝阵中睨了一眼，一时之间，扬尘四起，哀嚎阵阵，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只见那白衣人将目光顿住，望着那青衫人道：“先生良计，奇袭潼关，果然妙绝！”

青衫人一捋长须，哈哈笑道：“公子昨日阵前之威，早已令敌军吓破了胆，此刻出其不意，若能一举取胜，其功皆在公子。”

白衣人微一沉思，望了青衫人一眼，接着道：“在下本欲今日辞别闯王，先生为何非要让在下前来观战！”

青衫人笑道：“邀公子前来观战，实在是有事相求，公子有所不知，六年前，闯王领兵败逃潼关，便是在此地遇到孙传庭与洪承畴两方兵力合击，最终只同刘宗敏、田见秀二位将军等十八人突出重围，隐伏于商洛山一带，方才逃过一劫。”

一言至此，青衫人微微一顿，放目往阵中望去，见敌军已被斩杀大半，忽又收住目光，接着又道：“自古潼关一地，倚仗天险，易守难攻，一旦又援兵驰至，首尾受制，闯王必败。”

白衣人若有所思，道：“先生之意，是……”

青衫人道：“我已备好一路人马，由公子统领，驰往西面阻敌。”

白衣人面露疑色道：“先生何故知会有援兵将至？”

青衫人笑道：“洪承畴远在南京，自是不会来此，但此时明将左良玉驻兵，据此不远，若见潼关烽烟四起，必会提兵驰援。”

青衫人又自朝远方阵中望了一眼，见敌方已经溃不成军，面上不禁一喜。

坐视良久，突闻远外马蹄急落，面色蓦地一变，惊道：“敌军援兵将至，霍公子快领兵阻挡！”

“顾先生，我无心卷入这场争斗，你还是另派他二人去吧！”那白衣人道。

原来这一青一白观战之人，正是顾君恩与霍东灵二人。

顾君恩心下一急，道：“此时闯王军中已领兵之将，还请公子出战！”

霍东灵面露难色，道：“这……”

顾君恩劝道：“明军之暴戾行径，公子亲眼所见，若闯王战败，那些投靠依附闯王的百姓也将遭到到屠杀……”

听到此处，霍东灵心又不忍，只得策马出列，领一路人马，奔西面而去。

霍东灵打马行到西面，少顷，果见烟尘滚滚，一队人马，迅猛杀出，不由得心头暗惊：“顾先生果真料事如神！”

双方交兵，立时场面大乱，战马嘶鸣，旗鼓征尘。

见霍东灵打马杀出，二十人拍马上前，将霍东灵团团围住，只闻“呛啷”一片清响，刀光如云，齐砍向霍东灵。

霍东灵发声长啸，提枪迎敌，一朵枪花使得其大如斗，在阵中飘来荡去，所向无有一合之将。片刻间便把众人打落得十七八人。还剩二人，惊骇万分，拼命抵挡。

霍东灵挥枪扫落身前一人，另一人从后挥刀劈来，霍东灵头也不回，身子略偏，反手一枪，大喝一声，便将那人刺落马下。

突闻远方阵中一声喝彩。

“霍兄弟，好俊的枪法！”

呼声如雷，穿云裂石，乃是闯王所发。

霍东灵转目望去，此刻闯王亦正挥枪迎敌，驰马奔突，上下起落，奔入敌营，势若虎入羊群，一支长枪，左突又闪，直杀得一身衣衫尽成血红。

霍东灵停马望阵，忽听一阵马嘶，忙收住心神，只见一匹战马腾空压来；霍东灵急急扭身，一枪洞穿马腹，那战马悲鸣一声，落似流星。

忽见阵中一人暴啸一声，见霍东灵冲至，用手在马背一撑，离鞍而起，手提长矛，向霍东灵凌空扑到。

那人挥矛疾刺，霍东灵翻身让过，手中长枪抖出，霎时间挽出几个枪花，挑开长矛，回刺一枪。

那人大惊，连忙挥矛抵挡，两马分驰，相距丈余。

只听那人厉声道：“明将左良玉，来将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