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乐人咽了口唾沫，艰难说到，“好强！”

徐亮目不转睛，轻声说到，“入门之时，惶惶千人之中，唯有老大识得山门剑意，剑道天赋自是不必多说。这半年里，更是跟着方老刻苦修习剑道。可即便如此，辉子依旧可以在论剑之上与老大平分秋色。”

项乐人也是疑惑，“的确，从未听过辉子在剑道一路有此实力，着实奇怪。”

徐亮扭头问道，“元纬，你觉得呐？”

与啸天不同，啸天虽说识得山门剑意，可入门之前从未修习剑道。可谓空有天赋，可起步较晚。

而司元纬出生剑道世家，自小以剑为伴。入门之前，更是苦修剑道。

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司元纬说道，“你之枪道，我之剑道，举凡兵器之道，皆无道法之别。道法之中的灵气属性之别，在兵器之道中并无二致。六系劫灵士可以修习，无灵之道亦可修习。”

徐亮点了点头，“依你所见，二人剑道如何？”

“二人剑力不相伯仲，可剑道相去极大。老大的剑道，剑势不绝，剑意极重，走的是重意不重形的意剑之道。意剑大成，即便手中无剑，亦可剑意纵横。

而辉子的剑道，无招无式，因势象形，走的是无招胜有招的杀剑一路。杀剑重战，剑在手，无招可破万招，无式可杀万人。”

空地处，黑光对蓝影，剑招接剑气。

二人周身灵气鼎沸，如今佩剑在手，更是剑气升腾。所到之处，灵气对碰，周遭土地，沟壑纵横。

身影停滞，啸天执剑而立，“没想到半年未见，你在用剑一路竟然能有此造诣。”

姜东辉苦涩一笑，“都是被崔长老虐打的成果。”

“哦，难道崔长老也是剑道大家？”

“的确，无论土系道法，抑或剑之一道，崔长老皆是造诣极深。要知道，他是北来峰执事长老，而北来峰，可是试武场所在。”

望向北来峰方向，姜东辉目光深远，“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我也是跟随崔长老修炼之后才得知这些。”

“看来，左叔真是为你找了一位不得了的领路人。”

姜东辉收回目光，温柔一笑，“同为左叔徒弟，我也不能太差不是？”

啸天灵气再度暴涨，姜东辉灵气亦是迸发。

灵气爆发下，众人衣衫猎猎作响。

排行老幺，性格腼腆的竺心语来到项乐人身边，“乐人哥哥，你去劝劝老大吧，不过一场切磋，不至于如此以命相搏吧。”

项乐人眼神炙热，语态平静的说到，“以命相搏？他们这是惺惺相惜。”

沟壑斑驳的空地之上，姜东辉横剑身前，低声说到，“宵练，既然你认主于我，我不会负你，更不会负了左叔。”

宵练之上，嗡鸣声起。

一股强大的重力突然出现，覆盖整个林前空地。

自海岛苦修之后，啸天再没有过被重力压制。啸天不顾重力加身，嘴角浅笑，“好熟悉的感觉。”

话音刚落，一道道地刺破土而出。闪转腾挪间，啸天飞身而起，手中黑剑快速挥舞，数道剑气向着姜东辉急速飞去。

姜东辉也不含糊，一个翻滚躲过剑气袭击。身形刚稳，左手伸出，道道土枪在周身凝聚，射向啸天。

啸天以剑劈砍，落地之后，身形回退数丈距离方才停住身形。

二人同时起身，啸天左臂，血染青衫，姜东辉右腿处亦是腥红隐隐。

“痛快！”

“酣畅！”

姜东辉手中宵练，剑尖向下，直刺地中。

“道法-土河流！”

刹那间，左右两边土浪翻滚，如海上波涛，直击啸天。

啸天亦无迟疑，手中黑剑快速舞动，“苍穹一击！”

两道巨大斩击左右飞出，与土浪相撞。顿时，爆炸声起。而在爆炸的一瞬，二人身形再次消失，急速冲向对方。

尘土飞扬中，众人看不清二人身影，只听得剑声铿锵。

战场之上，姜东辉剑招不绝，道法不断。啸天亦是本命六宫行气，速度力量皆至巅峰。

空地边，众人因战斗余波，发丝飞舞，衣袂飘飘。

狂风之中，徐亮上前一步。陆枪白虹，不知何时已然紧握于手。

一步之后，徐亮不再向前，看着二人激战，持枪而立，“辉子说的没错，极品劫灵石黑剑开锋需要，我们修炼亦是需要。若青水峰下，我们将极品劫灵石交于老大，老大势必不会收下。不仅不会收下，还会对他造成负担。可半年之前，我们决心脱离老大在此修炼，为的不就是让老大能专心修道吗？

老大天赋高绝，是继陆风前辈之后第二个身具本命六宫之人，剑道天赋異稟，就连穆老都说，老大天赋不弱于辉子。而如今，更是得到天成师兄气运馈赠。未来前途，无可限量。

能入天下学院，我们已是世人眼中的天才。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比之老大和辉子，终究相去甚远。不求与他们比肩，但也不能拖二人后腿，不是吗？”

徐亮将那块在青水峰下看了又看的极品劫灵石取出，丢给王瑶，“大嫂，待会儿就麻烦你了。”

沉闷一路的心思，在此刻豁然开朗。

徐亮快意一笑，迈步向前，一步、两步、三步

自徐亮迈步之时起，周身灵气便陡然爆发，战意升腾。

随着陆枪白虹舞动，枪身所至，皆是狂风骤起。直至脚步渐快，枪身渐无影。

“蛟龙出海！”

一股刚烈枪风形似蛟龙，在二人对战余波中破风而行。

三人会意一笑之下，两个人的对战瞬间变成三个人的对决。

徐亮天赋不及二人，实力亦有差距，可要知道，青无峰十八人中，徐亮是最早感悟出第一幅暝灵纹图之人，即便比之姜东辉，也仅仅晚上十日时间。

日后实力差距，或许会被拉开，但就目前而言，徐亮依旧可以与二人打的有来有往。

平日里言语不多，可实力与徐亮不相伯仲的司元纬看着场中三人，开口说到，“徐亮家乡全民尚武，耳濡目染之下，徐亮不仅精通各路枪法，也熟知以枪对剑对刀，对战各式兵器的路数。家中变故之后，徐亮选择了父亲苦练一声的长枪，是对父亲的祭奠。但家道中落，即便去武馆做小工也不曾放弃习武，是对武道发自内心的热爱。”

说话间，司元纬上前一步。

看着司元纬手中名剑青泉，众人已知他意欲何为。

“其实，我和徐亮很像，他精通各路枪法，我亦痴心世间剑招。我自幼练剑，此生所求，便是博览天下所有剑法，领略世间一切剑招。家中剑法书籍，我早已烂熟于胸。拜入天下学院，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司元纬出生剑道世家，剑法造诣颇深。就连方老都曾夸言，司元纬剑力比之啸天尤要胜上一筹。

无论意剑、杀剑，皆只是剑道一支，而司元纬所求之剑，是将能见之剑法，能悟之剑道，融会贯通。

集百家之长，修无上一剑。一剑出，可见万剑，可见大道。

自古以来，许多剑道大家也都走过这条路，不过大多易道而行。遍识天下之剑很难，将所见所识熔于一炉更是难上加难。

司元纬将闵院长赠与的极品劫灵石取出，“这块是火系灵石，大嫂或许用不上，但徐亮都给了，我也没有不给的道理。”

之后，司元纬做了和徐亮一样的举动，将极品劫灵石丢给王瑶，并且说出了和徐亮一样的话，“大嫂，待会儿就麻烦你了。”

司元纬之后，牧良持剑而出，许南持刀而出，任丹雪持鞭而出

王瑶怀中灵石越来越多，场边人影越来越少。

而此刻，场边没有下场比试的只剩六人，除了王瑶之外，便是五人。一向凡事冲锋在前的项乐人此时赫然在列。

看着众人激战正酣，项乐人双拳紧握，目光冷然。

若是换作其他时候，他早就第一个冲将上去。可现在，他没有，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面对如此热血的战斗，在场之人谁人不想上阵切磋？可剩下五人，皆是只差半步便能感悟出第一幅完整暝灵纹图。

可即便半步之遥，依旧是相差一个境界。

平日里切磋比试也就罢了，可眼前的战斗，灵力全开，招式尽出。如此战斗，倘若他们参与其中，属实太过危险。

项乐人双拳越握越紧，眼中不甘，心中悔恨。

距离项乐人不到一丈距离的公孙弘，轻声说到，“胖子，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项乐人没有回话，只是紧握的双拳再次握紧几分，直至十指嵌入手掌，直至双拳之中流下丝丝血迹。

“甘心？”

“不甘。”

“那为何不去？”

项乐人再度沉默。

“其实你不说，我们心里也都明白。不过，与其在这里懊悔自责，我宁愿被砍上几刀。”

项乐人扭头看向公孙弘，“公孙，别冲动，这样的战斗不是你我可以参与的。”

“你吖，心思是细，但也心思太重。老大不在，你就担起了照顾众人的责任。责任大了，便会畏首畏尾。若不是这份责任，以你的机灵劲儿，我就不信你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以项乐人此时的心境，确实不知有何两全其美之法，不耐烦的喊到，“有什么办法你就说！”

公孙弘不在意项乐人不耐烦的语气，浅浅一笑，“谁说的实力不济就不能上场？场上众人虽说境界相同，可论及实力，谁是老大和辉子的对手？”

项乐人瞪大了双眼，明白了公孙弘话中意。

“他们打他们的，咱们打咱们的。”

项乐人坏坏一笑，接着说到，“然后再像树林密训那样，背地来给他来上一刀。”

公孙弘爽朗一笑，“这可是你说的，不关我的事。”

“嘿嘿，你那是两全其美的办法，我这是三全其美的办法。”

说话间，项乐人总算将左叔赠与的赤刀锟铻握于手中，“奶奶的，可把胖子我憋坏了。”

一如之前众人，项乐人将那块极品劫灵石扔给王瑶，冲着王瑶开心一笑。

“兄弟们，上了！”

终于，众人齐登场。

一场乱斗，一十九人登场，灵气全开，招式尽出。称不上惊天动地，却足够酣畅淋漓。

直至众人躺倒在地，直至众人气喘吁吁。

冬末之时，天空中飘起小雨，烟雾朦胧，雨丝细腻。

而至始至终静立场边一眼不发的王瑶，此刻周身六块青色菱形灵石环绕。

累瘫在地的姜东辉有气无力的说到，“幸好有瑶儿姑娘在。”

一旁同样躺身在地的啸天，双眼微闭，“是啊，幸好有她在。”

细雨未逢春，只是众人身上伤口在雨丝拍打下，不再流血，愈合结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