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吴永成却还在棋盘乡的大院外,一里新鲜的空气,一边对陪同在自己周围的刘晓峰说道:“大山里的空气真美呀,我真想在这里多住几天。”
“吴书记,咱们出来也两天了,不知道地委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走的时候,可是和马秘书长说,咱们一两天就回去的。到了这里,手机连一点信号也没有,我真担心会有什么事情。”
“呵呵,小刘,这地球离了谁也会照样转的。我不在家,家里不是还有别的领导们吗?!好吧,咱们再跑几个地方,就回地委去!”
“哪,咱们下一站还是由烟草公司的那个小黄当向导吗?”刘晓峰接着请示到。
吴永成稍微考虑了一下,沉吟着说道:“呵呵,算了吧,我看这个小黄也是地区烟草公司给咱们安排的一个耳目,人家也不想让咱们接触到落后的地方。我感觉到,在这次的种植烤烟的工并不是所有的乡镇,都像丹阳市的棋盘镇怎么顺利的,我担心会有别的县、乡急于完成地区下达的烤烟种植任务,从而采取一些简单、粗暴的工作方法,以至于和群众们生冲突。”
刘晓峰也点了头:“吴书记,我也有这种感觉,我在乡镇曾经工作过一段时间,任何工作的推广,只有当老百姓们确实从心里认识到这是一件对他们有利的事情的时候,他们才会从心里真正地接受,否则的话,前期的说服、教育工作,是相当地艰难的,有时候甚至于会生直接的冲突。”
“对,我们这一次之所以下,也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有些情况坐在办公室里是根本看不到的。”吴永成的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咱们的不少干部,多年以来都养成了一种报喜不报忧的工作作风,这个很不好啊!为了政绩,他们甚至于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司机小李一脸郁闷地说道:“吴书记,这一次出来,咱们是找的地区烟草公司的车,那个小黄也是丹阳市烟草公司的,他好像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吧,您怎么会说他是人家给咱们安的一个耳目呢?!”
“这很简单啊,你们车上带着那些火腿肠、牛肉的,就很说明问题。你见过有那个普通干部和人家借车的时候,人家除了痛痛快快地借你一部好车之外,再搭配那些吃食呢?!”吴永成一言点出了其中的奥妙:“这也是我当初考虑得不够周到啊!小刘是我的秘书,这地直单位的领导们谁不知道呢?!他找人家借车,这摆明了就是我这个地委书记要出行嘛,呵呵,咱们可真是干了一件掩耳盗铃的蠢事啊!这不,人家除了把他们最好的车送出来之外,还搭了几箱的火腿肠、牛肉什么的。”
刘晓峰马上自我检讨:“吴记,这是我没有把细节问题考虑清楚,我……”
吴永成笑着摆手:“小刘。没有那么严重地。你也不用心里内疚。这顶多就是我们多跑几步路而已。
我想。越到山区地乡。天高皇帝远地。越出现什么问题。反倒是平川乡镇。因为通讯、信息传递比较方便。干部们在这些事情上也越加小心。咱们下一步应该把着眼点放到其他县地偏僻乡镇去。有些事情都应该想到前面、做到前面呀。否则万一生了什么难以预料地问题。处理不得当。事态激化地话。就搞得我们都很被动了!”
吴永成地这种担心。还恰恰地生了。而且也有越来越演化、激变地趋势。
像前文中所叙述地青苗被铲地事件。也只是生在这一天桓毕地区地一幕而已。
在四月二十日这一天地凌晨。桓毕地区信义县曲阳乡政府组织了百余名工作人员。利用休息时间。连夜“加班”。在凌晨时分。悄悄地铲掉了该乡范围内地大约二百亩青苗。
而前文中所说地陈玉荣和二癞子、成大叔。就是曲阳乡南浦村地村民们。他们摊到地那些倒霉事。只不过是桓毕地区生青苗被毁地其中地一分子而已。
却说南浦村小名叫王臭蛋、大号叫王书礼的村支部书记,被那几户青苗被铲的村民们紧紧地围在村委会的大院里,二癞子又一句紧逼一句地挤兑着他,面对着围观的那上百号群众们的愤怒,心里也是一股邪火,一个劲地转腾着:,为了村里种烤烟的事情,乡里的书记、乡长抓住自己不放,群众们也不听自己的话,闹得里外不是人,真要是就为了这每年几百块钱的干部补助,这破村支书有什么好当的啊?!
王臭蛋越想越觉得憋气,猛然间一挥胳膊,对着二癞子大喊了一声:“好、好、好,二癞子,这话可是你说的,我要是告诉你是谁铲了你们几家青苗的,你要是不敢去找他们,你就是我王臭蛋养的。
哼,真是的,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告诉你吧,你们几家不听从乡里的统一安排,是乡里派人把你们的青苗连夜铲掉的,你还想找人家是算账,还是等人家腾出手来之后,和你们几家收加班费吧!”
“什么,是乡里组织人铲了我们的青苗?!还要和我们收什么加班费?!这还有没有天理呀?!”陈玉容一听到王臭蛋揭开了谜底,证实了大家一致悬在心里的惑之后,马上失声地叫道:“这天下还有没有这样的道理呀!他们铲了我们的青苗,还要我们再掏什么加班费!”
王臭蛋再次冷哼一声:“哼,那你以为乡里和县里就是做摆设的?!你们可以不把我这个支部书记不当干部,可你们别忘了你们的地,是谁分给你们的!既然能分给你们,当然也就能收回来了。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嘛!”
二癞子一把揪住王臭蛋的领口:“姓王的,你再说一次,真是乡里的那些干部们铲的青苗吗?!”
“你干啥呢,二癞子,怨有头债有主的,你这是想干什么?!我不是把话都给你说清楚了吗?!”王臭蛋极力挣扎着,用双手去扳二癞子的手。
这时旁边的几个村干部也围了上来,打劝着二癞子:“二癞子,你这是干啥?!都是一村一社的,你以为书礼他想让乡里的干部们铲你们几家的青苗吗?!我告诉你吧,乡里早就让我们村干部们想办法惩处你们,也是书礼一个劲儿地在前面挡着呢!
就像这次的铲青苗,事前他也根本不知道,这是乡里要完成县里交给的任务,没有办法才悄悄地半夜出动人手干的,事后临走的时候,乡里带队的领导才和书礼打了个招呼,书礼这会儿心里还憋着一肚子气呢!我们这些村里的一般干部们,就更不知道了!”
自
“民不与官斗”。
饶是像二癞子这样在村里有点蛮横的人,在听王臭蛋一说是乡里派人铲了他们青苗的时候,也有点怵,底气就不那么足了。
早在前一段时间春耕备耕的时候,村里就传达了县里、乡里的指示,说他们南埔村的土地适宜栽植烤烟,要求所有适宜的地块,统一按照乡村的规划,集中连片地种植烤烟。
可是他们几户有着这样那样的考虑,都没有听从村里统一种植烤烟的命令,而是按照以往自己的计划,播种了玉米。
在这段时间,包括村干部、下乡干部在内的不少人,都为了这件事情,多次上他们的门,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但无论是好说也罢,歹说也罢,这几户人家始终认为:这土地是国家承包给我们个人三十年不变的,按照国家的政策,我们想种什么、就种什么,这是我们的自由。
就这样,在大片烟苗中,就有了他们几户几十亩的“插花地”。
对于乡里当初所扬言的:对他们采取强有力的措施,他们这几户当初也并不是没有害怕过,可一直到青苗出土也没有见乡里、县里有什么动作,他们也就认为事情过去了,哪知道一夜之间,刚刚冒出头的玉米青苗,就遭到了灭顶之灾。
他们这才知道,乡里和县里的干部,并不是不想、不敢收他们,而是人家一直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像到了青苗冒顶出土的时候,铲掉了青苗,这也就意味这铲掉了他们的希望,这让更多的人知道跟政府作对,那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但就在二癞子愣、犹豫着: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走,找他们乡里的干部们说理去!见过欺负人的,还没有经过他们这样的,铲了人家的青苗,还想再让人家掏什么加班费,这还让不让老百姓们活了!”
众人们纷纷跟着响应起:“对,咱们找他们乡里去讲理,哪有这么办事的!”
“就是,我们找们讲理去,他们这还是不是的干部啊,做事情还能这么绝啊!这不是不给咱们老百姓们留一条活路了吗?!”
二癞子的底气陡然起来了,只见他猛地一下把王臭蛋推开,大喊一声:“找乡里去,我就不相信他们不是吃五谷长大的,连人事也不懂了?!他们要是不讲理,咱们就到县里、地区告他们去!”
“对,走,他们也是吃人饭长大的,咋就连青苗是咱老百姓们的命根都不知道呢?!找他们讲理去!”
顿时群情激愤,纷纷掉转头,簇拥着二癞子和陈玉容等人向外走去。
王臭蛋这下子可慌了神了:今天凌晨的时候,乡里带队的一位副乡长,在铲掉了这几户的青苗的时候,只是对他说了一声经过,并没有说什么后来要如何处理,像要什么加班费之类的话语,也是他一时感到憋屈,拿出来吓唬二癞子他们的,没有想到他们几户居然敢到乡政府去,这么多人涌到了乡政府,那不是要闹事吗?!万一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村支部书记的罪过,就更大了你想啊,本来他们村的种植烤烟的任务就没有完成,再出现群体性上访事件,乡领导们哪会怎么看待他这个支部书记的领导能力呢?!
于是王臭蛋灵机一动,马上对着人群的背影叫了一声:“我说你们有没有长脑子啊?!这种植烤烟的任务,是乡里接到县里的计划统一安排的,县里又是听地区和省里的统一计划,你们这场官司就是打到中央去,人家中央的领导们还能听你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们的?!
我劝你们还是消停一点吧,别再去乡政府闹事吃了现亏,我可是听说我们县牛家疙瘩乡有几个人顶着不让乡政府的人铲玉米青苗,当场就被派出所的打得趴在了地上,这会儿还在医院躺着呢打了也是白打,他们地里的玉米青苗,一株也没有剩下。这可不是我吓唬你们啊!”
群众们听到王臭蛋的这句话,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但还是被后面的人拥挤着出去了。
“这球事闹的!”王臭蛋气急败坏地跺了一下脚,连忙对旁边的村委会主任说道:“老刘,你在村里盯着,我赶快到乡里去一趟,别让这几户‘气闷心‘们,再让那伙人收一顿,那可是乡里从社会上花钱雇的一些二流子们,和他们是讲不通理的!”
二癞子一伙相跟着出了村口,向乡政府所在地走去。
虽然说,人多了胆也壮了,可是王臭蛋临行时说的那句话,还一直萦绕这不少人的耳边。
在路上,不时有人借口说要到自己的地里去看一看,是不是昨天半夜里他们地里的烟苗,也遭受了无妄之灾,趁机离开人群的,但到了乡政府的时候,随着二癞子他们这几户的,也够二、三十号人。
“你们是哪个村的?到乡里有什么事情吗?!”
在乡政府的门口,二癞子、陈玉容一行人就被大门口传达室的老师傅给拦住了。
“我们是南埔村的,我们几户的玉米青苗被人铲了,我们要找乡领导反映问题。”二癞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老师傅大概得到了什么指示,一点也没有犹豫,立刻一口回绝了他们:“乡领导昨天都加班了,现在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你们有什么事情让你们的村干部来反映吧!”
“这都上午十点多了,他们还没有上班,这是什么工作作风啊!”二癞子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到了乡政府,却连大门都不能进去,心里就更窝火了,高声就嚷了起来。
人群后马上有人也叫着:“对嘛,这都上午十点了,太阳都晒到**上了他们还在睡觉,这老百姓们的青苗都被人铲了,他们就不管吗?!地区不是一个劲儿地喊着什么三讲教育,说让干部们讲政治、讲正气的,他们就是这样受教育吗?!”
二癞子火气一上来,一肩膀就扛开了拦在前面的看门老师傅,嘴里不忿地喊着:“我们今年连命都保不住了,他们这些当老爷的,还在被窝里谁大觉,他们就能睡得安稳吗?!他们昨天加班,是去加什么班了?!还不是去祸害我们老百姓们吗?!”
“你要干啥?你要干啥?!这可是乡政府!是你能随随便便地闯进来的地方吗?!”看大门的老师傅,差点被二癞子推到在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把拽住了二癞子的后衣襟:“你给我出去,要不我就叫派出所的人了!”
二癞子使劲地往前走,老师傅拽着他的衣襟不放手,使劲地大声喊了起来
们出去,你们出去……”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是那个村的,跑到这里想干什么?!”
院子里大声的嚷闹,终于把挂着乡长牌子的一个办公室的人惊动了出来,只见他披着一件衣服,睡眼朦胧地冲着人群大声地呵斥道。
“我们是南埔村的,不知道什么人昨天夜里吧我们的玉米青苗都铲了,我们要找乡里的领导反映情况。”二癞子大声地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