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陈家冤啊……老夫要见陛下……要见陛下……”
“拉下去!”
陈纪冷脸摆手,虽然狼狈不堪老人哭嚎、哀求,小长使大人还是毫不犹豫签下“发配五原郡”字样。
“下一个。”
陈纪冷脸开口,不一会就又有十余人被拖入厅堂。
“姓名,籍贯,祖上可有出仕任职?”
冷厉话语说出,厅堂上跪着的十余人却颤抖的无法说出话语。
“若不开口, 你们就会被发配边军为奴。”
“董贼……”
“发配燕然山为奴。”
陈纪头也不抬,只是摆了摆手,纸张上刷刷写下几个字,对于发配为奴的,也没有必要太过询问。
兵卒上前锁拿,十余人顿时哭声震天, 更是有数人挣扎大骂,陈纪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再次拿出一张空白文书。
“下一个。”
……
富户家族不反抗还好, 还能被划拉进送入雒阳八关之内,可一旦反抗了,尤其是武装对抗,基本上都要被发配凉并戍边。
戍边与戍边也不同,老老实实配合的,可以与边地百姓一样耕种放羊,可若咒骂董虎,就会被砍掉拇指,在脑门烙下“董”字,自此就是牧场中的奴隶。
或许是刘辩看着无数人哭嚎于心不忍,就带着跟班唐昭寻到了董虎,犹犹豫豫说着自己看到的凄惨情景,但董虎好像并不是太过在意。
“慈不掌兵,义不守财。”
董虎指了指一旁弓着身子的男人。
“他叫张义,原本是临洮曲侯,现在是老刘……刘胜的上将军。”
刘辩知道“曲侯”是什么职位,初时还没怎么在意, 一旁的唐昭却惊呼出口。
“刘晟?是清河郡王刘晟吗?”
唐昭惊呼, 刘辩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而董虎只是抬眼看了唐昭一眼。
“慈不掌兵,说的是将领往往直面生死,不仅要见惯生死别离,还要选择牺牲掉哪些兵卒,甚至……必要时,牺牲自己。”
董虎说道:“文远孤军进入陈留郡,本身就要面临诸多危险,抓捕百姓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充实河南尹二十一城人丁,是为了收割雒阳地里的麦子,是为了给将士们提供充足的粮食辎重。”
“抓百姓看似残暴……确实,在抓捕过程中死了些人,可若稍微将目光放长远一些,就应该能看到,死了的人本就是注定要死了的人,抓捕他们,反而是在挽救他们的性命。”
说着, 董虎看向甚是恭敬的张义。
“张义, 你是我凉州人, 应该知道凉州十余万反贼的情况。”
“昨日凉州十余万反贼,大小头领无数;今日作乱的各路诸侯又岂是心齐之人?”
“昨日韩遂杀北宫伯玉、烧当老王,杀边章、王国;今日各路作乱诸侯,十年后又有几人可活?”
张义身子更加卑恭,董虎转而看向刘辩。
“昨日凉州各路反贼,今日关东各路诸侯,本质上并无不同,以小见大,以史为鉴,你我无须亲眼所见,仅需看一看此时的凉州,就当知道日后的中原。”
“棋局上有一句话语,叫……金角银边草肚皮。”
“棋盘线条纵横若天下各州郡,中原实乃四战之地,无论哪一方开战,中原必先遭战火,所以呢,咱们今日看似用鞭子将百姓抓了,实则让他们远离了战火,是救了他们一命。”
董虎叹气一声,指了指身边椅凳,刘辩很老实的跑到边上坐下。
“文远孤军深入,本可以暴烈直接抓人,然却给了每个村寨两刻钟选择时间,两刻钟虽短暂,对于速度取胜的骑兵却极为危险。”
“为什么文远要如此冒险拖延?”
……
“先是喊话,自己老老实实走出来的,不仅自家的钱粮可以保存,咱还给他们分田,减轻他们的负担,让他们的孩子们读书……”
“当然了,你所说的那些凄惨的人,大多都是富户,有些还是朝廷功臣之后,他们家田地较多,自然是不会愿意离开,为了保住田产,甚至会拿刀子与咱们拼命。”
“但大兄也是说了,此时的天下已与造反的凉州没有太大区别,中原混战无法避免,而一旦打仗,钱粮就是必须品,有资格躲入城内的都是些顶级家族,文远没有攻打城池,自然是抓不到陈留郡名望大族的,能抓住的都是稍小些的富户。”
“天下一旦大乱,如大兄这般军阀,一旦军阀入主陈留郡,为了最短时间内站住脚,军阀就要获得陈留郡本土大族的支持,自然不会轻易对名望大族动手,可城外村寨的土财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