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定要好好杀杀谢允这个老学究的傲气!
而那头的谢允正忙得脚不沾地,见家府信厮又来了,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说了不见吗,告诉他,这点事都摆平不了,他还做什么刑部尚书,叫他趁早让贤!”
传信的小厮顿了顿,咳嗽几声,说道,“九公主现下正往这边来呢。”
谢允根本不从文书里抬头,“她来做什么?找贾部堂?”
那小厮连连点头,“公子吩咐我赶紧通知您回去一趟,这位公主气性大,到时不定将您心爱的哪个物件打碎了……”
“公主是女客,夫人呢?”
“夫人和扬国公夫人约好搓麻将,这会已经出发了。”
谢允眉毛一抖,脸色铁青,抬头看了那小厮一眼,“告诉谢扶风,我这会执掌万万人之生计,索性夫人不在,就是公主要将谢府整个烧了,我也决计挪不开脚!该是他报答养育之恩的时候了!”
那信厮最是知道自家少爷什么性子,指望他迎客还不如指望老爷立刻回去。
于是他呃了一声,没动作。
谢允扔了个毛笔过去,喝道,“还不快滚!”
小厮灰溜溜地滚了回去,做富贵人家的信厮最要紧的就是速度,福安来一趟谢府的工夫够他往返多次,他顶着一脸墨水委屈巴巴地跟谢扶风回话。
“我知晓了。”
他家公子声音清润,长相俊美,就是实在太懒了,这会竟软踏踏地倚在贵妃椅上,跟他家老爷一样不曾从书中抬头,“辛苦你了,去领赏钱吧。”
“九公主来势汹汹,还带着数十名侍卫,不会真的把我们府烧了吧。”
谢府的小厮也是文化人,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求道,“老爷说了,您当家做主的时候了,求少爷可怜可怜咱们这些下人,咱们哪里应付的来公主啊。”
谢扶风抬指翻了一页书,“公主性子纯良,不会拿你们撒气,你们只需引她去见贾部堂,再奉上一碗桂花果露便可,无需担忧。”
他家少爷像是说话说累了,露出倦怠的神色,以袖掩面打了个哈欠,“去吧。”
“对了。”
那小厮刚刚转头,就听见谢扶风说道,“记得同胡部堂说,若是他惹得公主生气,坏了我谢府哪个物件,明日是会有账单送进他府中的。”
福安一路进了谢府,只有大管家出来迎接,她心中对谢允的倨傲更是不喜,但现下有更要紧的事情,福安就自诩大人大量,不与谢老头计较了。
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会客堂,里头贾思琴见了她,更是束手束尾,显然是早早被人敲打过的缘故。
福安轻哼一声,心想这谢老头还挺上道,“立马给我放人!”
谢允久久不来,而谢小阁老又叫人告知他不得惹怒公主,这不就是变相要他松口的意思吗?
贾思琴没有过多挣扎,表示自己回到刑部就立刻将阿莲娜放出来。
而福安正享用着谢府给她上的点心冰饮。
圆润晶莹的各式果肉齐齐躺在冰冰凉凉的碗里,这对福安而言并不稀奇,叫她惊喜的是里头的桂花露调的极好,多一分则太甜,少一分则不够,那桂花的香气也是芳香馥郁,处在正正好的分寸上,叫人闻着便胃口大开。
跟永安帝闹了好几日绝食的福安一下子有些不想走了,她问道,“这是你们哪个厨子做的?”
“回公主的话,是咱们少爷调的。”
哪个少爷?
福安立刻反应过来,谢家就一个少爷,“谢扶风?”
她大惊失色,“他怎么还会做这个!”
说起这个,那侍女脸上的笑容便变得极为热切,“回公主的话,那年天热,夫人心情燥郁,食不下咽,少爷时年不过九岁,在厨房琢磨了好些时日调出这桂花露,将夫人哄得十分高兴。”
真是个大孝子啊。福安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侍女一愣,“回公主的话,我们少爷是不见客的……”
“本宫来了由不得他不见。”福安一口气将碗里的果肉吃完,蹭地站起来,豪气万千,活像个强抢民女的土匪,“带我去见你们少爷!”
那侍女看了一眼管家,见其无奈点头,便只好带着福安往谢扶风的院子走。
谢家五代宰辅,世代清流,府邸却并不宏大辉煌,总共也不过十来个院子,处处透露着紧凑雅致的风韵,福安顺着紫藤花架一路向前,流水顺着轻风带来凉意,叫她本来有些急躁的内心也舒缓下来。
她一路打听,这才知道谢家除非主母无法生育,不然是决计不能纳妾的,怪不得这么点地方就够住人了。
福安问道,“那万一你家少爷还未长大就夭折了呢,谢家岂不是绝后了?”
侍女震惊地看着福安,不明白这位公主怎敢在他人府中说出此等诅咒之言,她尴尬一笑,“少爷不爱走动,院子与哪处都离得近,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