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和弟弟的夏天(1 / 2)

乡土流离 澄远斋 0 字 2021-12-25

 我和弟弟的夏天

现在能明确记起和弟弟一起的光景片段,多和夏天相关。

童年的夏天,天是瓦蓝瓦蓝的,天空并没有白云的装扮。那时候,我们都还没念过“白云悠悠,天地过客”这样的忧怆,或是“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上云卷云舒”这样的淡然。只是觉得阳光是那样白得炫目,辣辣地刺在身上,像极了怀里抱着成捆麦子的感觉,还烤得厉害。

我和弟弟的夏天都很忙碌,辛苦。比如网知了,就是一件辛苦的事。

火热的夏天,几乎烤熟了知了的背,使得它们不断地吱吱叫着,声音在寂静的中午特别干,像是要裂开。我们找来稍粗硬一点的铁条,做成一个带柄的圆圈,将白色的塑料袋子套在圆圈上用线缝起来,形成一个直筒的袋子。把这个袋子的柄绑到长长的竿子上,竹竿最好,网知了的工具就做好了。

我和弟弟都是只穿短裤,光着上身,打着赤脚,扛着竿子在树林子里奔走,探寻知了的落处。

这幅场景,是标准的默片,我俩都不出声。先仔细地听知了的叫声从哪棵树上传来,再认真地分辨知了具体在树的什么位置,相互打个眼色,就举起网知了的竿子,悄悄地接近。

知了是很傻的,当它发现被一个袋子罩住的时候,会猛然向上飞,然后就落在塑料袋子里扑腾起来,很是激烈,撞得塑料袋子扑扑地响。如果是我执竿,网住了知了后,我把竿子快速地放下来,弟弟就会马上走过去,把知了拿出来,放在专用的袋子里。竿子往下放的时候,袋口当然是朝下的,免得知了飞走,快碰到弟弟手的时候,才横过来,方便手伸进去捉知了。

阳光囚笼似的曝晒着,树影斑驳着裸露的上身,两双晒黑的赤脚一前一后地行进,两双黑溜溜的眼睛左右斜扫,偶尔注意一下脚下是否有玻璃碎渣,或者,彼此并不说话。

为什么我俩总是在中午去网知了?现在记不起具体的原因,希望弟弟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能帮我回忆一下。至于网知了的乐趣,也并没有太多。开始的两年还是比较兴奋的,每网到知了就想要不要炒着吃了,补充点营养。后来发现炒知了的味道实在太差,捉了知了就放在蚊帐里抓着玩,或者在它腿上系了细线,攥在手里任它飞,玩的腻了才放掉。再后来,没了兴趣,嫌火辣的太阳太烤人,每年脑袋上脖子上甚至脸上总顶着白花花的痱子粉也太难看,就不再去捉了,再看到长长的竹竿,也不至于怦然心动了。

现在想来,我们对知了失去兴趣,关键在于顶着那么毒辣的太阳,却没捞着具体的实惠,很不划算。而扒蝎子就完全不一样了。我和弟弟自己动手赚到的第一笔零花钱,就是扒蝎子来的。

放学后,我和弟弟的首要任务,是放羊,割草。到家的时候,父母下地干活还没有回来,一般都是不在家的。我们自觉地牵了羊绳,背了藤筐,带着七八只山羊就下坡了。下坡,是去庄稼地的当地叫法。路上偶尔会遇到村里的老人,或跟我们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对方问:下坡放羊啊?我或者弟弟答:下坡放羊。

出了家门口的胡同向南,也就是走三分钟多一点点,就是庄稼地了。我们会沿着小路和地垅一直走,找一个宽阔点的地方停下,让山羊们欢畅地吃草,同时看着羊群,不能糟蹋了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