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点像大陆法系和英美法系之间的区别一样,大陆法系讲究任何一项罪名都要由法律来惩罚,而英美法系则是并没有什么成文法典,组成法律的是从古至今一个个的判例,等到宣判的时候,法官只拥有对罪人的审判权,而犯人到底有没有罪,则交由陪审团来鉴别,这种方式就比较接近儒家的思想了。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美国最高联邦法院的总部会把孔子的像雕刻在法院的大门口,因为他们的理念其实跟儒家非常的相像,更加接近于约定俗成,而不是任何的法律明文规定,而这一点在政治上更是如此。
政治始终不是一个有规则的地方,因为政治他本来就不具备任何的规则性,面对权利,想要维护规则,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在政治这个圈子里,儒家显然更有生命力一些,但是赵昕面对这两种学说,当然是更加接受法家的思想了,毕竟谁不想要更大的权利呢,虽然这个权利最终会被法家装进笼子里,但在此之前,只要把法家给关起来不就行了,这就是皇帝的想法,政治从来没有什么你答应我了,我就一定得兑现的说法,尔虞我诈才是其中的精髓。
在此之后,才是道家思想的存在,这种思想原本信仰的人是非常少的,毕竟无为而治,在农业社会或许可以,但是在工业时代,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试看欧洲各国,那一个国家的集权都是由工业时代开始的,为什么,就是因为工业时代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而在农业时代,劳动力广泛存在于农村,依附于地主生活,而工业化则要把大量的人口带入城市,依靠工厂和薪水生活。
而在工业化的面前,城市规模的扩大,人口的急剧增加,以及对于城市管理的复杂程度,都让道家思想变得那么不堪一击,毕竟面对这么一个大的城市,搞无为而治,只会让城市陷入混乱,除此之外不会得到任何的好处,但随着新大陆的选举制度诞生,道家思想则又一次回到了政治界的人士眼中。
之所以说是政治界,是因为道家思想一直广泛存在于民间和学者中间,但是在政治上则一直不受重视,直到新大陆的实验得到了莫大的成功之后,众人才又重新关注起道家的思想来,原本大家认为道家思想就是无为而治,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这种制度在工业化时代确实无法生存,但若是把无为而治做另外一种解释呢。
中央朝廷进行放权,交给当地地方政府自治,这难道不是无为而治么,无为而治并不是说所有的官员都要不干活了,而是让中央不要过多的干预地方,从而让地方在自己的生存土地上,找到更适合自己的方案,面对这一点,众人还是十分同意的。
毕竟随着工业化的发展,每一个地方的发展都越来越复杂,这个时候再由中央统一调度,实在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了,放权也无不可,可到底要放权到什么程度,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首先宋朝当然不可能像新大陆那样,把所有权利交给底下,让他们搞什么选举,这样一来,中央存在的意义也就没有了,所以这是不能做的。
那么往上提一步,有人就提出意见说,不要再采取流官制度,而采取当地选官制度,所谓流官制度,就是异地为官,然后根据年限再定期更换,通过这种方式来保持地方始终听命于中央,而地方选官制度,就是当地人担任当地的地方官员,不进行短时间的更换,这两者之间各自有各自的好处,流官制度有利于中央集权,不容易造成分裂,而当地选官制度则有利于对当地的发展,他们都是本地人,会更加注意对当地的未来进行思考,毕竟他们的家族也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若是盲目大意,就会使自己的家族在整个城镇之中抬不起头来。
而流官则不一样了,他们都是异地为官,每三年就要进行一次评比,这些官员有的时候为了自己的政绩就不得不做出一些不利于当地的事情出来,比如说官员想要提高自己在吏部的评价,从而为了提升经济,大规模的将工厂企业引入所管理的城市中来,但这对于当地老百姓来说,却并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当地老百姓愿意接受这些工厂,那还还则罢了。
但很多人是无法接受的,甚至有人投票,通过议会厅来告诉官员他们宁愿继续过苦日子,也不要工厂,这些异地为官的人也是不会听的,他们执政,更多的还是为了升官,而不是所谓的当地人的百年福祉,利用这三年给自己一个好的评价,至于这个城市未来的发展,他们并不关心,或许他们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踏上这片土地,这让他们对于这里的老百姓,只有上对下的统治心态,却没有同理心态。
而当地选官就不一样了,本地人治理本地人,自然做事就不会像流官一样那么不注重当地人的评价了,所以在思考问题上,更会思考这个城市百年之后的状况,而不是就眼前的利益去争夺,当然本地官员也有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同乡的概念会愈发深入人心,对于大一统思想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这个问题的争吵还是十分激烈的。
若根据徐清的想法,当然还是采取异地为官的流官制度比较好,因为无论本地官再怎么好,对于中央集权来说,肯定是不利的,他是想要放权,但并不是要放弃中央的权威,这两者之间有着根本的差别,但奈何这种想法在士林中间倒是很有市场,倒也让徐清有些摇摆不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