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下山去！”</p>

“去什么呢？吃酒席吗？”</p>

“不，去看他们！”</p>

“走拢后，都散席了。”</p>

“我要看看他的人心是怎么长的！”</p>

“人心？”刘羊倌这才有明白过来。怜惜地看着她，“晚了，你下山走拢，已经散席了。他们都可能睡了。睡了！入洞房了！”</p>

“我还是要下山！”相瑛已经匆匆地出发。第一次，一个人行走在崎岖的山岭间。以前在山上走夜路也曾有过，那是到山下看电影或者开会，回来时也是三人同行。现在一个人，流着泪在磊磊山崖间疾行。</p>

相瑛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爱恋着的聂明帆！一路上全是他的面貌，全是他的好处的回忆，越想越是热泪滚滚。</p>

他为什么是别人的新郎倌？他的拥抱和亲吻，全是别人的。想到这些，相瑛有剜肉的痛！</p>

黄昏起老天落起了霏霏细雨，走到山脚下的石头路少了烂泥路多了，路滑粘鞋，相瑛的布鞋早已经陷落在泥泞中了，她也没有心思把鞋从泥泞里拉出来，就这样光着脚板。她还穿着这件聂明帆最喜欢看的桃红sè的长裙，女人的裙子在干净闲逸时光里是很好的装扮，此时对于在泥地的雨夜里奔窜的人却增添了更多的狼狈，裙子湿透了，脏透了，泥浆子洒在裙摆上，相瑛感觉自己套在一个布袋里。</p>

谁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这样也会心疼的！荒山野岭有人看见吗？真有人在一步一步地相趋，看着，心如刀割，恨不能把心子垫在她的脚下，少受尖石和粗泥的磨砥。但是他只能躲藏在暗处，他不能显身露面，真的还有一个人在为她伤心着。</p>

相瑛来到度家寨外，一路跑，在激愤和悲伤的情绪中，终于感觉到累了。她跌坐在寨门前的大石鼓上喘息。有些清醒过来。聂明帆，这个负心的人，他结婚了？结吧！结吧！我能挡得住他？我为什么要跑这么长的山路下来，质问他？质问他什么呢？</p>

她才想起：我和聂明帆很多次的憧憬都是回到城市里的生活，如何在菜市里买菜，如何在路灯洋溢的街道上漫步，如何到宽银幕电影院里看电影。他们过去所有的设计都是在城市里展开的，没有一项幻想是在雪宝山上的。明我们不能在雪宝山上结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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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与队长的女儿成亲了！相瑛突然理解聂明帆了。这负心的人，让他走自己的道路，不看他了。回吧！</p>

相瑛撑起身来时已经没有感到那么心痛了，她想悄悄地想回去。</p>

她的手触及到口袋里的一枚硬硬的东西。有人在这八天里送给她一颗硬硬地亮石头。她正奇怪，这是不是传中的宝石？既然来到聂明帆的洞房，就送给他吧！也了却一段姻缘。</p>

她走近那间门上贴着大红喜字的门外。这就是洞房了！她敲响了洞房门。</p>

“做啥子？”在身后站着度罗汉，还有生产大队里有头有面的人物，他们在散席后聚拢在一起摆龙门阵，继续喝散酒。白酒让一圈的人都红着脸。一群酒气弥漫的红脸的关公！</p>

“我来……听聂明帆结婚了，我来给他送贺礼。”</p>

洞房门也打开了，泪眼中俩个新人并排站在门内的灯火下。这是聂明帆，自己深爱着人！另一个当然是秀姑。</p>

秀姑的头发凌乱，脸颊两朵羞红！聂明帆的脸sè却是雪一样地煞白。他们真是在洞房里被这阵急遂的敲门声惊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