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 惊涛初起剑南道 诸侯掀起百丈浪(9)(1 / 2)

 径直回到寝宫,李嗣源进了德妃曹氏的门,兀自坐在大厅中黑着脸生闷气,在曹氏满面疑惑前来侍候的时候,李嗣源拍着小案大怒道:这帮逆臣贼子,都吃了熊心豹子胆,简单不当人子让此辈小人立于朝堂之上,是朕之耻辱

曹氏拉着李嗣源的手好生劝慰了半响,临了问道:眼看就要年关了,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恼怒

此时,文明殿的百官面对空荡荡的龙椅,各自心思不一。

安重诲与李琪站在一起,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复杂之色。另一边,任圜面色难看,脸上肌肉似有抽动。再看赵王李从荣,低头望着地面,不清楚是何神情,他旁边的宋王李从厚,扯了扯他的衣袖,焦急的在跟他说些什么。

安重诲也是历经风浪之人,然而此时回想起今早朝堂上的风暴,依旧觉得后背发凉。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而且不可思议,此事要是放在半载前,安重诲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

宦海沉浮打磨出来的心性认识,让安重诲很快冷静下来,他很快意识到今日之事并非毫无道理,端倪在前些时候便已显现,这让他不得不再度回想方才停息的那场风暴,去体会其中蕴含的深意。

洛阳府尹孔循,毫无预兆上奏了秦王府西卜祭酒刘询侵占良田酿成冲突致人死亡的事件,而后道:因事涉亲王府,洛阳府衙不敢擅专,今启陛下,以待诏令。

安重诲记得自己当时诧异的望了孔循一眼,搞不懂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打天成元年安重诲与李从璟争权的事发生后,孔循失了安重诲之信任,虽说地位不再如前重要,但因其女嫁与了赵王李从荣,故而恩宠也未见太衰,如今在朝堂上虽说不再举足轻重,却也不是寻常官吏可比。

秦王府官吏之事,触动了朝廷律法,自当处理,安重诲不觉得奇怪。

他奇怪的是,这件事本不该拿到朝堂上处理。

也没有必要拿到朝堂上处理。

否则,一旦此事闹得人尽皆知,秦王脸面何在

安重诲不解孔循何以敢如此触犯秦王。

好在不用他多想,李嗣源即已下了指令,看得出他很不高兴,因为他的措辞并不客气,洛阳府衙何时连案子都不会办了此事虽然事涉亲王,却并无特异之处,洛阳府衙该如何查清事实,搜罗证据,而后如何拿人讯问定案,此间细节难道还要朕来躬亲

臣谨遵圣命,必当秉公办理,早日结案。面对李嗣源的指摘,孔循不慌不忙应承下来。

堂中官吏有事先听到风声的,也有事先没听到风声的,此时俱都不解的孔循此举为何意。但无论如何,此事至此已叫朝堂皆知,不用多想,不消多久便会传遍洛阳。

启禀陛下,臣有本上奏。就在众官吏以为此事已经落下帷幕时,一名官吏忽然持折出列,臣弹劾河阳节镇官吏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使人家破人亡

此人一出,满堂皆惊。

就算再迟钝的人,也从今日的朝堂上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河阳节度使是谁

河阳治州为怀州,乃先前百战军驻扎之地,节度使正是李从璟如今虽说百战军成了禁军编制,但河阳节镇仍在,藩镇军仍有,节度使也没变。

众人再看,出列的官吏不是别人,正是御史台四名侍御史之一。

侍御史弹劾秦王

自大唐天成元年以来,还无一名侍御史弹劾秦王,哪怕是向秦王属官发难,也从未有过

首先沉不住气的是任圜,他转而盯向李琪,眼中的质问之意显而易见。被任圜怒目而视的李琪脸色阴沉,他身为御史大夫,乃御史台主官,却对今日之事毫不知情。

况且,无论是弹劾官吏,还是上奏言事,虽然从理论上讲可以直接在朝堂上提出来,但标准程序可不是这样。正常情况下,官吏应该将奏本上交中书省,由中书省进行初阅甄选后,上呈御前,再作议夺。

拿到朝堂上商议的事,其实基本都有了定论,至少皇帝与宰相们都已心中有谱,此时不过是公之于众,或是集思广益补充完善罢了。要不然百官闹哄哄议论一件事,你一嘴我一嘴,连个方向都没有,不仅没有效率,更容易出乱子。

今日孔循侍御史所奏之事,已经违背了这个规则。更何况此乃敏感之事,就更可见其中的猫腻,这就难怪百官们被惊动了。

不少人悄悄看向李嗣源与安重诲等人,心中暗暗猜想,难不成这些大佬们早已商量好,准备要对付秦王了

然而皇帝与宰相们的神色反应,却告诉这些官吏,这个猜想并不成立。

李嗣源沉着脸将侍御史的折子看完,丢在御案上,冷哼道:此事证据不足,容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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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证据不足,而是李嗣源根本不想理会这件事情。

安重诲瞧了一眼李嗣源的脸色,哪能不知李嗣源心中所想。